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往前看的,云落镇的景色尽收眼底,远处天际与海岸相接,沙滩盖在错落有致的白红砖瓦上。仅仅是一两秒的时间就让人过目不忘,宁礼短暂失去害怕的情绪。 没几秒过山车转换方向再次下坠,宁礼赶忙闭眼。 抵达终点后郁其先替宁礼解开安全带再解自己的。 “我好像有点不对……”宁礼嘴唇发白。 郁其摸摸他的额头,“想吐?” “嗯。” 郁其背过身蹲下,拽住他的胳膊往自己背上靠,“上来我背你去厕所。” 宁礼扯扯手,往椅背上瘫,虚弱的低喃:“不要背。” 无法,郁其只好一只手扶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腰往园内的厕所走去。 腰怎么这么细?郁其不由自主地捏了两把。 “捏我干嘛?”宁礼脸颊是不正常的红,前额头发被汗水浸湿随意的捋起,说话的声音保留着平时的正经,但因为无力的原因显得更加任人蹂躏。 所以郁其在他无用的抗议下又捏了两下他的腰。 卫生间离这不远,照理来说宋逸黎应该在出口处等待才对,不过他们一路上并没看见宋逸黎。 宁礼独自在卫生间吐得天昏地暗,出来时用郁其买的水漱了口才感觉好些。不过还是头晕晕沉沉的,必须扶着个东西才能站稳。 郁其看他软塌塌的靠在栏杆上心怀愧疚,对自己的养育手段第一次出现怀疑。在几秒钟之间把激将法丢出自己的育儿手册。 “小宁!” 两人朝声音方向看去,看见宋逸黎朝他们奔过来。他满头大汗,跑得太急并没有别的力气注意到宁礼的不对劲,还是郁其给他示意了一下才发现的。 “不舒服吗?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宁礼暂时不想搭理他,“不去。” 宋逸黎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又看了看宁礼的发旋对郁其说:“麻烦你带他去医院看看,我现在必须得走了。” “哎你——”能别跑这么快吗? 郁其收回视线,一转头发现宁礼不见了。 再扭头,宁礼正扶着墙缓步前进。 “你去哪?”郁其问。 宁礼:“医院。” “……” 去医院的路并没有郁其想的顺利。 他们是打车去的,司机是云落镇的镇民,今年三十多岁。车上播放着激情的摇滚音乐,郁其一坐进去就不自觉的想要晃动身体。 这一路司机的车技简直和杨书游的学习成绩一样烂,偏偏还是人不行怪路不平型的,骂骂咧咧开了一路,车子停停走走把郁其脑袋都晃晕了,扶宁礼下车时才注意到他的面色比上车前更差。 郁其视野里,宁礼嘴唇苍白,脸颊却是异常的红,眼皮耷拉着像只被晒久的萨摩耶。 这可是至高无比的评价,来自迈克尔杰克其带着他最爱的萨摩耶给出的。 郁其像小学生“雨天医院”作文里的妈妈,动作轻柔的替宁礼拨开额头乱糟糟的头发。 宁礼才来没多久就进了两次医院,简直是他的重大失职。 郁其重重叹口气,“可怜的孩子。” “呕。” 呕吐物倾泻在郁其身上,酸臭味席卷他的脑子。他僵硬的挪动脖子看向宁礼。 宁礼呆滞抬头,看到他的脸那一刻又低头“呕”了一声,好在东西都在刚刚吐出来了,这次除了点酸水并没有什么。 郁其认命收回视线。 恶心的孩子。 满是消毒水味的医院里多了点味道,两人面容狼狈,身上像是一个月没洗澡散发出来的馊臭味。 “什么东西这么臭?” “那两个小孩滂臭。” “有没有人来管管?” “……” 宁礼检查完感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后立马和郁其去附近的服装店买了套衣服换上。 “把你那套衣服给我……呕……扔远点。” “遵……呕……命。” 回去的路上两人瘫坐在汽车后座,头贴在一起,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郁其勉强举起手机给赵沪华发了个消息。 车子在郁其家的水果店前停稳,两人下车,赵沪华早早的等在门口,见他们到了马上推着个轮椅跑过去。 一闻到那股酸味儿又急忙刹车。 “你们两捡垃圾去了?” “滚!” 郁其骂他一句,自己去把轮椅拉过来让宁礼坐下。 宁礼不知所措的坐在轮椅上,茫然看看郁其,“干嘛让我做轮椅?” “你现在还很虚弱,要休息。” “我是中暑不是瘸了。” “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躺着。” 郁其哼笑:“这还不好办。” 他蹲下,对着轮椅两侧捣弄一会儿,轮椅的椅背突然慢慢向下倒,脚垫向上抬,宁礼从坐着变成躺着。 “?”什么牌子的轮椅。 宁礼全身放松,双手枕在脑后,对着头顶的太阳眯眯眼睛。 郁其很上道的立马把宋逸黎送他的墨镜给他戴上,“怎么样?” “不错。” 宁礼在心里暗自决定,郁其,好!宋逸黎,坏! 这还不够,郁其对着赵沪华喊:“驴子,去拿把扇子过来!” 赵沪华早有准备,掏出从他爷爷那里偷来的蒲扇。 “你站在这扇风。” 思考一会儿,郁其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余光撇到一旁的流动摊贩支棱起来的篷子,他两手一拍,有了主意。 安宁平静的云落镇出现了一番奇景,堪比旧时代黑社会。 四位少年并行大道,一位挂着墨镜恣意躺在轮椅上,一位在后边儿负责推车。 右侧那位手拿扇子尽职尽责卖力扇风,速度可比三档电风扇。 左侧那位两手齐举三米遮阳帐篷伞,面不改色,还能空出一只手来给躺着那位送葡萄吃。 邱玲骑着电瓶车从旁边路过,回头看了两眼,“谁家的瓜娃子这么闹腾捏?” 电瓶车停到篷子底下,她再次朝那边望去。中间那个傻不愣登的咋这么眼熟呢? 再走近,走近,走近。 邱玲定睛一看—— 天杀的,是她家的瓜娃子!
第8章 在郁其那里,宁礼过上了真正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出门在外饿了有人喂,累了有人推,渴了还有洗干净的水果吃。上次因为宋逸黎匆忙离开的不快很快被抛到脑后。 这几天可没把郁其累着。宁礼不知道从哪里看到个改造房间的视频,想起自己上次去市区买的那些小玩意儿还没拿出来过,于是决定爆改郁其的房间。 除了那些小玩意,宁礼还在网上下单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快递堆满房间。 说是爆改但除了多了点无用但美观的东西以外没别的区别。很大一部分快递被闲置在衣柜底层。 正好那阵子小区总是有人丢快递,某天邱玲来给郁其收拾房间,拉开衣柜,以为郁其做起小偷来了,差点就要家法处置。 宁礼享受这么久郁其的照顾最后却害得他被误会,心中有点不好意思。所以他做出一个令郁其惊掉下巴的决定——把这些快递低价卖出。 宁礼说一不二,作出决定后立马开始实地调查,对人流量最多并且适合摆摊的地方进行标记。 郁其虽然对此并不赞同但还是帮着他搭建摊位,顺便召集了云落镇群委会成员来帮忙。基本上的分工是宁礼负责想,其他人负责实践。 在一众考量下,宁礼选定久鲜水果”门口作为摆摊地点。一来为了给水果店引流,二来既能一边看店又能一边卖货,一举两得。 “摊位布置得怎么样了?”宁礼问。 郁其把他拉到阴影底下,“差不多了。” “他们几个呢?” 郁其低声回答:“他们几个是托,等会儿才能来。” “……”还挺……全面的? 摆摊正式开始,郁其将提前录好的喇叭固定在篷子的其中一根杆上。 “全场清仓大甩卖啦!” 喇叭一响起,左边右边对面分别来了三个人,摊位被包围住。 赵沪华拿起一面镜子,手擦过打了发蜡的头:“老天爷,我从来没在别的镜子里见过这么帅的人。” 郁其夺回镜子:“这是我的,不卖。” 李佩随手拣了个大象靠枕:“我从没摸过这么软的靠枕。” “屁哥,那个能给我嘛?”郁缘抿唇一笑,轻轻扯了扯大象的鼻子。 杨书游小心翼翼捧起桌角的数学课本:“天呐,我从来没看过这么神圣的书。” “……这是我的书。”宁礼嘴角抽搐两下,责问的眼神扫向郁其:“这就是你找的托?” 郁其白了三人一眼,余光瞄到一抹身影。他悄悄指了指对面烧烤摊前那人,“你知道那是谁吗?” 宁礼好奇看去,摇头。 “那可是云落镇的社会毒瘤!”赵沪华抢在郁其回复前义愤填膺道。 “你好像很讨厌他?” “等会你就知道了。”郁其挥手拨开三人:“哎哎哎让开让开,来人了。” 三人向两边散开,给客人腾出位置。 来人正是云落六中到处作恶的小霸王——钱宥。原名钱有,上了高中后钱父觉得这个名字显得过于贪婪所以改了个字。 钱宥可能是深受上任名字的影响从小就视财如命,没少仗着自己壮实的体魄在学校里蹭吃蹭喝,变着法子打劫别人,虽然每次都是一块两块要,这长此以往也是笔不小的财富呀。 不过这人是个外强中干的,脑子笨没少被郁其忽悠,偏偏被忽悠了还觉得是自己赚了,所以对待郁其,钱宥只当他是能让自己赚点蝇头小利的小弟之一,不打劫他的钱却也看不上他。 “你们家开始搞副业了?” 郁其摇头:“这里可都是些进口货,”随后一把将宁礼揽进怀里,“这位知道是谁吗?” 钱宥眼珠子转朝宁礼,疑惑地又转回来:“谁啊?” “你过来。” 郁其对着钱宥的耳朵嘀咕几句,继而大声道:“怎么样,要买吗?” 钱宥还真开始选上了,他看中一个球形的金属挂件,“这个多少钱?” “300。” 钱宥瞪直双眼,怒气一下子涌上来:“你敢坑我?!!” “哪骗你了?这个什么牌子的你好好看看,原价三千往上。” 钱宥仔细看了看,果真在链条上的圆形铁片上看到两个不同凡响的字母。他掂量掂量挂件,打起坏主意。 “再给我打个折。” 郁其当然不同意。 “不打折是吧。”他作势要掀了这个简陋的小摊。 郁其匆忙阻拦,“哎呀,二百五十总行了吧。” 钱宥皱皱眉,“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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