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听完他的话,沉默不语。 过了很久,他才说,“你在首都的记忆我无法帮你恢复,因为那是你自行选择要忘记了。” “但是在首都之前一段的记忆,我会试着帮你找回来。” 闻言,方淮侧过头看着路易斯,“什么叫做在首都之前的记忆?” 路易斯缓缓回道,“你不是忘记了一段记忆,而是两段。第一段,是人为干涉的,我不知道那段记忆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相信我,你不会喜欢那段时光的。” “我把选择权给你,如果你希望恢复的话,我会尽全力帮你。” 方淮坐在副驾,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他心中有太多疑惑。 首都遇见的人到底是谁? 他们是如何相识的? 自己的腺体去了哪里? 为什么自己当初会离开? 每个问题都与自己有关,但是又没有丝毫头绪。 方淮定住心神,下了决心,“我要找回来。记忆再痛苦,那不也是属于我的,不是吗?”
第93章 噩梦 方淮再次回到首都已经是一周之后的事情了。 他打电话告诉林以宣说很抱歉,不知道事情不能顺利解决,需要拖这么久。 林以宣表示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很痛快地多给了方淮几天假。 祝淮澈天天给方淮发消息,但让他悲伤的事,方淮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复。 路易斯对于解除记忆封闭的方法是催眠和电击。 先催眠方淮,给他一些关键词,触发他的记忆节点。 然后在每个记忆点进行电击,让方淮从疼痛中恢复记忆。 路易斯告知方淮这个过程会比较漫长且痛苦,并且记起从前对他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方淮仅仅只思考了半分钟,便下定了决心。 第一次催眠是在方淮到达的第二天。 催眠的时间大约有两个小时。 方淮只隐隐约约感觉到疼痛。 过去的事情给他带来了现实的疼痛。 路易斯告诉他这是正常的,随着催眠的次数的增多,这种感觉会更加强烈。 一周的时间里,方淮接受了两次催眠,一次点击。 和路易斯约定的下一次治疗时间,是在半个月后。 方淮带着疲惫沉重的身躯回到首都。 错过很多条祝淮澈发来的消息,同时也错过了和祝聿白约定的聊一聊。 方淮把自己摔进柔软的被子里,沉沉睡去。 梦里有人把他按在手术台上,后颈的腺体暴露在空气中。 锋利的手术刀缓缓割开包裹在腺体外的皮肤,露出里面粉色的,不停跳动的腺体。 手术尖刀把腺体周围的皮肤和组织切除分割,像是一朵花的花瓣全部掉落,露出里面的花蕊一样。 周围的人在窃窃私语,窸窸窣窣的声音方淮听不真切,那种疼痛由腺体触发,在分秒之间就蔓延到了他的四肢百骸。 随着一阵扯拽和切割,方淮感觉他身体的一部分正在慢慢消失。 “不要!不要!!”方淮奋起反抗,尖叫着从梦中醒来。 后背全是汗水,衣服紧紧贴在身上。 方淮盯着自己的颤抖的双手看了几秒,缓缓举到空中,摸向自己的后颈。 手心的触感湿漉漉的。 方淮把手拿下来,闭上眼睛不敢看。 不要是血。 不要。 方淮在心中诚恳的祈祷。 过了近两三分钟,方淮才鼓起勇气睁开眼睛。 手心是干的,白净的。 没有鲜血。 没有。 方淮卸了力气,瘫倒在床上。 梦里的疼痛太过真切,泪水根本不受方淮的控制,在现实中大颗大颗滚落。 滚落在蓬松的羽绒被里,氤湿了一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埋在枕头下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 方淮身体没动,只伸了手去将手机摸过来。 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方淮连眼皮都不想抬起来。 手指在屏幕上胡乱点着,接通了电话。 “喂,方淮?” 方淮听出来了,是祝聿白的声音。 “嗯。”方淮发出一个模糊的声音。 “你上周去哪儿了?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都没人接,去店里也没有看见你。林以宣说你请假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祝聿白一口气问了很多问题,把心中的疑惑全都宣泄出口。 方淮觉得说话都是一件十分浪费精力的事情。 “没事。” 祝聿白听着他不太精神的声音,心中难免担忧。 “我能去看看你吗?不做别的,只是确认一下你的状态,确认完马上离开。可以吗?” 方淮握着手机躺在床上,“别来,我好累,只想睡觉。有时间再见吧。” 没等祝聿白说话,方淮就挂了电话。 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把自己紧紧包裹在被窝里,闻着枕头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沉沉睡去。 为了让自己不要再受那种莫名的疼痛的干扰,方淮把自己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中。 早上一醒来就去了店里,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会回家。 当身体足够累的时候,思想就不会有太多精力去想别的事情。 只不过晚上睡着了,就由不得方淮控制了, 每每到半夜,方淮都被同一个梦所惊醒。 一样的手术台,一样的医生,一样的手术刀,带来加倍的痛感。 方淮挣扎着哭喊着从床上坐起来,望着房间里无尽的黑暗,无声地流着眼泪。 一般醒来后,方淮就无法再继续入睡了。 他害怕梦里出现的场景和逼真的疼痛。 只好睁着眼睛在床上坐到天亮。 五天里,方淮几乎天天都是如此。 睡觉,惊醒,哭泣,在黑暗中挣扎着清醒。 人是一天比一天精神差,林以宣看着他,都没忍住去问,“方淮,你要不要休息几天?最近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方淮摸了摸脸,摇摇头,“我没事的,就是最近没睡好,有一点儿失眠,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本人都说没事,林以宣也不好再干涉太多。 周六一早,方淮打算去店里画图,一下楼,发现祝聿白在门口站着。 他没想到会在自家门口碰见它。 “你…你怎么来了?” 方淮有些不知所措。 祝聿白看着他苍白无神的样子,往前走了一步。 “淮澈很担心你,怕你出事,要我来看看。” 方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祝淮澈的消息了。 他面带歉意,“帮我跟淮澈说句抱歉,最近太忙了。” 方淮关上门,往外走了一步,却没想到脚软,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摔倒。 祝聿白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方淮。 电光火石之间,方淮忽然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 仿佛从前在哪里也有过这样一幕。
第94章 电击疗法 祝聿白单手搂着方淮,盯着他的脸,眉间逐渐蹙起来。 为什么手下的身体这样单薄? 腰腹薄薄的一层,单只手臂就能搂满,还能碰到硌人的肋骨。 不过两周时间不见,他就瘦弱成这个样子。消失的那周他到底去做了什么? 祝聿白的脸色不见得比方淮好看到哪里去。 他沉沉开口,“你…最近是不是都没有吃饭?怎么瘦了这么多?” 方淮靠在他胸膛上,半闭着眼睛缓神。 突如其来的眩晕让他手脚发软,眼前一黑。 最近经常这样,方淮也不明白是因为什么。 他不说话,祝聿白干脆把人抱起来往路边停着的车子走去。 “你干什么……”身体忽然悬空,方淮害怕掉下去,下意识伸手搂住祝聿白的脖颈,弱弱开口询问。 祝聿白垂眸看了眼怀里苍白的脸蛋,不悦道,“把你卖了。” 方淮:…… 祝聿白把方淮放在副驾驶,给他系上安全带,把座椅往后调整,让他能舒服地半躺着。 车子平稳行驶在路面上,最后停在了一家医院门口。 副驾驶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祝聿白把人抱下来带进医院。 宁景看着沙发上一坐一躺的两个人,“祝局这是干什么?方淮不愿意,你直接把人打晕了来植入腺体?” 祝聿白没否认,“他刚才差点儿晕倒,最近看着状态也不对,你给检查一下。” 宁景量了量方淮的血压,又抽了一管血出来。 “血压比较低,还有些低血糖,”宁景握了握方淮的手腕,皱着眉头问,“他怎么这么瘦?” 祝聿白低头沉默。 因为他也不知道。 知道了原因才好对症下药。 但是他不知道。 偏偏方淮也不愿意跟他说。 这才是最让他烦恼的。 两人交流间,方淮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阖坐在自己面前陌生的医生,最终还是把目光落在了祝聿白身上。 感受到了方淮的紧张和局促,祝聿白坐过去,把他放在腿上的手拿起来握在手心里,“现在感觉好点了吗?还晕吗?” 方淮摇摇头,“不晕了。” 宁景看出来方淮是真的不记得他了,所以主动打了招呼。 “方淮,好久不见。” 听见自己的名字出现在陌生人口中,方淮面部出现明显的空白。 又是一个认识自己的人。 又是一个自己记不起来的人。 方淮忽然有些懊恼。 他说得很慢,但很真诚,“不好意思,医生,我不记得你了。” 宁景还没说什么,就听见方淮继续解释。 “我最近有在做治疗,应该会很快恢复记忆,到时候就会记起来你了。” 不光是宁景,祝聿白在听完方淮道话后也是一愣。 “什么叫你在做治疗?”祝聿白听见自己说话。 方淮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 祝聿白应该是对自己很好的人,旁边的医生看起来也很可靠。 所以他决定告诉他们。 “医生说我有两段遗忘记忆。第一段是很久以前的,还有一段是在首都的。” 方淮说着,脸上的神色显得有些苦恼。 “我现在是要恢复第一段记忆,因为是人为干预失忆的,所以需要催眠和电击来治疗。” 在听见电击两个字,祝聿白彻底不镇定了。 “电击?是我想象中的那个电击吗?” 宁景作为医生,深知电击治疗是怎样的。 电疗名为电休克疗法,意思就是通过电击脑部诱发痉挛,最主要时用于治疗精神病患者的方法。 而这个方法通常只会在药物和心理疗法无效时才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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