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伊一个个帮他们打车,待人全部送走后才有机会看看身后的宁礼。 “你不走吗?”她问。 “不走,我家的狗还没来。”宁礼静静说道。 他蹲在路边台阶上,柔软蓬松的发丝软趴趴地耷拉着,眼底是清明还是昏沉判断不出。 “要我帮你打车吗?” 清脆的一声打铃声传来,宁礼的脑袋仿佛被击中一般,迅速抬眼瞄了眼声音的方向。“不用了,你回去吧,狗来了。” 王伊不太放心他,“你真没事?” “真没事,我很清醒!” 半信半疑地王伊去对面公交站等公交了,顺便还能再盯着会儿他。 她离开后宁礼朝一个方向走去,粗壮的树干挡住她的视线,等待一会儿不见宁礼出来,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王伊便看见宁礼坐在郁其的自行车后座,两人一块儿离开。 郁其是狗? 郁其八点给宁礼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结束,在八点半收到几个乱码后他立马骑上自行车直奔KTV。 自行车还没停稳多久某人就自己寻着声音找过来,两手张开依赖地抱住他。 果然又喝醉了。 “你被主人关笼子了吗,怎么来得这么晚。”宁礼稀里糊涂道,说话慢吞吞的。 “嗯,主人给我留了摩斯密码,翻译完我才出来的。” “你好聪明呀!”他笑得像个小孩,如果手边有小红花或许会毫不犹豫地贴在郁其脑袋上。 郁其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上车,带你回家。” 宁礼还算听话,并没有发什么酒疯乖乖坐上去,两只手环抱郁其的腰,脑袋靠在他的背梁,舒服地蹭了两下。 郁其不敢骑太快,能避开的减速带都会避开,速度几乎比他来的时候慢了一倍。 摸不准宁礼喝了多少,这人不能喝酒,不知道刚才在KTV里是个什么模样。他要是知道宁礼装得头脑清醒还能打牌,估计来的时候蹬车的速度会慢一些。 到达目的地,郁其和他打了声招呼,停下车,将“不省人事”的宁礼同学揽进怀里,“回家了。” 宁礼像是睡着似的,恍惚间睁开眼觉得郁其更像狗了,于是伸出手抓住他的嘴巴,两只葡萄眼睛带着点警告:“不许叫!” 郁其点点头。 宁礼松开手,在他脑袋上抚摸两下,“真乖。”然后一口亲在他的脸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郁其拉住他的手往里走,两只手固定住他的肩膀低头吻了下去。 唇瓣相贴,软绵的触感令人上瘾,郁其的双手下移,掐住他的腰。 宁礼两只手原本扯在郁其衣服上,在细密浓烈的亲吻中挂在他的脖颈。 不知持续多久,宁礼小动作不断开始反抗,郁其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寂静的夜,漆黑的小巷,连月光都难以洒进,他们隐藏于此,放肆亲吻。 砰! 自行车倒地的声音。 动作戛停,两人皆是一惊,同时朝左侧看去。 唯一的光源处,邱玲拎着两个黑色垃圾袋站在那,目光难以聚焦地看着他们的方向。 “妈。”郁其试探着喊了声,没有任何回音。 一开始他强迫自己冷静,可没过多久,他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更加淡然,没有害怕,没有恐慌,只是静静牵着宁礼的手。 过了好一会儿邱玲才有所反应。她默不作声,按照原先计划扔掉垃圾袋,去超市买盐和酱油,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回到家。 郁其和宁礼跟在她身后进了门。 门一关,邱玲的情绪忽然爆发,她激动地走过房间拿出鸡毛掸子,苍白的脸上已然被泪水占领。 “你个不孝子!你……你做的都叫什么啊!呜呜呜……我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 鸡毛掸子在空中刮出狠戾的风声,郁其一下没躲,全挨下了。 痛感蔓延,冷汗直流。 夏日没开空调的室内带着粘稠热意,郁其一声不吭,任凭棍棒落下,他知道这是他应得的。 作者有话说: 最近半个月两件很恶心的事情撞在一起了,不知道能不能很快完结,应该只剩三四章? 写完会找时间统一检查错别字,感觉有很多……
第43章 没打一会儿,邱玲就脱了力般瘫坐在沙发,鸡毛掸子随意扔置在地。 “你自己说,是不是你把小宁带歪的。”她不停哭泣,原本齐整的头发因动作过大而松散。 宁礼完全没预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狠戾的棍子落在郁其肩膀时,他那点酒意全然消散,只剩下心疼和自责。 “邱姨,不是的,您别生气好不好,我们……我们……” 到现在他还在绞尽脑汁想隐瞒邱玲的理由,可不断砸落的眼泪和浆糊般的脑子根本没法思考。 “你别说话,我听他说。” 郁其垂下眼帘,额头无意间被刮破的小口子,正往外冒血。他淡淡道:“妈,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在邱玲眼里就是认下了这个罪。 她掩面痛哭,“呜呜呜呜你宁叔那我怎么交代啊!” “你以前从没做过这些的啊,是不是谁教坏你了?听妈妈的,别再这样了好不好。”她上前握住郁其的手,低声恳求。 郁其不动声色把手抽离,眼眶红红,“妈,没人教坏我,我和小宁……” “闭嘴!”她拔亮声音,“小宁你现在就去收拾行李,明天我送你走!” “邱姨,我不走!” “你不走?难道要我和你爸爸说我儿子把你儿子带坏了,让他亲自来接你走吗?!” “邱姨不是郁其的错,是我……我本来就喜欢男……” 未等他最后一个字说出,邱玲逃避似的打断他:“你不收拾我帮你收拾。” 说罢她冲进郁其房间,拖出门背后的行李箱,将衣柜里宁礼的衣服一件件收整好,放进去。 宁礼握住她的手,“我自己来……” “郁其你跟我出来。” 宁礼坐在地上看着郁其跟着邱玲出门,收拾行李的动作缓慢。 这么多东西怎么装得下,他扫了圈房间,整个人趴在地上掉眼泪,边哭边担心郁其被邱玲说动,和他分开,留他一个人在临京。 光是想象郁其没来临京去了别的城市他的眼泪就泛滥成灾,不敢再往下想了。 另一边,郁其和邱玲在客厅相对而坐,邱玲已经平复好心情,能够正常说话,“小其,妈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所以有些事他不该做、不该碰。” “你和小宁这样,想过未来吗?小宁那什么身份,要是没有那些事这辈子你们连相遇的机会都没有。” 她注视着郁其的眼睛,双手放在他的肩膀时才猛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儿子已经能算作是个大人。 少年的腰背挺直,短袖下的手臂隐隐能看出肌肉轮廓。记忆中那张肉乎乎的圆脸似乎很难再和如今精致锋利的长相结合在一起。 “妈,我说过,我会自己考去临京。你说的对,如果没有那些事我和小宁可能永远也遇不上,但我们现在就是遇上了。我不会和你轻易许诺我们的未来,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 邱玲笑了:“机会?你在拿你和小宁以后的人生跟我谈一个机会?你问问你宁叔同不同意!” “妈,这件事我会和宁叔交代。” “你要怎么交代?说你和他儿子恋爱了,希望他祝福你们?” “如实告知。” 邱玲怒不可遏,还打算说什么,正门却被推开,郁建伟背着睡着的郁缘回来了。 “这个点谈心?”郁建伟看了眼邱玲又看了看郁其,大概能察觉出些不对劲。“怎么了这是?” “没怎么,小宁明天要走,难过呢。” “明天要走?这么突然?” 邱玲推了推郁其让他背弟弟去房间,“你今天和弟弟睡。” 郁其沉默着带郁缘回房间。 没过多久,又从房间出来,打算去自己房间。 “你干什么?” “拿睡衣。” “门别关上!” 母子两的行为看得郁建伟一头雾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叛逆期到了,回去睡觉吧,头疼。” “……” 房间内,郁其将地上的宁礼拉起来,“怎么这么能哭。” 宁礼擦干眼泪,“邱姨还生气吗?” “生气。” “都是我不好。” 郁其低笑一声,见他眼泪又有掉落趋势,抬手替他擦干:“少说这种话我妈怒气值可能会降低一点。明天我送你。” “我们还像之前说好的吗?”宁礼湿漉漉的眼睛看向郁其,似乎只要他不答应,泪珠立马滚下。 “当然,我会处理好的,放心。” “你去哪?” “郁缘那。” 宁礼没问为什么,等郁其走后又随便塞了点衣服进行李箱,关上箱子,洗漱完躺上床还在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心里惦记着事,一晚上怎么也睡不着。夏日蝉鸣不顾白天黑夜的响,有点像刚来的时候。 不知何时入睡的他,被楼下大爷大妈的吵架声吵醒时,宁礼忽然有一瞬间以为这是他刚来云落镇的时候。 没什么精力的洗脸刷牙,穿好衣服,出房间时邱玲已经烧好了早饭。 宁礼觉得有些尴尬,吃饭的速度比平时快很多,他注意到郁其没在又不敢问邱玲,只能趁着邱玲洗碗的空隙问一旁的郁缘。 “哥哥他一早就和爸爸去市医院了。” “叔叔怎么了?” “爸爸的手老毛病复发,最近老疼。”郁缘趴在宁礼的行李箱上,“哥哥还让我和你说记得告诉他你是几点的车票。” “我也不知道几点。” “怎么会呀?你是不是不想告诉哥哥,怕哥哥伤心。哥哥昨晚可伤心了呢。” 宁礼看他,“怎么伤心的?” 郁缘把昨晚在放假里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地告诉宁礼。 久违地和哥哥睡一张床,郁缘激动得不行。上一次他们两一起睡还是两年前他过生日,死皮赖脸求着郁其才成功的。 其实他回家的时候已经困得不行,那会儿超出他正常作息时间太久,不过和哥哥躺在一起后他又精神了,一股脑儿地将幼儿园里有趣的事全吐给郁其听。 哥哥很反常,居然一点反应也没,等他叽里咕噜讲完一大堆,郁其才说一句——你小宁哥哥明天就要走了。 这下好了,他的喜悦转化为悲伤,郁缘当然懂哥哥的心情,短短的双手努力环抱郁其,试着安慰他,也安慰自己。 一晚上两兄弟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 后来郁缘睡着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宁哥哥你还会来看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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