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摸着鼻头走开了。
孟芳平出来后，有点惊讶地走过来，看了看被床板挡住的部分灯光，他打开了台灯。
姜小鱼扭头看看他。
“怎么了？”他轻声问。
“前面有道题不会做。”
“你先休息一下，等我吹了头发教你。”
姜小鱼说好。
孟芳平插上插头，按下开关前问：“作业多吗？”
“多。老师说要使用题海战术。”
“你之后要在寝室里写作业吗？不出去玩了。”
姜小鱼想了想说：“你上课的时候，我在寝室里写作业。不出去玩了，就在校园里走一走，你学校里好大，今天根本没有走完。”他目光中有一种向往。
孟芳平没再说话，摸了摸他的头。
晚上十点五十六分，该睡觉了，姜小鱼给作业拍了张照片，准备明天发给裴愈，证明自己没偷懒。
孟芳平让他先爬上去。
两个舍友都没有睡，灯还开着。
床帘拉下后，眼前就暗了，感觉有点奇怪，姜小鱼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紧张。他闻到空气中的芳香变浓了。
“你明天有课吗？”他躺在新的小枕头上，侧过头，悄悄问孟芳平。
“有，上午和下午都有。不过上午的课在十点钟。”
孟芳平也侧过身，把手放在脸下压着，昏暗中，他的眼睛还是有种锐利的光芒，他笑了笑，因空间狭窄，他胸膛的震动便传到姜小鱼身上。
“你别笑。”他恼怒地推了推他。
“别把我推下去了。”
姜小鱼“嗖”地缩回手。他也把手放在脸颊下，然后两只眼睛看着孟芳平。
他脸颊肉有点多，被压得嘴巴嘟了起来。孟芳平对他弯了弯眼睛。
这种半昏暗的环境感觉有些折磨。而且，另外两个室友自他们上了床，就自觉静音了，寝室里很安静。
姜小鱼用气音问：“什么时候熄灯啊？”
“十一点左右。”
“自动熄吗？”
“不是。晚上十一点寝室关门的时候，老四会赶回来，他回来了，洗刷完就会关灯睡觉。”
“哦。”
总是一直对视，姜小鱼会时常有捂住脸的冲动，他翻了翻身，面对墙壁，但过了一会儿，他又翻了回去。而这时孟芳平已经闭上眼睛了。
他看着孟芳平的脸有好一会儿，然后，他也闭上了眼睛。
慢慢地，他睡意朦胧。
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皱起眉头，不安地踢了踢腿。他想抱住什么东西，然后抱住了一条被子，可是那被子太薄了，没有踏实感。
他重新寻找，一双手在黑暗中摩挲。
孟芳平睁开了眼睛，主动把手臂伸过去。姜小鱼抱住那条温热的结实的手臂，整个人充满了安全感，踏踏实实地重新睡着了。
第二天七点，姜小鱼的生物钟便将他唤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床帘顶，三秒钟后，彻底清醒了。
他想起自己在谁的床上。
他的眼珠往左移动。
那张英俊的脸贴得很近，他的眼睛闭着，姜小鱼看着看着，对方似乎因为他的目光敏感地醒来了。
孟芳平看到姜小鱼的脸，好像吓了一跳，他的瞳孔紧缩了一瞬。
寝室很安静，他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压低声音说：“学校的路灯亮了一夜。”
姜小鱼问：“你失眠了？”
他轻轻摇头，“我五点多钟的时候醒了。”
“被尿憋醒？”
他目光有笑意：“不是，因为我的手被你抱得没有知觉了，我在梦里被我爸砍掉了手臂，惊醒了。”
姜小鱼低头，那只手还被他抱着，他连忙放开。
目光晃动着，他抱怨道：“你爸干嘛在梦里砍你啊？”
“可能我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吧。”
“什么事？”
“记不清了。”
孟芳平坐起来甩了甩手，把帘子掀开，清晨的微光射了进来，寝室很安静，他看到有一个床位已经空了。老四去吃早饭了。
姜小鱼也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芳哥，你比以前起得晚了。”
“对啊，我变懒了。”
“那你现在还会跑步吗？”
“会，学校有要求，每人每学期都要跑完四公里，我经常晚上去跑步。”
“那能不能带我。妈妈说我的身体太虚了。”
“好。现在起床去吃早餐。”
“有什么？”
“很多，包子、春卷、饼、粥、粉丝、炒面……” ----
第 79 章
出去时，孟芳平提着一个桶，里面是他们昨晚换下来的衣服。姜小鱼问他送哪儿去。他说送到学校对面的洗衣店。
“我看隔壁水房里就有两个洗衣机。”
“不干净。”
洗衣店的生意很好，这单要排到中午。
出来后，孟芳平带姜小鱼到学校食堂吃早饭，吃的是油豆腐粉丝汤，汤很粘稠，粉丝交缠着，一碗下肚吃得很饱。
孟芳平让他尝尝包子，“是很奇特的馅。”
“什么。”他无聊地问。
“西红柿炒蛋。”
姜小鱼没吃过，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他问他味道怎么样。
他想了想说：“就是饭菜的味道。”没有惊喜感。
饭后，孟芳平给他买了一杯芋泥奶茶，带他逛逛白天的校园，路过某处树木林立的地方，他点了点下巴说：“情侣圣地。”
姜小鱼好奇看了看，“没有人呀。”
“当然，现在是白天七点多钟，又不是晚上七点多钟。”
他们在这里坐了坐，没感到很特别。
喝完奶茶，姜小鱼把空瓶往垃圾桶里一扔。
“图书馆是什么样的？我还没去过这种地方。都说有很多书，到底有多少？”
“数不清。”孟芳平低头看手表，“明天再去吧，现在我要去上课了。”
姜小鱼“哦”了一声。
孟芳平看他：“明天我早上没课，一起去图书馆。你写作业，我也写作业。”
姜小鱼来兴趣了，“你也有作业。”
“我要做一个ppt。”
就这样，孟芳平把寝室钥匙给了他，他回去写作业。
寝室已经没人了，都去上课了。
他把昨晚拍的作业相片发给裴愈，又看了看时间，孟栖应该已经结束上一场考试，正等着下一场。他没给他发短信。以己度人，他觉得对方在趁着休息时间背公式呢。
他把作业和手机都摆出来，数着时间，裴愈是在他发消息一分钟零八秒后才回的消息。
裴愈：“继续。回来我要检查。”
姜小鱼撇了撇嘴，连鼓励都没有，文字冷冰冰的。
他也敷衍，只发两个字：“好的。”
然后手机丢进抽屉里，专心致志地盯着铺开的作业本，心思沉静下来，时间流逝变得很快。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他恍然发觉自己竟写了这么多，站起来扭了扭脖子，连肩膀都变得酸痛。一定是孟芳平回来了。只有他没钥匙。
姜小鱼快速跑过去开门，果然是孟芳平，不过他头发湿了，身上也湿了，连手上拎着的餐袋也湿了。
“外面下雨了？”他回头看向阳台。
“是。”孟芳平微笑，“看来你写得很认真，连雨声都没有听到。”
姜小鱼一边拿毛巾给他擦头发，一边雀跃地说：“我写了很多，没有一题难住了我。”
忽然，他声音低下来，“你淋了雨，不会生病吧。”
“我身体很结实。”
他好奇拍了拍他的胸，确实很结实。
孟芳平捉住他调皮的手，微微甩了甩被毛巾揉乱的头发，“我从食堂带了饭，本来想问你有什么想吃的，但你没回答，我自己做主了。”
“哦，我把手机放抽屉里了。你带了什么。”
“你自己来看。”
孟芳平走到桌前。姜小鱼连忙把毛巾挂在衣架上，又去收拾桌上的东西，捧着本子问：“啊，我放哪儿？”
“移到旁边就行了。”孟芳平把两份饭拿出来，一份是鱿鱼饭，一份是牛肉饭。牛肉饭里都是片得很薄的牛肉，加了粗粗的葱段，汤汁是酱褐色的，看得人胃口大开。
姜小鱼立马叫道：“我要这份！”
他平时总说自己不爱吃肉，但主要是不爱吃猪肉。牛肉、鸡肉、虾什么的爱吃。
孟芳平故意道：“啊，我也想吃你的。”
“我分你啦。”他往鱿鱼饭里看了看，那汤汁是红的，把饭浸得晶莹剔透，看起来也很好吃，他伸出食指点了点下嘴唇说：“我也想尝一下你的。”
孟芳平很好说话：“可以。”他把老四的椅子拿了过来。
“他中午不回寝室吗？”
“他把图书馆当家，恨不得睡里面。”
他们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在孟家就会轻声谈论一些事情。姜小鱼说起了孟栖。
“他还要再考一天。不知道他们放不放假，又放几天假。”
“去年放了七天吧。”
“这么多？”姜小鱼羡慕极了。
“那所学校管得比较松。”
“那能有好成绩出来吗？”
“他们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出国读书。”
姜小鱼沉默了一会儿：“哦。”
孟芳平抬眸看他，“在想什么？”
姜小鱼突然没有了胃口，用筷子搅拌着饭菜，搅了好久，才轻轻地说：“如果、如果我没有考上大学，我也不想出国。但是也不想当一个没用的人。”
“你首先要相信自己，其次可以相信我们。”
“你们？”
孟芳平放下筷子，“我爸不会想听到孟家出了一个高中毕业生，这是原则性问题，他会千方百计地给你镀金。例如你学美术，那么你就会摇身一变成为新锐画家。”
姜小鱼愣愣看着他，“我只是普通人。”
“包装可以是商业行为。”
“但我不喜欢。”
孟芳平微笑着说：“你可以拒绝的。”他拍上他的肩，“因为我也拒绝过他好多次，以后还会拒绝他更多次。”
此时，姜小鱼没能听懂他的深意。只是在心里决定要加倍努力，他要凭靠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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