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叶津渡也渐渐明白了,为什么时筝生活里总是一副缺少七情六欲的样子,大概是戏演的太多,情感性麻木,总结下来就是职业病。 “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时筝轻声问道。 “戏里面是那样子,现实里却完全不一样,你会不会害怕我对你说的话,表现出来的状态也是在演戏?” 叶津渡看见Omega浅笑的看着他。 那笑容和平时不一样,像是某种故意掐上来的情绪。 “我这么说——” 时筝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一点, “是因为有时候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的?” 他开始有这种念头的时候,是在他最忙的那段时间,一年里面接了四部电影,戏份又重,甚至在两个剧组之间来回飞,不同的角色性格需要他不断的入戏出戏,那段时间,他肉眼可见的瘦了快二十斤,因为真的太累了,他深知不知道今天自己要扮演哪个角色,明天醒来又是谁,这种精神上的折磨让他失眠情况加重,就是身体已经极度疲惫了,但是大脑却异常清醒,那个时候,时筝拍戏也拍疯魔了,睡不着怎么办?起来背台词,不单背自己的,还背其他演员的,以至于发生过当对手戏的演员忘词的时候,时筝就在摄影机没拍到的地方告诉他台词。 在那几部戏陆陆续续完结后,还有一系列的发布会,有时候在后台或是车上,时筝会莫名其妙地情绪低落或是开心,连助理都被他吓一跳,好在吴芳予知道他是个什么状况,请了一个心理疏导师,又放了他一个月的价让他调整回来,最有用的,也不过是一句“这点苦都吃不了,你怎么做影帝?” 一个演员,就应该要做到出戏入戏控制自如,没什么好争议的,这个行业就是这么残酷,天才都是踏着尸体过去的,既然时筝要担的起着最年轻的影帝的称号,那么就要有破釜沉舟的决心。 吴芳予的残酷不是她冷漠,而是懂生存的规则。 “筝筝,人在惊慌失措时,表情的变化在0.3秒之内,快到肉眼只能飞快的捕捉一瞬,也就是在常人无法反应过来的时间,但是演戏的情感却是被控制在一秒到三秒之间,也就是一个反应时间。” “这么说会有点可怕,但我还是必须告诉你,我做过无数次的微表情的训练,曾经熟悉到一闭眼就可以还原出犯人对谎言的连锁微表情。” 时筝的表情微微凝固。 “同样的,爱和恐惧是世界上最容易判断的两件事。” 叶津渡专注而从容地看着惊讶,颤抖,失语的Omega。
第73章 你抱抱我,我就不哭了 对方像是被逼到了困境的猎物,又像是此刻在断崖边,被风吹的站立不稳的唯一的花朵。 他的眼神像是夜色一样漆黑又没有方向,瞳孔却有一点微弱的光。 时筝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爱和恐惧? 他的生活里,恐惧从来不曾缺席。像是一个刽子手,一刀一刀地砍着每一寸边角。 “你有害怕的时候吗?” “有过。” 孩童时期有孩童的恐惧,成年后有成年人的恐惧。 恐惧并不可耻,这是人进化而来所伴生的保护机制。 这是叶津渡的想法。 “我以前做过一个噩梦。” 时筝两手放在膝盖上,抚摸着手腕上的貔貅。 “梦到街道上起了很大的火,火一直烧,我就一直跑,大街上一开始有很多人,后来就不见了,我跑到了一个池塘边,但是我知道火会烧过来的,天快黑了,我想要去敲门,问问有没有人可以帮我,可是奇怪的是,我居然看到了一户人家在做饭,那家里有父母孩子,有老人,好像一点也没受到大火的影响,我跑了进去,问他们能不能收留我,他们就好心地收留了我,让我住下来,还请我吃饭,好像我就是那一家人一样……” 说到后来,时筝不自觉的带上了微笑,只是眼神依旧空旷地看着远方。 他不敢直视叶津渡的眼睛。 因为他知道他说出来的,一定是潜意识里的恐惧。 如果给别人听,那个人肯定会一笑而过,说你想多了,或者说这哪里算得上一个噩梦。 可是对时筝来说,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噩梦。 可怕的大火,可怕的街道,还有那柳暗花明的一家人。 他没有告诉叶津渡,那个街道是他从前上小学时会路过的街道,街两旁有很多小贩和店铺,每天都车水马龙,热闹拥挤。 那个池塘在街边上,种着很多柳树。 他每次放学一个人回家时,就能闻到路过的房子飘出来的饭菜香气,锅碗瓢盆,小孩子和大人的交谈声。在天黑之前,暖色的灯光渐次亮起。 身边有很多背着书包,骑着车经过的人。 他们都在急匆匆地赶回家,但是时筝一点也不急,甚至站在小弄堂里发呆。 “后来呢?” 叶津渡问道。 “后来啊……后来就醒了啊。” 时筝手指捏着手绳。 “你有没有做过噩梦啊?” 他问叶津渡。 却没想到对方回答得很干脆, “没有。” “怎么可能?” 哪有人不会做噩梦的。 “我很少做梦。” 时筝沉默。 他想到了也许是自己不正常。 “现在还会梦到大火吗?” 叶津渡突然问。 “没有了。” 已经很少做这种梦了,也许是童年的渴望已经不再需要了,他自然就摆脱了这种火烧房子的恐惧。 “其他的呢?” “嗯?” “噩梦之类……” 时筝才发觉对方问的意思。 他抬起手,露出手腕上的貔貅,说到:“没有了,这个好像真的有用。” 叶津渡视线落在他在黑暗里也白皙可见的手腕上,说到:“起风了,要不要回去?” 时筝觉得也坐的够久了,便说道:“回去吧。” 他站起来,叶津渡打开了手机的照明,刚好亮在时筝脚下。 “你说,这个世界有神明吗?” Omega看着脚下的光亮,声音轻软得像棉絮。 “那种会看到一切因果,管理善恶福报的神。” 就像貔貅一样,未知却被世人尊为神兽。 “有的。” Alpha确凿地回答了他。 时筝反而笑了,说:“你这么一大好青年怎么迷信啊?神明之类的,难道不是人为了安慰自己而创造出来的吗?” 叶津渡握住了Omega的手,说到:“那我们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宇宙能量守恒,世界存在的意义是恒定的运动,失去的都会以另一种形式回来,人也一样,得失祸福都是守恒的。” …… 叶津渡打开了车门,绕到了另一边上了车。 时筝还沉浸在他的话里,不知是要反驳还是借此来安慰自己。 明明,一点都不真实的话。 “那我们在一起的代价是什么?” 他像是要刁难Alpha一般说到,其实心里也不安。 叶津渡却很正常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牺牲独处的时间。” 车子往山下开去。 时筝不满意他的回答,继续问:“可是这个世上有那么多不公平的事,有的人活在天上,有的人却在地狱里,难道这些都是应该的吗?” “不应该,但是黑暗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人知道什么是光。” 时筝发现自己说不过他。却又不得不认同对方的话。 车子回到别墅时,时筝有些困意上头,他解开安全带从车上下来,就看到叶津渡走到了他身边。 别墅的地上亮着许多灯,虽然不是照明用的,但也让人大致看清了路。 他们从一楼进去,壁橱墙壁的声控灯听到脚步声渐次亮起。 时筝轻轻晃了晃叶津渡的手,嗅了嗅鼻子,说:“Alpha的发情期会像Omega一样吗?” 他看生理书的时候翻到过一点,书上讲Alpha的发情期大概三个月来一次,但是是可控制的,不会像Omega一样腿软到走不动路。 “发情可控制是什么意思?” 时筝一晚上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不断问问题。 叶津渡只是顿了下,就语气平直地回道:“就是不需要通过标记手段解决。” “哇,那真方便啊。” 时筝小声感叹道。 两个人走过空空的偏厅和走廊,终于快要回到了房间。 “所以——” 门被打开。时筝顺手想要去开灯,左手却突然一紧,被拉近了一个人的怀里。 两个人几步倒在了床上,却变成了时筝被压在柔软的大床上的姿势。 在他因为毫无准备而失去了平衡心乱跳时,他闻到了叶津渡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淡沉郁的信息素气味,像是烟雾一样弥漫开来。 他感觉到自己手脚都被禁锢着,像是一只待宰的鸡。 “如果一个Alpha发情了,一定是他自愿的。” 时筝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急速流淌起来,指尖发麻,脖颈发烫。 黑暗里只有窗外泄漏进来的月光,朦胧得像梦境。 他手动了动,Alpha便松开了,时筝如愿地得到了自由,双手扶上了叶津渡的肩膀。 Alpha却毫无反应地准备撤离。 是他的暗示不够明显吗? 可是,明明闻到了…… 时筝的手下滑,摸到了Alpha紧实的腹肌。 听到了一声闷哼,然后在他还没来得及摸第二下时,叶津渡就跳下了床。 开关就在他手边。 可是两个人都好像忘了。 叶津渡平复了下躁动,重新坐到了床边,他英俊的五官晦暗不明,气味却徐徐散发着诱惑。 时筝不经意地夹了下腿,声音颤抖地问:“不……做吗?” “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发情。” 叶津渡沉声说道。 “我的信息素会让你越来越恢复正常,如果,不是必要,最好远离我的影响。” 盛西铭告诉过他,时筝如果想继续保持这种身体情况,那么就不要被Alpha标记,一旦发情就用药物控制,当药物控制不了时,再通过信息素标记的手段,但是他并不赞成时筝把自己的身体变成一个定时炸弹。当药物无法控制时,也许就会像第一次那样。 叶津渡也不想,但是他不会阻拦时筝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 权衡利弊的决定,应该由Omega自己做决定。 时筝感觉到脖子后面的腺体突突地发烫,身体都在叫嚣着某种渴望。但是他说不出口,也无法叫Alpha过来。 他们之间像是隔了看不见的深渊。 黑暗里似乎一眨眼,叶津渡就会不见,就像那个梦一样,到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 那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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