谢立听到实话更不服气,他猛一拍床铺,跟沈榷叫板,“赌不赌。” “赌什么?”沈榷莫名其妙。 “就。。。赌我告白会成功?”谢立自己也说的不大确定。 “哦,那我压你失败。”沈榷自信道,“赌十万块。” 沈榷的筹码像浇在谢立身上的一盆凉水,把谢立零星的希翼都扑灭。谢立抱怨,“不至于一点可能都没有吧。”又说,“他特地来看我啊。” “苏鑫有一次发烧,他也全程照顾了。”沈榷把样貌可怜的谢立抓回病榻,要他准备下一门考试科目,谢立怏怏道,“他也去医院看苏鑫?” “我哪知道,但下课一直陪着,据说衣服都帮他洗的。”沈榷瞥一眼谢立道,“不然你以为他们怎么传出来八卦。” 谢立闷闷不乐闭上嘴,感觉比挨了揍还苦楚。沈榷看他又悲惨又好笑,拿手上的卷子挥了挥,“你好好考试,考得比苏鑫还好,可能陶运昌就对你刮目相看。” 谢立白他一眼,拿笔在草稿纸上乱画,画了一会儿又似乎想通了,“考得好确实有必要。”他扬头振作道,“人比人气死人,我只和自己比,陶运昌做为辅导,看到进步绝对也高兴。” 沈榷想告诉他,陶运昌过去把十四班的人带到两百名。人家感恩戴德来班上送东西,他只表明在预想之内,还说对方也出了钱,没什么好谢,满脸事不关己。沈榷听着都替那位同学不值。 他又见谢立满载期望,还是不忍心碎他的梦,只好说,“你好好考,别跑到十班以后,我们都不能在一栋楼。” 谢立点点头,郑重地表态绝不会失手,要和沈榷天长地久。请沈榷开始计时。 沈榷既摇头又叹气地按下了计时器。心里暗暗想,你是想和陶运昌天长地久吧。 谢立在医院躺了两周,于周六清晨正式返校。 他先去的是王狗熊的办公室。王老师拿着谢立的成绩条,拍拍他的肩膀说,“谢立,虽然这次把你分到十班,但老师知道你上个月用了心。”他将谢立的考卷悉数抽出道,“你第一次小测的成绩,只能排在年级最末等,这次能考到接近中游,几乎是奇迹,付出多少老师知道。以后继续努力,争取再进步!” 谢立愣着,也不在意王狗熊的熊爪乱拍,他接过成绩条的手有点颤颤巍巍的,自己都暗骂没出息。 为这点小事,至于吗。 但他看到成绩条上的四百九十三名时,还是抑制不住开心。这可是镇南一中的五百名,再努努力,加上他的专业课成绩,甚至可以上一个好大学。。。这是谢立过去想都不会想的事。 如果没有陶运昌的倾力相助,永远不会有这个名次。 谢立太知道自己的水平。在私立他也是混课程,想着大不了靠花钱,到国外随便上个学校,只要能进去,有吹嘘的经历,不毕业也没所谓。或者就不上学了,跟着蔡老当徒弟,总能混口饭吃。 堂堂正正地考取,直面竞争的勇气,谢立曾经想都不敢想。 但陶运昌对待他,就像捻起一颗棋子,轻而易举地把谢立放在了对弈的棋盘上,并明确地告知,他的人生也拥有杀棋的资格。 谢立捏着成绩条,沉默地站在王老师面前。虽然他还是大敞着校服露出内里鲜艳的夹克,耳朵上的扩耳器摘掉了,却仍留有笔杆粗的小洞。 但最开始的,那股狂妄的气焰弱下来,心甘情愿地被周围渗入的好意抹平了。 第二节课的大课间,谢立把成绩条塞进口袋,去一班拿转班物品。 他一进门就被各种目光追随。谢立知道好些人是幸灾乐祸,觉得他离开一班才正常。不过谢立都不在乎,他只在乎。。。只在乎课桌前这个埋头昏睡的人。 谢立收好书包,最后一次坐在陶运昌的后桌,狠狠踹了前面的凳子几脚。陶运昌慢吞吞地反应过来,捂着脸以为要上课了,打算起身去洗脸。谢立从身后叫住他道,“陶运昌。” 陶运昌闻言眯着眼,侧过身问,“你怎么在这。” 谢立学他敲了敲桌子,面无表情道,“下午放学,我们学校废楼前见,不见不散。” 说完不等陶运昌回答,单手把书包甩在肩上,潇洒离去,像是下了一封不容拒绝的战书。 陶运昌揉揉眼睛,看了下时钟,离上课还有七分钟。他趴回桌上,倒头又睡了。 谢立于下学响铃前十分钟就跑了路。他攥着那张皱皱巴巴的成绩条,站在学校后门的废楼前,不停地走来走去,嘴里有的没的在念叨。 正午过后天就阴不少,这会儿临近傍晚,暮色昏沉,衬着灰黑的废楼阴森森的,颓丧怕人。天没几分钟就暗下一个度,到了铃声响起,竟是几乎黑了。 废楼的大门在黑天下像个吞人的鬼口,谢立不禁打了个寒战。他想自己的脑细胞可能被徐老六的砖拍死了,选了这么一个地方告白。。。谁会选这种地方告白呢! 谢立摸出手机打算给陶运昌发讯息要他别来,以后得选个克里教堂一样的浪漫地点才好。 就在他急忙忙编辑讯息的档口,面前一个黑影笼下来,传来冰凉的一声,“谢立。” 谢立吓得手机没拿稳,啪嗒一下掉地上,屏裂了。 “喔糙你出声啊!”谢立抬起头大骂,但在看清陶运昌之后,心火像是点燃的酒精灯盖上灯帽,空气被隔绝,呼吸也随之停滞。 陶运昌瞥了一眼碎裂的手机屏,皱眉问,“你叫我来什么事。” 谢立想起正事,说话开始吞吞吐吐。黑暗的天光下,没人看到他泛红的脸。 “我。。。我决定以后不戴扩耳器了。” 陶运昌不明所以,“哦”的一声,问他,“然后呢。” “我还可以少抽烟。”谢立零碎地补充。 “哦。”陶运昌回答。他似乎觉得谢立说的话没什么意义,就不再追问了。 “还有,还有,我月考,考的四百九十三名。”谢立急忙从口袋拿出成绩条塞给陶运昌,陶运昌接过来看了一眼,但天太暗,大致也看不到。他想了想说,“和我估计的差不多。” 他垂眸,又见谢立的眼在黑天下,闪着微微的水光,还是说,“还不错,可以到十班了。” “我不是要说这个。”谢立低头闷声道,“我还可以,就少说脏话也行。” 陶运昌一针见血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立迟疑很久,磕磕巴巴道,“我可以都听你的,只要你接受我。” 陶运昌和他站的不远不近,几乎一臂的距离,他看不清谢立的表情,谢立也看不清他的。陶运昌声音扬了扬,问他,“什么叫接受你?” 谢立犹豫道,“就对我比苏鑫还好一点。” “苏鑫?”陶运昌一愣,又问,“为什么?” “我知道你喜欢他。”谢立脱口而出,谢立说完,陶运昌也不接话了。 于是谢立像是豁了出去,一口气说,“但我知道你们没有交往,所以我还可以给你买杂志,买鞋,付你学费。。。” 陶运昌打断他,玩味问道,“你又想包养我?” “不是,只是我。。。只有这些东西,但可以全部给你!”谢立在黑夜里走近一步,说的急切又真挚。 “为什么。”陶运昌冷静立在原地,谢立愈来愈靠近,他也没有后退。 “有可能,我疯了。”谢立来到他面前,眼里的光愈发明亮,亮到晃人眼。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谢立说完,四周一片阒寂,两人的呼吸似乎都听不见。学校后门的路灯终于亮起,灰白的灯光映照在谢立红透的脸上,陶运昌静静地看他,只是静静的。 时间漫长的几近于停滞,过了不知多久,陶运昌才哼笑一声,说,“原来如此。” 他低头看着不知所措的谢立淡淡道,“你没谈过吧。” 谢立猛地抬头,忿忿地问,“你说什么?” “这个告白场所太差劲,百分制我只能给你打30。” 谢立茫然地看向陶运昌,陶运昌似乎很轻松地继续道,“10分给努力,10分给诚实,10分给勇气。”他顿了顿笑道,“要到及格还差30分,你还是放弃吧。” 谢立见他笑,也不知是不是嘲讽,但无论如何他不想放弃,只得很傻地问,“那怎么才能再多30分呢?” “不知道,开放题。”陶运昌耸耸肩,想了想又凑近谢立小声说,“我记得的事太多,什么都不觉得新鲜,能吸引我的或许可以加分。” “什么吸引你?”谢立抬头问。 “聪明吧。”陶运昌很快回答。 谢立闻言又不吱声了。天这么暗,灯光这样冷,陶运昌能感到谢立的沮丧,但他没有再说什么。 等待半晌,陶运昌说,“我先走了,你再好好想想。” “那我达到及格,你就和我。。。吗?”谢立叫住他,大声质问道。 “你先合格再说吧。”陶运昌的声音并不似平日的冷,反而有种融化的暖,谢立困惑地抬头,不甘地望向他。 陶运昌抬起手,很轻地揉了揉谢立的头发,他的手掌是温热的,真实的。四月晚风徐徐,谢立告诉自己这不是幻觉。 陶运昌在劝他放弃,建议他好自为之。却不再错开手,也没有把谢立推开。 作者有话说: 想写这个好久!抱歉迟了!
第36章 36. “小立这次出院后简直变了一个人。不要额外的零花钱,也开始念书了。王局给我说,要他大学考到市里来。听听都不可思议,我儿子居然有考大学的一天。 就是昨天打电话情绪不太高,听着像要哭了一样,不会是恋爱了吧。” 2016年4月22日 陈美娟 17. 在十班的第一周,谢立过的惬意顺利。他占领了第四组最后一排的宝座,本是个摸鱼的好地方。不过十班进度比一班慢太多,谢立听课跟得上,甚至提问能抢答,以至于这个位置,竟失去了它的意义。 十班人没一班的傲气,下课也有主动来谈天的,让首次过上普高生活的谢立十分新鲜。 这天是周四的晚自习,谢立新的班主任姓李,是个精干的女老师,正在讲台上分发名为“镇南一中兴趣选修课”的报名表。 李老师显然不赞同学校为了响应教育局号召,开展的教学新安排,她警告着兴奋的学生们道,“这个选修课,我们高二教学组本是很反对的,但是校长认为,选修课安排在周六放学后,也是一种放松。”她刚说完就有学生高呼,“校长万岁!”引起一阵哄笑。 谢立拿到报名表看了看选修项目,竟意外的丰富。有书法,太极,古典音乐赏析,基础编程等等,统共二十来项。看得谢立都不敢嘲笑一中是乡下了。谢立本是艺术生,想直接报美术科,但他在打勾前停下,给沈榷发信息问,“你选修报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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