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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吧，我也要喝水，顺便一起倒了。”易家晴小口小口吃着，往厨房走。 “好，谢谢。” 易家淼乐得清闲。见易家晴走开了，他又掏了一下包，从夹层里拿出了两个小东西。 贺欢盯着他的手看，“钥匙扣？” 易家淼点了点头，“小礼物，真的非常非常小……它称得上是个礼物，是因为这是我们第一个情侣的小玩意。” 他有点脸红，对自己这莫名的细腻情愫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易家淼低着头，把两个钥匙扣拿在手里仔细辨认了一下，把其中一个递给了贺欢。 “这是你自己做的？”贺欢一口把那个绿豆糕塞嘴里了，还差点噎到。 易家淼赶紧给他顺了顺背，又冲厨房喊：“晴晴，赶紧倒个水，贺欢噎着了！” “没事吧？”易家晴也喊着说话，“没冷水！都是开水！我给它晾晾！” “没事！”贺欢说。他顺了顺气，咳了几下也差不多了。 他从易家淼手里把那个钥匙扣接过来，很新鲜地翻看着。 两个不太透明的暗红色小珠子上刻着金色的字，都是“H”。珠子是串在一起的，系在钥匙扣上，钥匙扣上还挂着一个和钥匙差不多长短大小的亚克力小狗。 “你自己穿起来的？”贺欢问。 “不是，我挑的珠子，还有让老板穿上的。”易家淼有点不太好意思地笑着，“跟他们去夜市摊逛的时候看见的。其实我们这儿也有这种穿姓名手链项链的小摊，我以前还觉得把自己名字戴自己身上挺傻缺……但是路过那个夜市的小摊的时候，没忍住去弄了一对。” 多好啊，一对！易家淼当时想着，一扭头就去挑珠子了。 贺欢盯着那两个字母念着：“哈、哈。” “哈什么，”易家淼戳着那个珠子，笑着说，“是你名字的缩写。本来想穿汉字的，没找着淼字，索性全弄字母了。” 易家淼收回手，盯了会儿自己手上的另一个差不多的钥匙扣，“……其实是有点土哈。我刚买完就觉得有点犯蠢了，才又去挑了个小狗钥匙扣，把那个名字的串珠挂在上面。” “那我收到的就是两份礼物了。”贺欢冲他笑笑，从自己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钥匙。 他的钥匙就是几把钥匙串在一起，没有钥匙扣。贺欢直接把易家淼给他的钥匙扣也串上去了。 易家淼看着贺欢的动作，有点心软软。就这么一个路边摊买的东西都让他这么珍惜，易家淼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给他摘下来。 贺欢把钥匙揣回兜里，笑着往易家淼手上那个看过去，“我这个是小狗，你的是YJM和猴子吗？” “我的也是小狗。”易家淼给他看自己的，“你不是属狗吗？小狗钥匙扣在我这里，当是你陪着我了……” “今天忘了晾凉水了，我把烫水在两个碗里翻来覆去倒了倒，应该会凉一点……”易家晴一手拿她自己的杯子，一手端碗，小心翼翼地往客厅走。 贺欢从他手里把他的小狗钥匙扣拿过来，指尖轻轻在他手心里勾了一下。 易家淼停住了，没说话。 易家晴没注意到易家淼的心神荡漾。她把碗放到贺欢面前，一抬头，没忍住，“哥，我刚刚就想说了，那么长个沙发你硬是挤到欢哥身边做什么？” 贺欢坐在沙发的最边上，易家淼就肩碰肩腿碰腿地紧贴着贺欢坐着。按易家淼这坐法，旁边还剩了能坐下三个人的位置。 贺欢耳朵有点红，好像被戳破了他和易家淼的什么事似的。他攥着手里的钥匙扣，掩饰般地端起碗喝了一口水。 “……你管我。”易家淼站起身，把刚刚贺欢随手放在桌上的生鸡翅和外卖都拿了起来，“我去煮菜。” 菜刚盛起来，贺欢进来洗了个手，准备帮着盛饭。 贺欢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厨房里都是煎鸡翅的香味。 易家淼关了火，锅里的油还在滋啦滋啦响。 他拿起旁边的碟子，一铲铲了四个起来。 贺欢凑过来看，“你还摆了个盘？” 碟子里不是只有煎得皮脆肉嫩的鸡翅，边上还放着两块搭在一起的柠檬片。 “嗯，你不也摆盘吗？学习一下你的摆盘艺术。”易家淼把最后两个鸡翅铲到碟子里，问，“香不香？” “香……” 贺欢悄悄咽了下口水，有点不太舍得离开，但还是边往碗橱那儿走边说：“我先盛饭……” “过来尝一下。”易家淼回头看他。 贺欢马上转身回到他身边，还有点不太好意思偷吃，“可以吗？” 易家淼拿筷子挑了个煎得最两面金黄的鸡翅，恶狠狠地说：“快尝！不尝我就塞你嘴里！” 刚出锅的鸡翅太烫了，贺欢叼着边吃边倒吸凉气，易家淼笑着把手上的筷子递给了他，“夹着吃。” 贺欢接过来，夹鸡翅的同时还在上面撕了一块肉。 “好吃！”贺欢的眼睛亮晶晶的，又接着啃鸡翅。 易家淼笑了笑，拿着锅铲给盘子里的其他鸡翅摆了摆造型，“其实你想吃可以直说。” 贺欢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他有点不好意思，自己馋鸡翅的样子还被易家淼看破了。 易家淼顿了顿，又补充道：“想让我陪你多走一段路就跟我讲，想见到我也可以跟我说。” 原来是可以被纵容的。 贺欢低声答应了：“好。”
第64章 贺欢看向门口进来的中年人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易家淼他爸？ 易家淼马上拧起了眉。 易忠文有时每天回家，有时几天都不一定回一次。 他每一次的出现都挺突然，但理由总归是打牌打累了要回家睡觉，而一般这个时间都得到凌晨或者半夜了。之前易家淼生日，贺欢碰见易忠文的那一次，也有十二点了。 但今天又不一样了，这会儿正是饭点，他们正在吃晚饭。 贺欢打量着易忠文。 上次他见到的易忠文，是个嘴里不干不净的醉汉，但今天的易忠文没喝酒，他看见的只是一个扔到街上就认不出来的普通中年男人——平头，有点憔悴的脸，眼角还带着几道细纹；瘦削的身材，穿着件颜色有点陈旧的臃肿的黑色羽绒服也没能让他看着壮硕几分。 易家淼和易家晴难得这么早见到易忠文，又因为好久没见过易忠文清醒的样子，有点震惊。 易家淼看清是易忠文进门之后，第一反应是先去看贺欢。 易忠文突然回来是他没想到的，他怕贺欢会觉得不舒服——贺欢早就见到过易忠文撒酒疯的样子，那个过程的确算不上愉快。 气氛有点尴尬，几个人面面相觑地沉默着。 “……吃饭了？”易忠文先打破了沉默。 “嗯。”易家淼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夹了一筷子菜吃着。 “这个是？”易忠文看向贺欢。 贺欢刚想打声招呼，“叔叔好……” 易家淼突然出声，打断了贺欢的话，“他是我朋友。” 他不想让贺欢跟易忠文有交流，一如他不想让易家晴跟易忠文吵架一样。 明明不可能说几句话就会变成一样的人，但他依旧固执地不希望易忠文身上的任何不好的有蔓延到他们身上机会。 “噢……”易忠文自然是没看出来易家淼的反常的。 只是贺欢觉得有点奇怪。易家淼不是会打断别人说话的人。 易忠文坐到离他们稍远的地方，有些尴尬地左顾右盼了一下，好像这不是他家一样。 他问贺欢：“小同学第一次来家里玩啊？” 其实不是第一次，甚至和您见面都不是第一次了。 贺欢张张嘴，还是没来得及回答。易家淼再次抢先打断了他们还没开始的对话。 “你这么早回来干嘛的？”易家淼问。 易家淼不想和他吵架，也无比希望他能闭嘴，但他非要和贺欢说话。 易家淼只能截住易忠文的话头。 “这是我家，我不能回来吗？”易忠文被易家淼这不怎么欢迎地问了一句，表情有点挂不住，但有外人在，他还是强撑着。 “你当然能。”易家淼扒了口饭，“所以？” 易忠文一下没说出话。 易家晴也不知道吃没吃饱，总之她把碗筷都放下了，状态好像是开始警戒的什么猫科动物。 她没出声。易家淼不喜欢她跟个泼皮无赖似的跟易忠文吵架，而她每次和易忠文说话都必然会走到这个结果。 贺欢对这样的场合有点无所适从。即使知道易家淼跟他爸有很多矛盾，但易家淼这么一副与平常完全不一样的冷硬的样子…… 他第一反应是担心。易家淼太容易被他爸牵着他的情绪走了。 明明主动逼问的人是易家淼，在他眼里，易家淼却好像有种需要安慰的无措感。 贺欢放下手里端着的碗，拉了拉身旁易家淼的衣袖。 他有点不太习惯索求什么，但又偏偏乘着易家淼愿意纵容他的意思，想找个借口，让易家淼脱离那种针锋相对的不受控的情绪。 “……易家淼，我想喝水。”贺欢说。 易家淼愣了下神，看向贺欢的眼神带着歉意。 他看得出贺欢并不一定就是想喝水，而是想让他摆脱情绪的黑洞。 “我去给你倒。”易家淼站起身，快步走向厨房。 暖水壶里的水被倒到杯子里，水雾飘然而起。 易家淼盯着那片水雾出神。 他无意让贺欢被置于这样尴尬的境地中，但已经发生了。他对着易忠文要么视之若空气，要么就是针尖对麦芒。 他以前不在意在朋友面前展现自己漠然或咄咄逼人的一面，现在在贺欢面前却变得不愿意这样了。 易家淼叹了口气，又给杯子里兑了点冷水，端着杯子又回到了客厅。 “谢谢。”贺欢接过他手里的水，小小地抿了一口，眼睛抬起，扫了一眼易家淼，似乎在观察他的状态。 易家淼被这么打断了一下，也不至于说话句句带刺了。 他又看向易忠文，“今天不打牌了？” 易忠文终于等到了可以说事的机会，马上有点骄傲地说：“没打！我今天去试工了。” 易家淼掩饰了一下，但并不是太走心，面上还带着很明显的不相信。 贺欢难得有这个时候，像个捧哏的似的，在看出易家淼没有接话的意思的时候，立刻接上了：“叔叔你换工作了？” 不喝酒的易忠文还是个人模人样的正常人。他的手在胸口的位置顺了顺，“差不多吧，找了个小区保安的工作，一起打牌的朋友介绍的……你们这些学生，还是要好好学习，就不用干这些体力活了！” 易忠文的手不知怎么的，突然捂着胸口，看着是难得的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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