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堂看了贺聿洲几秒,微笑:“有时候图纸看起来没问题,实际效果可差远了。你之前说什么,以后换房子,床头装灯带,浴室搞荧光瓷砖,真弄了你自己第一个不喜欢。” “我就是随口一说。” 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攥紧。贺聿洲再抬头时又恢复了坦然的模样。 “快吃吧,等下你吃了药休息,我就去找出来。时间要是多,我陪你一起。” 夏知堂挠了挠十九软软的下巴。 “好。” * 中秋连着国庆,一连放七八天假,A市迎来不少游客,陈放手里的几家酒吧,生意也格外火爆。 “狞”是新店,断断续续一直有朋友捧场,近一个月陈放大多在这边。 大门口忽然有些骚动。进出的人看到轮椅先下意识闪避,紧接着就是好奇新鲜。 这多看几眼,有些男孩就戳身旁的朋友:“靠,你看他那双鞋……这边都还没发售……” 有女孩则掏出手机顺手一拍,嘻嘻哈哈跟朋友分享看到了帅哥。 陈放看到徐霖,诧异又无奈:“轮椅都拦不住你这要浪的心啊?” “太吵了。”舞池在一楼,徐霖皱眉,“给我找个安静的座儿呗。” “路都走不利索就别挑了。” 角落的位置稍好一些,看徐霖四处张望,陈放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不是说了吗,贺聿洲最近都没来,他不在。怎么,你不相信我啊。” “谁知道你是不是替他打掩护呢。”轮椅只能停在桌边,徐霖摸了摸打石膏的那条腿。 “我要向着他,我那天就不帮你给他打电话了。” “那你向着我,就告诉我他之后都跟你说什么了?” “他最近真的没找我。”陈放打量徐霖,“怎么,你们不是说中秋后吗,这都过去快半个月了,他不理你?” “他没不理我。” 徐霖烦躁地敲桌面,精致的面孔上流露出少有的紧张。贺聿洲没有不理他,相反,中秋一过,来医院看过他一次,发微信也会回。但当徐霖追问和夏知堂谈得怎么样—— “他说他爸爸回来,有可能想见夏知堂。他不想在他爸面前说太多他的事,所以要再等等……他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借口?” “贺聿洲他奶奶见过夏知堂,如果这个档口分手和你复合,再去见他爸……确实有点乱。而且就算这样,你真能……跟他见家长吗?” “我跟家里都吵成这样了……”徐霖拍了拍轮椅,咬住下唇,“你该不会觉得我又是一时兴起吧?他等我两年,换我等多久我都愿意,可是……如果夏知堂再见他爸爸,他们就太——” 徐霖声线不稳:“陈放,你说……聿洲会不会其实舍不得。” “他们在一起两年多,说一点没感情,你肯定也不信。你在国外也谈了几个,难道你分手就没有一点感觉吗?” “但我还是最爱他。所以只要聿洲心里还有我,那就够了。我们肯定能复合,可现在毕竟还有别人。我越等,心里就越没底。陈放,你就告诉我吧,有些话他肯定只会跟你说。他是……还爱我的吧?” 陈放为难地吐气,半晌才说:“他是不是选择你,你肯定比我清楚啊。” “可他没有那么坚定,我感觉得到。” “你既然了解贺聿洲,他要是那么狠心的人,当初你们分手,他也不会难受那么久了。”陈放投降般举了举手,“小夏毕竟是无辜的。他大概,觉得愧疚吧,所以迟迟开不了口。” “所以——”徐霖似乎抓到一点头绪,“总不能……难道就这么一直拖着?等夏知堂主动分手吗?” 徐霖睁大眼睛看着陈放,陈放无奈一笑,很轻地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知道。然而此时不否认,在徐霖看来就是默认。 “可、要是夏知堂不想分手呢?他喜欢聿洲……贺聿洲总不能因为愧疚就继续跟他在一起吧!” 这个可能性让徐霖有一瞬喘不上气。他知道他很自私,他也知道夏知堂无辜,可他不愿再失去贺聿洲。 “……聿洲说不出口。那我去说。”徐霖的声音小到他自己几乎都听不见,“我去做这个坏人。反正当初……就是我错了。” 作者有话说: 这周的节操也保住了! (追更很苦,闲聊点有意思的:今天和UU去KTV文艺复兴,点了Ke$ha的Die young(有没有听过的),那时候听只觉得旋律好听,今天仔细看了一下mv,尺度真的超大啊直接就是开银趴(最后被警察抓),哈哈哈没看过的可以去欣赏一下美好肉体(歌其实也很好听这样子)
第10章 钥匙 国庆假期快结束时,A市开始了长达半月的阴雨天。天总是灰蒙蒙的,空气湿冷,一夜之间就得穿上长袖长裤了。 贺聿洲的领导只是扭了脚,并不严重,所以很快出院;但毕竟行动不便,于是贺聿洲跑腿的时间就多起来。 同事见贺聿洲每天安静进出办公室,奇道:“转性了啊小贺,忽然立起任劳任怨的人设了?” 贺聿洲笑着应付过去。等坐上车,只剩他一个人,那点笑意就消失殆尽。他最近叹气的次数多起来,系个安全带也磨磨蹭蹭。 之前生活顺心,自然天天抱怨工作;可如今生活里一团糟,反倒只有工作的时候,他能暂时抛开,喘口气。 不只是和夏知堂还有徐霖的事,还有他爸的事。 贺父早年是建大的老师,十几年前离开A市,到外地的新校区开始负责联合培养的新教学项目,如今人前人后都被尊称一句“成教授”。 如今成宏回到A市,要待大半年,大概率是要升职回老校区。因此和这边好友同事聚的餐、会面渐渐多起来。 几天前,隔壁部门的同事在食堂看到他,打过招呼后,好奇道:“贺聿洲,成宏教授是你爸爸啊?” “……是,怎么忽然问……”贺聿洲一愣,“你听谁说的。” “前两天总工和副总一个饭局,成教授也在啊,好像是谁忽然提起,才知道他儿子也在设计院工作。原来你不跟你爸爸姓啊。” 贺聿洲心一沉。这下,“顶太子之位”这样的传言恐怕要变本加厉了。 但没几天,跟成宏见面后贺聿洲才发现,原来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 成宏并不像贺聿洲想的那么没心没肺,实际上,他知道贺聿洲毕业后考了设计院,当年负责招聘的人是他从前的同事,只是贺聿洲入职后不久,他就被调去了省上。 “是你同事?”贺聿洲一瞬间吃不下东西,脸色也变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也是看复试名单觉得眼熟。” 跟贺聿洲很久没见,成宏不想把气氛搞僵,本来就只是问起贺聿洲工作时顺嘴提起:“你的初试复试成绩都靠前,我知道你考进去就行了。这有什么好说的,你别多想,也别有压力。” 看出贺聿洲不快,成宏很快转移了话题,这才顺口提到要见夏知堂。 憋闷,烦躁,快把情绪本就紧绷的贺聿洲压垮了。 贺聿洲一向不喜欢跟他爸见面。从知道父母离婚是因为他出轨后,每一次相对而坐,他都觉得尴尬,丢人。 从前被质疑是靠成宏才能进设计院,贺聿洲不仅因为自己的努力被无视而生气,更因为他内心深处,不屑也不愿自己的事情跟成宏扯上关系。 而这次见面,除去在“没靠过成宏”这件事上无法再理直气壮的郁闷,依旧是挥之不去的尴尬和丢人。 但贺聿洲知道,这次不是因为他爸,而是他,做那件令人不齿的事变成了他。 因此,从前可以轻易对夏知堂分享跟成宏之间的烦恼,现在不行了;无论成宏说想见夏知堂有几分认真,贺聿洲都不敢当成玩笑讲给夏知堂听了。 然而这个说不出口的笑话却能变成一本正经的托词。 成宏从奶奶嘴里听说夏知堂,没过几天就说分手或者换人,未免也太草率轻浮。贺聿洲以“不想让家里人过多参与他们的事”为由,向徐霖解释了为什么他迟迟没跟夏知堂坦白。 这很说得过去,不全是借口。但的确是借口。 夏知堂只休了两天假,甚至还没完全退烧,就继续工作了。他又去了一次玄山;隔天就要在工作室通宵;偶尔回家也总是很晚,匆匆洗了澡,跟贺聿洲拥抱着,说几分钟话就睡过去。 看着夏知堂疲惫的模样,面对他不设防的依赖,贺聿洲怎么说得出“分手”两个字。 于是贺聿洲像从前一样,扮演贴心的恋人,监督夏知堂吃饭,帮他点下午茶,在他回家时给他按摩。 然后另一边安抚越来越焦躁敏感的徐霖。 贺聿洲开始轻微失眠,这没什么不好,因为他可以在黑暗中看着夏知堂熟睡时模糊的轮廓,反复想象被分手时,夏知堂会是什么表情。他一个字一个字措辞,希望哪怕能减少一点点的伤害。 但没有用。最后,贺聿洲总是想起中秋夜,夏知堂一个人裹着毯子,昏睡在沙发上时的模样。 其实有些时刻,贺聿洲总觉得夏知堂已经察觉了,但当他想要进一步试探时,那种感觉又消失了。察觉也好,总比无知无觉要强。 只是,即便贺聿洲能在忙碌的夏知堂面前演戏,却无法搪塞正专注于他的徐霖太久。 徐霖聪明,也够了解他,在他这里得不到答案,便会去找陈放。比约好的时间推迟了半个多月,徐霖当然不会就这么干等着。 陈放不会替他们任何一方隐瞒,尤其是察觉他们对彼此的态度发生变化后。因此当他听到徐霖起了亲自找夏知堂的心,就直接告诉了贺聿洲。 徐霖也知道陈放不会保密。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从很早就形成了这种相处模式——陈放是他们的共友,也是个称职的传话筒。 贺聿洲清楚,徐霖有自己的骄傲和底线,如果真的打算这么做,就不会告诉陈放;即便是真的,也不会这么快。但这无疑是变相的提醒——徐霖正在失去耐心。 徐霖不是没有脾气,只是还没逼到最后一刻。贺聿洲不知道什么会来,但不会太远;所以留给他这么瞻前顾后,拖延逃避的时间不多了。 一周后,重阳挨着霜降,奶奶打电话来,让贺聿洲和夏知堂去她那儿吃饺子。于是贺聿洲又打给夏知堂。听夏知堂叹气,贺聿洲说:“我跟她说了你忙,她骂我不上心。” “好吧,我看看……”夏知堂应该是在翻日程记录,笑着说,“奶奶也太有仪式感了,不过怎么什么节都吃饺子。嗯……这样吧,后天晚上我直接从工作室过去,这两天就不回家了。” “明天也不回吗?” “嗯,工期太紧,我得一直盯着现场,不能再返工了。在附近开了房间,凑合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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