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方淮,睡觉了吗?” 方淮睡得迷迷糊糊,接起来电话都没反应过来对方是谁,“嗯……” “祝聿白放轻嗓音,“处里出了点事,需要你来一趟,你现在先起来把衣服穿好,一会儿司机就来接你,好不好?” 方淮睁开眼皮,又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放在眼前,是祝聿白。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祝聿白顿了几秒,“嗯,需要你过来一趟。” “好的,我马上下楼。”方淮从床上坐起来,飞快穿好衣服。 楼下司机早就在等着了。 到底是秋天了,凌晨空气里还是带着一些凉气。 方淮用手搓了搓自己起鸡皮疙瘩的胳膊,赶紧上了车。 不知道为什么,方淮越靠近,心里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脑海里浮现出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猜测。 方淮绝望地闭上双眼,仰着头靠在椅背上,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路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好不容易到了,方淮一下车被秋风吹了个寒颤,没忍住在原地发抖。 虽然是凌晨,首都办事处还是灯火通明。 透过窗户,还能看见来回走动忙碌的身影。 看来真的有大事发生。 方淮一扭头,就看见一个人影逆着光。 祝聿白就站在办事处门口,一看见方淮就迎了上去。 “怎么穿这么少?冷吗?” 方淮点点头,“只有一点点冷。” 祝聿白伸手揽住他的肩膀,把人半揽在怀里,“先进去再说。” 办事处对面的马路边上,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高大男人。 从方淮下车到走进办事处的这短短一分钟,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走每一步,一直直到方淮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尽头。 但是看着祝聿白的眼神就不是那么友好了。 他眼睛里好像淬着毒,恨不得用眼神把祝聿白杀死。 男人在黑夜里呢喃,仿佛咒语一般。 “好久不见了,宝贝。”
第27章 腺体互换 祝聿白直接把人带进了自己办公室,拿起外套披在方淮身上,“手怎么这么凉?” 方淮把外套穿好,坐在沙发上,“秋天了,晚上有一点冷。” “忘记告诉你,让你多穿一点再出门了。”祝聿白揉了揉方淮的头发,“现在是不是很困了?” 方淮摇摇头,“我已经睡了好几个小时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祝聿白把方淮的手握进手心里, 沉声说道,“今天在全城发现了尸块。” 方淮一惊,瞳孔顿时放大,那种不好的感觉再次袭来。 他颤着嗓音问,“是我认识的人,对吗?” 祝聿白点点头,“初步确定是梁琳。”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方淮愣坐在沙发上,脸蛋一下子变得煞白,“怎么会……” 方淮感觉自己胸口闷得喘不过气,胃里一阵绞痛,“呕…..” 他忍不住蹲在地上干呕出声。 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只是单纯情绪波动引起的干呕。 方淮用手撑在自己大腿上,低着头,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地上,晕开,变成一个个小水滩。 祝聿白抽了几张纸巾轻轻按在方淮眼睛上,叹息道,“别哭了。” 他用手一下一下拍着方淮的后背,像哄小宝宝那样哄着方淮。 尽管前几天两个人发生了矛盾,但是两年的同学关系是没有办法突然抹灭的。 方淮用纸巾把脸擦干,但是红着的眼眶还是透露着主人的难过,他哑着嗓子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祝聿白起身倒了杯温水放在方淮面前的小茶几上,“你边喝,我边说,你需要润润嗓子,一会儿还会有很多需要你说话的地方。” 方淮听话地拿起水杯,捧在手心里,小口小口喝着。 “一会儿会有记录员进来,你把最近一周和梁琳接触的时间,地点以及你还记得的对话说出来。” 祝聿白停顿了一下,看了眼方淮的脸色,继续说道,“你有没有见到过她跟不是你们学校的人见面,或者说你最近有没有在学校里,学校周围,见过一些陌生的面孔。” 闻言,方淮放下水杯,认真想了想,突然回忆起那天。 “有一天晚上,就是参加宋景轩生日会的第二天,我在回家路上老是感觉有人跟着我,但是我回头却是又没有见过别人。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 祝聿白一听,脸色都变了,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那你晚上回家怎么不说?” “你晚上不在……”方淮委委屈屈。 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祝聿白说了声抱歉,又继续问道,“那你还记得是在哪条路上吗?” 方淮点点头,“从三院到城市广场地铁站那条路,我只在那里觉得后面有人跟着我。” 祝聿白立马把刘涛叫进来,“你去查一下前天傍晚三院到城市广场地铁站那条路上的监控,看一下是不是有人在跟踪方淮。” 刘涛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穿着自家老大外套的omega,点了点头。 “哦对了,头儿,”刘涛去而复返,“受害者家属到了,在楼下又哭又闹,您看怎么着?” 祝聿白站起身,“我下去处理,你忙你的去。顺便叫个记录员进来。” 刘涛比了个OK的手势,就出去了。 “我先下去处理一下事情,等会儿记录员来了,你就跟他说你记得的事情就可以了,要是有什么拿捏不准的,给我发消息。” 方淮低声说好的。 “辛苦了,一会儿做完笔录就送你回家。”祝聿白在他发顶上亲了亲,就起身离开了。 方淮无法用言语表明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跟梁琳在论坛事件之前,其实关系还是不错的。 校内举行的很多次活动,他们都曾一起参加过。 只是方淮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有一天会走到这种地步。 —————— 与此同时,晶豪酒店顶层套房。 路易斯脱掉身上的冲锋衣扔到沙发上,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见到了?”艾里克一脸八卦。 “当然,跟五年前一样,可爱,单纯。”路易斯端起酒杯,靠在沙发上,唇边的笑容愈发明显。 艾里克一脸鄙夷,“他都不记得你了好吗?迎面相逢,我可没从他脸上看见任何波动。” “那又如何?五年前我可以做手术抽取他的记忆,五年后的现在,我依旧可以再让他记起来所有的事情。”路易斯不以为然。 “那你可别了,那么痛苦残忍的事情,你忍心让他再体验一次?”艾里克身体前倾,“当年做完腺体手术,他可是痛得哭整晚都睡不着觉,我看着都心疼。” 说到这里,路易斯眼前浮现了五年前那个瘦弱omega的身影。 他是被家里人带到X国的,一起跟他来的,还有他的哥哥。 当时他母亲的诉求只有一个,那就是把他哥哥的腺体换到他的身上。 简而言之,就是互换腺体。 这种事情在很多国家都是明令禁止的。 但是在他们国家不一样。 任何花钱能办的事情,无论是否触碰道德底线,无论是否符合规定,只要钱给够,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当时路易斯刚做医生没多久,方淮是他做的第一台换腺体手术。 时隔多年,他依旧记得手术刀下那截脆弱的脖颈,仿佛他手下多用一成力气,那节脖颈就会失去生气。 那台手术持续了整整六个小时,中途补了两次麻药才结束。 术后,方淮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半个月。 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像脱了骨一样消瘦,整个人了无生气。 当晚,方淮出现了很严重的排异反应,持续高烧发热,躺在病床上止不住地痉挛。 恰巧当晚路易斯是值班医生,为方淮做了第二次手术。 路易斯还记得没打麻药之前,躺在手术台上的方淮用生涩的语言,祈求他不要拯救自己。 方淮说他太痛了,连轻轻呼吸一下都让他痛得难以忍受。 如果连呼吸都是痛苦的,那么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吗? 没有了。 路易斯告诉他,闭上眼睛睡一觉,很快就会好起来。 可能是看到这个来自异国他乡的少年过于痛苦,作为医生的他也没忍住说了谎。 后来,方淮在医院待了整整半年,这半年间,他的父母从未出现过,只是偶尔有一个护工过来帮忙。 方淮从最开始整夜整夜的哭变成了到后来像个人偶一样,仿佛已经对命运失去了抵抗。 直到某天傍晚,路易斯在他的办公室见到了那个许久未出现的女人。 方淮的母亲。 方淮一切苦痛的来源。 廖蓝。
第28章 别忘记我的名字 廖蓝的意图很简单。 现在方淮已经逐渐适应了新腺体,她希望路易斯能够为方淮做记忆抽取手术。 她不希望方淮对这件事情还有任何印象。 “他太痛苦了,我不希望以后的他还被这段痛苦的记忆束缚着。” 这是廖蓝的原话。 虚伪,做作。 跟她本人如出一辙。 若真的怕他痛苦,当初为什么要让他承受这么残忍的手术呢? 路易斯当时并不信,毕竟没有哪个母亲能够把自己濒临死亡了好几次的儿子独自留在医院长达半年之久。 但是放在桌子上的钱,实在太多了。 她给的真的,太多了。 路易斯没办法说不。 但是方淮身体一直很差,差到无法再承受任何一台手术。 廖蓝时不时就到医院来催。 后来把路易斯催烦了,“现在做手术也行,只不过你花的这么多钱应该都要打水漂了。因为我敢肯定,他没办法成功走出手术室。” 此话一出,再着急廖蓝都耐心等着。 方淮在医院里又住了近两年,身体反反复复地出问题。 好不容易好一些了,廖蓝下达最后通牒。 他们必须要回国了。 就算死在手术台上,这个手术也要开始做准备了。 所以在方淮回国的前一周,路易斯亲自为他做了记忆抽取手术。 一旦手术成功,方淮将不再记得手术前的任何一件事。 他在X国近三年的时光,都将如云烟一般,消散无影。 他像是一个全新的人,拥有全新的记忆,全新的世界。 但是实际上,他的肉体和精神早就饱受摧残。 麻药打进身体之前,路易斯盯着方淮的眼睛,向他露出最后一个微笑,“我叫路易斯,别忘记我的名字,乖孩子。” 一切关于方淮手术的档案,在他启程回国前,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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