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理群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想这样的计划,恐怕要过上几代人,或是百来年才能实现。不过目前市面上的代信息素,就是以他们研究过程中的派生物为基础研发的。” 也许是因为Omega的身份,何理群对这些事看上去十分了解。孟盛夏吃了一惊,他没想过这些事情能够联系到一块儿。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某些重要的东西导致了目前认知的缺失,可当下他怎么都想不起来。 药物,药物……英耀制药?不对,他们公司破产重组,正是因为代工药企无法抵抗贸易关税降低后,进口药物大量向国内倾销的压力。那么那家公司是?他印象当中郑天海服务的企业叫“辛阳药业有限公司”,但是那家公司早被并购了…… “盛夏?” 他的恍惚引起了何理群的关心,孟盛夏连忙给自己的走神找了个恰当的理由:“我的朋友……”他沉吟到,以朋友这样的称呼来代指严恩,心里忽然有些难过,“他现在也在用代信息素。如果他们当时能够成功,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纪最伟大的发明。”当这个世界上的人们不再遭受第二性别的支配,自由而光明的世纪降临,那是多么美好的未来? “是啊,本世纪最伟大的发明。”何理群重复他的评价到,语气不咸不淡,可孟盛夏从中听出了话外之音,然而他没有来得及追问,何理群就提出了今天最重要的话题,“拆迁的工作遇到了一点问题。” “这么快?”这个消息来得猝不及防,孟盛夏的印象里,从项目中标到实际开始施工,起码需要一两年的筹备,而这一次的拆迁却来得这么急切,难道他们对这个项目的计划早就完成了吗?“政府这么着急么?” “我也有些意外,我以为还会进行更多的讨论。” 孟盛夏没想到何理群也没有参与决议会议的资格,莫非是因为对方的身份问题?董事会那些老头老太太们可真是冥顽不灵啊,他拍了拍何理群的肩膀算是一种宽慰,而后问到:“我需要做什么?” “白先生希望你能参与劝说拆迁户的工作。” “啊?”孟盛夏挠了挠头不解到,“我去干这活?”他倒是没有抗拒的意思,可他们竟然愿意相信他能做好?“我不是拒绝,但他们不怕我搞砸吗?” “孟老先生觉得食堂的工作做得不错,”何理群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他向孟盛夏转述到自己所听到的评价,“尤其是突发事件的处置。” 孟盛夏抹了一把脸小声道:“是吗。”他很少被自己家里的人夸奖,特别是老一辈,基本上都对他实在是成不了大器这样的观点不加掩饰。能从挑剔的老爷子那儿得到“不错”这个评价,听上去简直是天方夜谭,“他真的这么说?” “是的。”何理群真诚地再次重复到,“孟老先生看上去很高兴。” 孟盛夏觉得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烫,但他不太好意思表现出自己仅仅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开心,只能笨拙地把话题带回去:“我们现在过去吗?” “啊,那样最好。不过今天是不是有些晚了?”何理群建议到,“我们可以明天早上再过去。” “我带着身份证,我们可以直接在那附近住下。” “好的,那我去做一下准备,联系一下司机送我们过去。”何理群颔首到,他起身打算离开,孟盛夏这才想起来自己遗漏了什么。 “谢谢。”孟盛夏向何理群道谢到,而且对方只是回头朝他笑了笑,便径自离开了。 TBC.
第13章 13. 同床异梦 孟盛夏把铺面过户这件事交代给了何理群。他的想法很简单,牧周文的父母一定不相信自己有这样的经济能力,必定会追问对方缘由,倒不如交给何理群这样看上去就是社会精英的人去接受购入的活动,更有说服力一些。 他本来没想过在工作日和牧周文会面的,只是在店铺过户之后,牧周文主动发来了见面的信息。他现在被工作上的事累得够呛,也无意在这种问题上揣测牧周文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联系自己了。他只想看到牧周文,不论对方是以什么样的状态面对他,好像只要对方站在他的面前,就能让他感觉安心……最起码,给了他一点继续下去的理由和动力。 孟盛夏明白自己的伤害让牧周文恨不得对他敬而远之,不过当他走进房间的时候,坐在床沿的牧周文本来平静的脸上忽然出现的防备,还是让他有点伤心。 他半是调侃半是无奈地,说着些插科打诨的话缓解着他们之间沉重的气氛:“不用这么看我,我实在没有力气折腾你了,我也是人类啊。” 警戒的牧周文因为孟盛夏的话一时语塞,他低头去看自己手里的书,捏住书页的手指却有点用力,在纸页的侧边留下了凹痕:“谢谢。”他喃喃到,是孟盛夏没有听清的音量。 “什么?” “谢谢你。” “钱转过去了吗?”孟盛夏僵硬地转移了话题。他不知道牧周文这样的感谢算不算一种示好,可牧周文在当下他们之间的关系说出这句话来,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闻言,牧周文点了点头,好像有些话想说,但又说不出口。他张着嘴,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那副纠结的模样,无声地表达出他对于如果开口说出“得罪”自己的话的担忧。 孟盛夏叹了口气,隐约觉得他们俩之间或许再也没有正常沟通的一天了。这也是他自作自受的结果,他为什么总是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呢?他有些沮丧,径自走到窗口的椅子坐下,平缓地询问起对方的情况来:“阿姨还好吗?” “嗯。” “给阿姨请个护工吧,你们一直熬着也不是回事。”孟盛夏建议到,他知道牧周文家的经济条件请重症护工有些吃紧,但卖了商铺这笔钱,怎么样都能撑一会儿。他实在不舍得看牧周文和家里人来来回回倒班、每日为母亲的事情寝食难安,不管这会不会被旁人看作不孝顺,牧周文的母亲也一定不希望家里人为她如此操劳,何况护工更加了解护理工作,不会做得比他们差。 牧周文没有回应孟盛夏的建议,他合上了自己的书,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下了地,慢慢走到孟盛夏的面前。 “怎么了?”孟盛夏抬起头去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牧周文,牧周文也看着他。背着光,牧周文的眼睛一点儿神采都没有,孟盛夏打量着他全身,有些心疼地想他是不是又瘦了,但牧周文没有给他深入思考的机会,语气机械地问到:“需要我做什么?” 牧周文好像私底下为了这句话做过许久的练习,以至于他可以如此顺畅地说出这句话。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可孟盛夏高兴不起来,他立即眯起了眼睛。他每次发怒之前,都会不由自主这么做。而牧周文显然在和他的几次冲突当中逐渐了解了这一点,瞬间就选择了沉默。 是自己逼他变成这样的,孟盛夏又愤怒又难过,他深呼吸了几次,强装冷淡地开口道:“你澡洗了吗?” 牧周文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麻木。他的眼睛空洞,似乎在说“不出所料”。 “那去躺着吧。”孟盛夏没有申辩什么,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对方别站在自己面前了。他心里混乱,可也清楚不能总被情绪控制自己的言行,“我去洗漱。” …… 孟盛夏缓慢地清洗完自己、确定情绪恢复正常之后,这才走出了浴室。 牧周文已经睡着了。他蜷缩在床铺里,原本修长的四肢折叠起来,像走向生命终结的蝴蝶,恬静地沉睡在枯叶当中。 孟盛夏轻轻在床边坐下,他伸手抚摸牧周文的侧脸,对方立即惊醒过来。牧周文猛地翻了个身挣扎着要坐起来,孟盛夏便按着他的小腹,让他继续躺着。他关掉灯躺到牧周文的身边,疲倦至极地说到:“睡吧。” 他们的世界陷入黑暗,孟盛夏看不到牧周文的表情,只觉得对方背对着他。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抱住了牧周文。他能感觉到牧周文因自己突然的举动而颤抖,还是没有解除双臂的桎梏。 他轻声在牧周文的耳边说到:“我打听过了,夏天会有医生来Z市坐诊,那个时候我一定能找到肾源。”能不能找到这回事,他尚且不能做出绝对的保证,但孟盛夏不相信自己把范围扩大到国外还不能找到,“不行的话,就去首都吧。一定有办法的。” 牧周文没有说话。中央空调运作的室内没有嗡嗡的风机声,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之中,孟盛夏很快困了。他本以为这是个不眠之夜,可对方的气息就环绕在他的周遭,纵然牧周文并不是Omega,无法释放缓解他情绪的信息素,可他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种安心。 孟盛夏闭上眼睛,却听到牧周文突然开口道:“拆迁的事……会在今年完成吗?” “嗯。”孟盛夏含糊地应着,“他们很着急。”他也觉得这样的开展太快,不符合常规的程序。可是在他的位置上,他无可置喙。 他上个周末和何理群赶赴现场的时候,两边正是吵得火热,住户的住房上甚至悬挂着誓与街道共存亡的横幅,街道办的人在其中相劝,都没能让拆迁队的人和居民们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下来。周围围着的一圈记者跟随采访和报导更是火上浇油,让整个局势越发胶着。 “不能从香姨那边劝,”牧周文轻声说,“人一多,记者看着,上了镜头,香姨就越是不会同意。” 孟盛夏反应了一会儿,这才转过弯来。牧周文正是那一片街区的住户,他对于自己街坊邻居多少是了解的。牧周文口中的香姨正是冲锋在最前头的住户,记者上前采访的时候,她甚至当场情绪失控,抹泪控诉起了数桩施工队的“罪责”,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说着说着拐到了敏感的话题上,恐怕记者也不会连忙掐断连线直播。 孟盛夏本以为从领头羊这头下手是最有效的,可是几次登门拜访都被对方赶了出来,甚至被对方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他从小到大还没有见过如此油盐不进的对象,简直是回想起来就头痛的存在:“你的意思是?”孟盛夏勉强自己清醒过来,去倾听牧周文的建议。 “能够一锤定音的人是常叔和卢奶奶。” 孟盛夏的脑子转了转,从自己的回忆里找出这两个名字对应的对象。在他的印象里,这两个人都是模糊的影子。他们很少说话,但现在想来,说话的时候却非常有逻辑条理。 男人在交流中打了感情牌,以社戏舞台和港口老建筑承载的历史文化价值和居民感情为由,不认同全部推倒式的改造。而老人则更进一步,谈起了曾经街区依仗河运拥有过的辉煌。这两个人的说辞一唱一和,堪称滴水不漏,孟盛夏在双方都各退一步搁置争议的第一晚,就在网上看到了有人借他们的说辞做出了辛辣的时评,下面有不少人应和的。
88 首页 上一页 9 10 11 12 13 1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