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摩托车一骑绝尘。
雨落得很快，大滴大滴的毫不吝啬。孟栖的车开得太快，姜小鱼害怕，本想叫他慢点，一张嘴就吃了雨，不得不低着头埋在孟栖背上。
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孟栖很清楚地感知到姜小鱼脸上的温度，甚至脸颊绵软的触感也一清二楚。
他不自在地舔舔上唇。
姜小鱼问他为什么要跟他们打架。
“哈，为什么？”
姜小鱼这么一问，孟栖心里那份蓬勃的想要被夸奖的欲望止不住了。
“他们是不是想抢你的东西——坏了，你那袋子里是什么东西？我给落在那里了！”说着就要转弯，姜小鱼连忙说不用。
“那只是些吃的东西，就给他们吧。”
“给他们？”
雨下大了，孟栖刚好瞥见一个汽车站牌，一个急刹车，姜小鱼猝不及防吓得抱紧孟栖的腰，孟栖笑了笑，说：“别抱太紧，我有洁癖的。”
其实是唬姜小鱼的，他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坏心。
姜小鱼吃过亏，嘴里说着不信，孟栖越这样说他抱得越紧。
直到孟栖说：“别人看着呢。”
姜小鱼抬起头，站牌下有好几个不知是躲雨还是等车的人。他立马红了脸，松开手。
姜小鱼下了车，快步走到站牌下。
孟栖推着车也去躲雨。
此时，雨更大了。噼里啪啦的，耳朵里全装着雨的声音。
孟栖凑近姜小鱼的耳朵，问：“为什么要给几个小混混吃的？他们在欺负你——是欺负吧？”
见姜小鱼的态度，他有点不确定了。
算了，他大手一挥：“肯定欺负了，你这么弱，不欺负你欺负谁？”
姜小鱼恼怒地瞪他。
“他们是想欺负我，但已经被人摆平了。”他说到这，眼里多出一点光。
孟栖突然觉得那一点光让他不舒服，佯装不屑道：“谁还能帮你，就你这爱哭的性子，谁跟你做朋友？”
姜小鱼才不上当，他哪里没有朋友了？同桌宋小小就是他的好朋友，虽少贵在合得来。他装作神秘的样子，葡萄般的眼珠转来转去，然后悄声说：“不告诉你。”
孟栖：“是你住在五黄道的同学。”
姜小鱼迅速看他一眼。
孟栖笑：“猜对了？”
姜小鱼纳闷，孟家的人怎么总是一猜一个准？
这雨来得快去得快，十几分钟后，它就停了。
重新上车，姜小鱼抓住孟栖的衣角，发自内心对他说：“谢谢你，孟栖。”
他听到孟栖促狭的笑声：“你该喊哥。还有，我肚子饿，赶着回家吃饭，接下来开得会很快，你可以抱得更紧。”
“能不能慢点，我害怕。”
他的惊慌不作假，孟栖说：“那就如你所愿。”
回到孟家，已是两点半。
孟栖在厨房找吃的，见到冰箱里的一盆绿豆汤，连忙端出来，问姜小鱼喝不喝。姜小鱼摇头，他早就吃饱了。
孟栖拿出碗舀绿豆汤，发现姜小鱼想上楼，连忙道：“哥在顶楼练琴，你记得别去打扰。”
练琴？
姜小鱼仰起头，眨眨眼等了一会儿。
“我没有听到声音。”
“琴房特意做了隔音设备，你听得到就有鬼了。”
孟栖快速喝完一碗冰镇绿豆汤，大呼爽快，见姜小鱼还真乖乖没有上楼，诧异之余有些小惊喜，跟几个混混打完架后，姜小鱼显然对他软了态度。
他再加把劲，致力于得到一个非常软敷好捏的姜小鱼。他双手趴在沙发靠背上，对姜小鱼说：“要不要跟我一起打游戏，哥哥带你飞！”
姜小鱼回头看孟栖，金发少年俊俏的脸蛋压在手臂上，压出了一道明显的肉痕，那两颗酒窝若隐若现，怪甜的。
姜小鱼作出了思考的表情。
“考虑什么？过了这村没这店！”孟栖装作不耐烦道。
姜小鱼装作不情愿的样子，“那好吧，既然你求我，我就大发慈悲地答应你。”
孟栖：……你真能！
三把游戏下来，孟栖成功带飞姜小鱼，姜小鱼那故作矜持的面具已经扔掉了，兴奋得满脸通红，变成了孟栖的小迷弟，指哪打哪，乖巧得不得了。
这时，孟芳平的钢琴老师从楼上下来。孟栖看了眼时间，才三点半，平时他们都是五点下课的。
“秦老师，是口渴了吗？”
“我临时有事，便提前下课了。芳平自己在琴房练习。”
秦老师提着包走了，孟栖迟迟不开游戏，姜小鱼好久没尝到胜利的滋味了，还没尝过瘾，央他再来一把。
孟栖被他摇晃着手臂，眼里有些满足漏了出来，坏笑道：“求我呀。”
姜小鱼睁着杏眼：“求你。”
在把姜小鱼这个菜鸟带飞后，结果很可喜，他收货了一个软敷敷的姜小鱼，孟栖差点要笑出第三个酒窝了。
孟栖收起笑脸，佯装严肃，煞有其事地点评：“你态度不太端正。”
姜小鱼下意识端正姿态，背挺得好直：“这样够吗？”
“唔——”摸着下巴，孟栖故意作出思考的模样，接着沉重摇头：“言语还远远不够，你要有感情，要发自内心。而且不能只是嘴上说说，要行动起来。”
“那要怎样？我不跟你玩了！”
姜小鱼噘着嘴朝楼上走去。
“诶诶！我们再玩一会儿！”
孟栖以为他真不玩了。
姜小鱼得逞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他得寸进尺地提出要求：“那我要跟朋友一起，上次我拉她后腿，输了好几把呢。”
孟栖发觉自己被骗，又端起高姿态：“那不行，不是谁都可以让我带飞的。”
姜小鱼正要不高兴地撇嘴，忽然发现楼梯上的孟芳平。
他无声无息地，不知站了多久。
光线将他的脸一分为二，他的眼睛藏在黑暗中。 ----
第 17 章
孟芳平曲起手指，指尖轻点扶手的漆面，他看着姜小鱼鼓起的脸蛋，心里有些轻微的疑惑。
不是想从孟栖手里抢走他吗？不是要做他最喜欢的弟弟吗？
这么快玩到一起，过了有二十四小时吗？
果然是小孩子不认真考虑、随口说出的玩笑话吧。
明明该对两个弟弟和谐相处感到欣慰，孟芳平却微妙地产生了一点异样的心情，并不重，就像手指点了点水面，留下一点濡湿的痕迹。
孟栖顺着姜小鱼的目光，也发现了孟芳平。
他立马想起大哥那可伶的战绩，想要带飞哥哥的激动心情再混合一点内心的嘚瑟，在他脸上组成一张有些欠揍的表情。
“哥！一起玩游戏！”
“不了，你们玩。我只是下来休息一会儿，等一下还要上去。”
孟芳平不紧不慢地走下来，在厨房接了一杯水站在沙发后面看着他们玩。此时他们重新开了一把游戏，孟栖抵挡不住姜小鱼撒娇的威力，让姜小鱼的同桌也加入了这支队伍。
这杯水喝得很慢。孟芳平静静观察孟栖屏幕上的角色的动向。
游戏结束后，这杯水还剩下一半。
他们又赢了，姜小鱼欢呼了一声，孟芳平发现他看向孟栖的眼睛亮亮的，好像闪烁着动人的星光。
“孟栖！你太厉害！！”
同桌宋小小在麦里附和：“对对对！超厉害的！”
听着姜小鱼和他同桌的彩虹屁，孟栖脸上的嘚瑟慢慢放大，他故作矜持地捂一捂嘴，掩饰嘴角的笑意，接着用很淡定的声音说：“这算什么。等我今天把你们带上黄金段位，你们再高兴也不迟。”
孟芳平举起杯子放在唇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想不到孟栖还有做昏君的潜质啊。
他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半杯水，看了眼沉浸在游戏氛围里的弟弟们，将杯子放在茶几上，然后悄悄地上楼了。
游戏中，孟栖做了一个很厉害的操作，宋小小夸了他半分钟，然后问起姜小鱼如何认识这么厉害的小哥哥？
姜小鱼才想起自己很早就想向宋小小炫耀——他有一个会辅导他作业的哥哥了。
他抬起头，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孟芳平，只看到桌上有一只空荡荡的玻璃杯，杯壁上挂着几滴残留的水珠。
不知怎么回事，他忽然感觉游戏没有那么好玩了。
他注视着那滴水珠慢慢滑向杯底……
“姜小鱼，你在搞什么，敌人杀到你面前了！你怎么不动？手机卡了吗？”
孟栖的声音唤醒了他，他连忙看向屏幕，手指无措点着攻击键位，最终无力回天，没撑多久就没打死了。
姜小鱼：“……”
没听见姜小鱼往常被“杀死”后苦恼的“啊，我死了”的声音，孟栖头也不抬道：“我给你报仇了！”
事实上，孟栖以为姜小鱼现在的听话状态可以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结果，一小时后，姜小鱼忽然说不打了。
孟栖“啊”了一声。
姜小鱼跟宋小小说了一声，接着退出了游戏。
因为胜利来得太容易，而且持续打了两小时，姜小鱼已经对这款游戏感到腻味了，看到游戏界面便有些头昏。
姜小鱼拿起桌上的杯子说：“芳哥好久没下来了，我给他倒杯水去。”其实是有点好奇弹钢琴的孟芳平是什么样的。
孟栖还没适应突如其来的冷遇，眼睁睁看着姜小鱼接了水，脚步轻快地上楼去了，很快便看不到他的背影。
他愣了许久，忽然甩了手机，“哈，我给你讲了那么多游戏技巧，嗓子都快冒烟了，没见你给我倒水！”
孟栖恶狠狠道：“给我亲哥献殷勤，有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他较劲起来了，打开冰箱，抱出好几罐饮料也上楼去了。
他腿长，很快追上并赶超姜小鱼。
姜小鱼端着水，呆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望向走得飞快的孟栖。这时，孟栖回头，挑了挑眉道：“哥喝了我的饮料，就不喝你的水了。”
姜小鱼瞬间明白过来。
这是在宣战啊！
他怎么能输给孟栖呢？！
姜小鱼眼中燃起了熊熊火焰，爪子用力攒成拳头，口中呼喊着“冲啊”也跑了起来。
姜小鱼追汽车尾气似的追进练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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