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疾驰的车送去医院的路上,方淮躺在祝聿白怀里,心想如果就这样死了也挺不错的。 不用逃了,也不用这么痛了。 祝聿白的泪水一颗颗砸在方淮脸上,滚烫的,炙热的。 他在哭什么呢? 自己这样不就是他一心一念想要的结果吗? 方淮没想明白。 被推进手术室后,方淮的意识已经模糊了。 他只知道有医生在喊他的名字,不清不楚之间还听见了啼哭的声音。 很响亮。 路易斯伏在方淮耳边,说会按照他的意思,取出不属于他的那枚腺体。 如果他此刻还能听见说话,就眨眨眼睛,表示同意。 方淮大脑用了很久处理路易斯的话,然后缓缓眨了几下眼睛。 路易斯拿起手术刀。 眼前的场景和多年前的画面逐渐重叠。 手术刀下依旧是那截纤细苍白的脖颈,当年路易斯亲手植入的腺体,此刻也由他亲手摘除。 一场持续了多年的闹剧和误会,随着腺体的摘除而消失。 同样的疼痛,方淮经历了三次。 不变的还是那个怕疼的omega。 方淮躺在手术台上,泪水浸满眼眶,说出了和从前一样的话。 “医生,别救我了。” “我太疼了。” 路易斯安慰着说很快就好,手术做完就带他离开。 直升机就在楼顶,方淮被从手术室里的另一个门推了出去,脸上的氧气面罩支撑着方淮的一线生机。 轰隆隆的声音盘旋在医院上空。 同一时刻,祝聿白收到了方淮留给他的腺体和医生的死亡宣告。 那一天,第三医院的腺体交流专家辞职,连同他的所有信息,消失在联盟首都。 路易斯从前赚了很多失去良心的钱。 方淮就是其中一个。 现在这些钱派上了用场。 他买下了一幢小楼,艾里克也从X国出发,三人最终汇合。 方淮用了很久的时间调养身体,只不过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让他失去了关于祝聿白的一切记忆。 其实不光是祝聿白,连带着在首都发生的一切,他都忘记了。 医生说未来可能会记起来,也可能不会。 全看是否有合适的契机。 所以路易斯并没有跟他提起过从前。 这些都是祝聿白所不知道的。 在他发现方稚的行踪后就一直派人跟着他,在医生宣布方淮死亡后,整个人陷入癫狂。 他亲自去把方稚抓了回来,关在一间地下室里。 每天都去问它有没有见过方淮,知不知道方淮从前的事情。 起初方稚还嘴硬说不认识方淮,自己也不是什么方稚。 直到祝聿白说起幼时的那次生日宴会,以及祝聿青的死亡,方稚整个人大崩溃。 害怕了担心了这么多年,终究东窗事发。 就算换了腺体又怎样,还不是会被发现。 方稚跪在地上大哭,说他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祝聿青二次分化,也不知道自己的信息素会让他应激。 祝聿白在多年后听见真相,心中的怨恨没有丝毫减弱。 他拿起桌上的尖刀,快步走向方稚。 祝聿白一把将方稚的脸按在地上,露出后颈,把刀尖抵在上面。 方稚感到了尖刀的寒意,知道会发生什么,在祝聿白手底下剧烈地挣扎起来。 “不要不要!!求你了不要!” 祝聿白手腕使劲,刀尖没入皮肉一分,“凭什么不要?杀人偿命,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浓烈杀意和愤怒,方稚被恐惧笼罩,说出来的话颤颤巍巍,“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没有腺体我死的。” “放过你?呵,那你当初怎么没有放过我哥哥呢,你应该没有见过他死的样子吧,他满脸都是血,不知道你午夜梦回有没有梦见他的脸?” 祝聿白手中下了狠劲,卡在方稚脖子上的手愈发用力,仿佛要夺走他的最后一丝呼吸。 方稚整张脸因为呼吸不畅而充血,额头上的青筋冒起,嘴里只能发出不成调的唔唔声。 “没有腺体你也不会死的,就算快死了,我也会把你救回来,让你这么轻易就死了,太无趣了。”祝聿白握着尖刀在他后颈滑来滑去。 “你说,我是直接把你的腺体挖出来呢,还是直接用刀把它在你脖子上划烂捣碎,我感觉这两个方法都还挺不错的,不如你来选一个?” 祝聿白善心大发,放开方稚,给他喘气说话的机会。 方淮大口呼吸着空气,在地上蹬着腿往后退,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 “不要…不要…求你了不要。” 祝聿白一步步走近,皮靴踏在地上,在静谧封闭的空间里发出响亮的声音。 方稚听他走一步,就抖一下,泪水止也止不住地流。 祝聿白半蹲在他面前,用沾了血的刀尖抬起方稚的下巴,“不要?那你倒是说出一个不要的理由啊。“ 方稚吞了下口水,颤抖着开口,“这腺体,是方淮的。”
第92章 把他腺体摘了 祝聿白握着刀的手不着痕迹地抖了抖。 方稚没发现,但是他感觉抬着他下巴的刀尖松了片刻。 祝聿白嗓子干涩,说话忽然有些费劲儿,“你…你再说一遍?你的腺体是谁的?” “方淮的,我弟弟的,我们换过腺体。” 方稚看得出来,祝聿白肯定是跟方淮有点儿什么,不然不会露出这种难看得要哭出来的表情。 他想赌一把。 如果说出真相,祝聿白能留自己一命,其实也不亏。 当初花了大代价想要瞒天过海的真相,在生命面前,犹如残渣一般,一文不值。 “所以,现在你后颈里的,是方淮的腺体,我说得对吗?”祝聿白思考了片刻,忽然笑出了声。 方稚被他笑得背后发麻,身上的汗毛都一根一根竖了起来,“是…是的。” 这就合理了。 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宋景轩会觉得方淮的信息素熟悉,为什么这个味道的信息素会出现在他哥哥身上,为什么他们有很高的匹配度,以及为什么方淮最后要把腺体切除还给他。 一切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所发生的一切,都因为两个兄弟换了腺体而发生错位。 祝聿白天真地把哥哥的死亡归咎于方淮,刁难他,侮辱他,把他关起来,试图从折磨他这件事上找到报复的快感。 偏偏他们又在这种畸形的关系中相爱了。 老天爷还真是会捉弄人。 祝聿白笑得弯了腰,笑得泪流满面。 他把手撑在膝盖上,任由泪水砸在地上。 胸口那股酸楚疼痛聚成了一团难消的气,盘亘在胸口,堵得祝聿白几近窒息。 祝聿白喘着粗气,眼眶充血发红。 他把沾了血的刀丢在地上,一把抓起方稚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拖拽起来。 方稚看见丢在地上的刀,感觉自己得救了,祝聿白要放过他了,高兴地嘴唇都在哆嗦。 地下室的门从里面被打开,方稚终于在一周后重新见到外面的世界。 祝聿白把他拖着走到车前,拉开车门将人扔了进去。 祝聿白在外面打了个电话,只说要带人过去,让他做好准备。 方稚在祝聿白发动车子后,才后知后觉惊慌害怕起来。 “你…你要带我去哪儿?” 没有人回答他。 方稚想拉开车门跳下去,被祝聿白先一步锁了车门。 祝聿白从后视镜里看他,冷冰冰地警告,“想死也要等一会儿。” 一个小时后,车停在了一家私人医院门口。 祝聿白紧紧抓着抗拒的方稚,快步走进一间办公室。 医生见来人,挑眉问道,“祝少今天这是唱哪一出?” 祝聿白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他,“摘除腺体会吗?” 没等医生说会还是不会,跪趴在地上的方稚惊悚抬头。 “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可以…我都已经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了,你得放我走,你不能这样对我……” 医生很好心地等方稚说完,才回答祝聿白的问题,“会。” “我要无损的腺体,不要有一丝一毫等损伤。”祝聿白提出要求,“价钱你随便开,我只要腺体无损。” 医生点头答应,“我可以尽量无损摘除腺体,但是腺体摘下来你是要保持它的活性,还是要立马移植到另一个人身上?” 祝聿白愣住了,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只想把方淮的腺体还给他。 但是方淮人都不在了,这腺体他绝不可能让它出现在别人身上。 “怎么保持腺体的活性?”祝聿白选择了第一种方案。 医生想了想,“有腺体保存器,不过不能保存的时间太长,而且这玩意儿很贵,一个月得大几百万。” 钱对于祝聿白来说,就是最无用的东西。 管他几百几千万,只要能保住方淮的腺体,花多少钱他都愿意。 “所以现在腺体摘除手术还不能做是吗?”祝聿白问道。 医生点头,“如果你要在摘除后保证腺体活性,那就得先把腺体保存器找好,这样摘除手术做完后,就能立马把腺体放到保存器中。” “你能确定这个什么保存器是有用的吗?”祝聿白不想拿方淮的腺体冒任何风险。 “是有用的,这种保存器就模拟人体结构,相当于一个仿生的腺体容纳所。”医生解释道。 “行,我知道了,我找好了再来。”祝聿白拽起地上早就吓晕的人,又走了。 祝聿白把人带回原处,告诉手底下把他看好了,二十四小时监控,不许他伤害腺体一分一毫。 然后祝聿白就开始找人去打探腺体保存器。 最开始找了两家医院,虽然有,但是保存时间都很短,最多只有五个月。 祝聿白对这个时间不满意,要重新找。 等找到真正合适的医院,已经是半年后了。 祝聿白亲自带着方稚去了医院,千叮咛万嘱咐医生要确保腺体无损。 手术持续时间很长,但是好在一切顺利。 方淮的腺体被成功安置在仿生仪器中。 祝聿白透过玻璃,看着在仪器中依旧跳动的腺体,心中默默祈祷有朝一日它能回到主人的身体里。 —————— 方淮在下午就已经和路易斯碰面了。 “所以你是想恢复记忆吗?”路易斯握着方向盘,眼神依旧看向前方。 方淮点点头,“我在首都遇到了奇怪的人。一个说是我的前男友,一个说是我的儿子。我虽然记不得他们到底是谁,但是心中总有种莫名的感觉,我无法准备说出那感觉是什么,但是我觉得我应该从记忆中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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