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郁其这学生我印象挺深的,不会记错。你要不回去问问他?”王老师观察着宁礼的神色,眼见他脸色越来越黑,猜准了应该是两人没商量好,闹崩了,因此说这话时他的语气更温和一些。 宁礼心神不宁打算离开去找郁其问问又被王老师叫住。 “单子别忘拿了。” 回到教室,宁礼将单子分发完毕,顺便把老班的要求写在了黑板上,他实在是没精力说话。 本来打算一发完就去找郁其的,可现在他忽然害怕见到郁其,他害怕这是真的。 可明明是他亲自检查的两人的转校申请啊,寄给宁海程的人也是自己,一切都准备就绪了,郁其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呢? 忽地想起什么,宁礼也不顾有没有人看,从桌板里掏出手机就给宁海程发消息。 【爸,我和郁其的转校手续处理完了吗?】 等了大概两三分钟(实际就二十来秒)宁礼坐不住了,开始给宁海程电话轰炸。 终于,电话里熟悉的女声没再出现,随之而来的是宁海程疲倦沙哑的声音。 “爸,我给你发的消息你看了吗?” 电话那头的宁海程揉揉眉心,说:“刚看见。小宁,郁其有自己的想法,你可以和他好好沟通,但不能强求。” 宁礼呼吸急促起来,眼眶湿润,嗓子像是卡了鱼刺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没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一个人趴在桌子上藏住脑袋。 早就没想着和他一起回临京,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就他一个人不知道,要是没和王老师谈起这件事,是不是要等他收拾好行李要上车了才会和他说。 湿热的泪珠砸在桌板,宁礼恨自己不争气,使劲蹭了蹭衣袖想抹干眼泪,他撇着嘴咬紧牙,不肯让自己哭。 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本来就不想在这里的,云落镇哪能和临京比,郁其不去是他的损失,他就在这里扎根吧。 等以后有钱了,他要回来买下郁其家的水果店,让他给自己打工,让他后悔高二那年没有和一个叫宁礼的人去临京读书! 想到这里宁礼有了点底气,珍珠掉线似的眼泪也不掉了,只是有些抽泣。 他蹭干眼泪,大概也知道自己现在眼睛肯定很红,所以干脆一直趴着假装睡觉,没想到真给他睡着了。 因为第二天就是期末考的缘故,今天不安排任何课程。老班偶尔会进来巡查一番,见宁礼趴着睡觉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他位置旁小站一会儿便离开。 一觉睡到吃午饭,宁礼醒来的时候班里只剩下两三个人,他揉揉眼睛想先去厕所洗把脸。 刚站起身门外就多了个高大的身影。 宁礼本来不想哭了,可一看见那张脸,热泪又止不住的流淌,他想到班里还有人,于是闷着头往前门走,避开后门的人。 “宁礼!”郁其喊他。 宁礼没回头,反而加快了脚步。 身后的人快速跑过来,腿长步子大没一会儿便追上他。 郁其抓住他的手腕,迫使宁礼减慢步伐。 两人站在二楼连接高三教学楼的长廊,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每天中午照常播放的音乐声。 “知道了?”郁其问他,手依旧没放开宁礼。 宁礼干脆不走了,试着甩开他的手没甩开,转过脑袋看向楼下往食堂涌去的学生没理他,只留个后脑勺面对郁其。 “其实早就想和你说了,但怕你难过。” 宁礼冷哼,“谁难过了?我才不难过,某些人别自作多情。” 郁其站在他身旁,将窗户拉开个口让风灌进来。宁礼听到他很认真地说:“我会考上临京大学的。” 广播里的那首歌播放完的间隙,郁其又说:“我会凭自己的能力去临京。” 下一首歌响起,是时下流行的一首R&B,浪漫舒长,正适合此时此刻。 “去临京读高中再考临京大学也是凭自己努力去的啊。”宁礼小声嘟囔,脸颊上还挂着两竖泪痕,睫毛湿湿的。 “那不一样,宁叔帮过我们家太多,那水果店没有宁叔帮忙还开不起来。你就等我一年,甚至要不了一年,暑假我去找你?小宁大人总要相信我不是个……”他犹豫着该说哪个词比较合适,最后说了个陈世美。 郁其一下子说了一长串内容,只希望宁礼不要生气。他总觉得亏欠宁礼,让他等自己,凭什么?郁其想不到理由,所以最后他又带着点祈求的语气说:“也可以不等我,别忘了我就行,我去找你。” 宁礼听到这句话时心仿佛被揪住,疼得不行。胡说八道些什么,搞得他像个三妻四妾的花心萝卜一样。 “纸呢?”他问了句,鼻音很重。 郁其立马从校裤口袋里拿出包纸巾拆开扯出一张递给他。其实他想亲自帮宁礼擦眼泪,奈何身旁的人始终不肯转过脑袋。 宁海程说的没错,他要懂事,要尊重郁其自己的意见,不能强求。就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而已,大不了他等开学了再回去,寒假再来,这样算算其实也没多久。 他宁礼是谁啊,遇到两次生死攸关时刻都能“镇定自若”,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就算没有郁其他也…… 也……还是好难过。 擦着擦着眼泪又开始掉,宁礼把湿透的纸巾扔给郁其,哭腔明显,“那你要努力。” 难过又怎样,还不是得接受。 郁其没有因为他的松口而放松,始终保持紧绷状态。“好。”他答应宁礼。 “不许和李佩打游戏了。” “行。” “不许抄作业。” “听你的。” “不许偷看一班的班长了。” “?”一班的班长?他怎么不记得这号人物,什么时候给他扣的锅,他不背啊。 “前两天你还去她家给她送水果呢。”宁礼红着眼睛看他。 郁其想起来了,他送订单恰巧遇到的,那姑娘留他非要给他送杯水,耽误点时间,出门晚了,没想到宁礼记到现在,还连人家哪班的啥职务都调查出来了。 这条他没答应,因为他压根没做过啊。 说完不许宁礼又说必须。 “必须每天给我打视频。” “可以。” “必须要把小宁大人记在心头。” “这条可以不算,你不说我也会做。” “最后一条,必须按照我的学习计划表走。” “……”他见识过宁礼口中的学习计划表。就是在一周末尾给接下来一周要完成的事情列清单,然后完成,核对,再列清单再完成,如此循环。 简单来说就是个每周任务表,但宁礼的任务表和一般人的不同,精细到连要吃什么水果都写上去了。 郁其沉默会儿,答应了。 “你说完了?那到我说了哦。”郁其低头看他,“不许忘记郁其,不许一个人在外面,”说到最后一条,他两只手捧起宁礼的脸,微微眯起眼睛,说:“不许和宋逸黎走太近。” 宁礼眨了眨无辜的圆眼,想到一些往事,于是心虚的撇开眼睛说了句知道了。 “看着我的眼睛说。” 宁礼看着他:“知——道——了——” “还有吗?”他问。 “还有要每天想郁其。” 宁礼红着脸反抗:“才不要。” “不准不要。” 两人争论了一会儿,最终以郁其放狠话说“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在这里亲你”结束,宁礼勉为其难妥协了。 他们去吃午饭的路上宁礼忽然想起老班说的,赵沪华要转学,便问了郁其,郁其也不知道这件事。 宁礼哼了一声,“果然是兄弟,有事就憋着吧最好永远别说,烂在肚子里。” 被内涵的某人不敢反驳,试着转移话题:“吃完饭去找他吧,看看怎么回事。” 他们比其他人去得晚很多,到食堂时基本没人排队,好吃的菜也只有稀稀拉拉的一点,两人迅速解决后直奔小卖部买了一袋子零食面包。 宁礼没有回自己班,而是和郁其一起回班找赵沪华。 但他没在班里,另外两人也不在,估摸着是出校门吃去了。郁其一下课就直奔宁礼教室没和他们说上话。 他打开微信,果然看到李佩发来的消息。 “他们刚吃完饭现在在奶茶店,去找他们?” “好。”
第40章 奶茶店内,群委会成员环桌而坐,众人目光聚焦在赵沪华脸上。 他今天意外的没打发蜡,头发不再油光发亮,直挺挺地翘着,像扫帚。 赵沪华面对众人的眼神坐立不安,两手握紧奶茶,尴尬讨好地笑笑,“我这不是也是突然知道的嘛。” 众人不语,眼神里冒的火星升级为小火苗。 “好吧,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他忽然泄了气,颓废的瘫坐在椅子上。 “什么时候走?”杨书游问。 “明天。” 李佩:“明天?!” 郁其:“你原本是打算走了再和我们说?” 宁礼吸了口奶茶,心中感慨,不愧是兄弟,臭味相投。 “这个我真是临时知道的,我妈跟我说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最好早点回去,我哪知道她的早点是这么早啊。” “怎么突然要走?” “我妈想要我去城里读书呗。”赵沪华说,省略了具体细节,只道结果。 其实是爷爷想要他去城里读书。 想到那天爷爷的愧疚和最近奔去医院的次数,赵沪华盯着头顶的白墙深呼一口气,在想怎么才能在最后期限里让赵老头跟他们一起去城里。 “城里有这么好嘛,在云落镇不是挺好的,风景好,人好,亲人也在这。”李佩见着自己的兄弟一个个的离开,心底里试图挽留。 他清楚知道,高考结束,大概率只有他一个人会继续留在这,守着父母苦心经营的超市,然后结婚生子,考虑是要继续传承超市还是送孩子去更远的世界。 说羡慕他们,李佩不想承认,所以才会罗列各种留在云落镇的好处,小部分原因想挽留,大部分是为了安慰自己。 “城里好不好不知道,要想去得抓紧努力才行。”宁礼瞥了眼郁其说,生怕他也决心继承水果店,不肯走了。 虽是点的郁其,李佩却也听进去了。凭他的努力,一年后能上本科吗? 赵沪华坐直身子,“好了,大家晚上都来我家吃饭吧,就当……最后的晚餐!”颇有些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无畏,情感注入过剩的多余。 这样看来,真正需要认真对付期末考的只有三人,下午的时间,有些人一如既往投入复习,有些人一改往日,居然也跟着翻看起课本和作业册。 放学后,自行车小队接龙前行,赵沪华在最前,郁其和宁礼在最后。 宁海程送的新自行车拆开后便一直躺在家里,原因是没有后座,不宜两人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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