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齐?”陈既庸柔声唤道。 齐麟心不在焉的应声,“嗯?” “琢磨着什么呢,心里有事?”陈既庸问。 肯定是有事的,早上连早安吻都没给他。 “不然,”齐麟看向陈既庸犹豫着,“不然还是算了吧,改天再见、行吗?” 得,小朋友这是要打退堂鼓。 “宝贝,陈校长那头从上个月,就一直盼着今天呢,”陈既庸温柔的说出了顾虑,“不好改时间的。” 齐麟欲言又止。 陈既庸伸手在齐麟头顶揉了揉,“好啦,就是顿便饭,有我在呢,心放肚子里。” 齐麟深吸了一口气,想来还是自己过于紧张了,“嗯。” 是陈淑兰提议两家人年前聚一次的,陈既庸转达了陈校长的意思,并让齐麟做决定,如果觉得为难,也不用勉强。 齐麟当下倍感突然,他不清楚两家人见面意味着什么,有些抵触,或者说是没有心理准备,但他也知道,这事不好拒绝。 他和陈既庸在一起两年多了,两家人甚至还没见过一面。 所以,齐麟同意了,齐海自然也不会有意见,还为此积极准备了起来。 就说伴手礼这事,齐海的第一想法,竟是要给人家写张支票。 齐海得知陈淑兰是体大的名誉校长后,就想着以对方名义捐钱给学校,体面、实在,还有意义。 齐麟则是大大的无语,这不拿钱砸人,最后还是李维宁说了不妥,齐海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后来齐海定制了一个五公斤的黄金摆件,美其名曰柿柿如意,金灿灿的纯金艺术品…应景、贵气,还外加一个保险柜。 李维宁要被齐海逗死了,这也就是齐海,换一个人都想不出这么可爱的点子。 但是他劝齐海千万别给齐麟看,自己留着吧,人不听,结果齐麟脸都绿了。 齐麟甚至觉两个爹,也不一定非得两个都要去… 齐海也被齐麟搞烦了,干脆让人滚蛋,少管他。 所以到今天,齐麟都不知道齐海要带什么过去,万一又搞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他要怎么打圆场? 齐麟怕齐海惹乱子,自己这个爹,属实不可控。 而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家长小队抵达陈家的时候,陈既庸和齐麟已经提前出来迎人了。 “大冷天,怎么出来等?”李维宁先开了口,并将手里的参茶礼盒递给了陈既庸。 陈既庸接过礼物,在前面引路,“没等多久,正好出来抽根烟。” 齐海见齐麟绷着脸,一句话不说,就知道这小子还对他有意见呢。 “放心吧,”齐海服了软,“绝不给你惹事。” 齐麟又见齐海是两手空空,眼神凌厉了起来,难道就只带了茶叶来? “行啦,老子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还能害你?” 院子里几步路,齐海父子走在后面嘀嘀咕。 “齐海。”李维宁叫人。 “来嘞。”齐海麻利抬脚碎步上前。 陈既庸停下等齐麟跟上后,十指紧扣的拉着人往屋内走。 陈淑兰见人来了,远远的就起身相迎,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齐莽和球球也从沙发跳了下来,齐莽奔向爷爷,球球则跟着瞎起哄,气氛一下就热络了起来。 “你是齐麟的爸爸,齐海,”陈淑兰笑着认人,随后又看向李维宁,“你是他李叔,我猜的没错吧?” “您好眼力。”李维宁含笑看向齐海,齐海上前一步。 “您好,齐海,齐麟爸爸。”齐海一改平日的散漫,突然沉稳的像变了个人。 “你们能来我很高兴,”陈淑兰又说:“希望没给你们二位添麻烦。” 李维宁说:“我和齐海早就应该过来拜访了。” 齐海笑着附和,没有情绪过分的外露,齐麟和陈既庸在后面几乎没插话。 齐麟见齐海言谈风度尚可,又和李维宁配合默契,心多少能落地了。 陈既庸凑到齐麟耳边,小声道:“走吧,去厨房给秦姨搭把手,他们聊他们的。” “嗯。” 厨房里香气四溢,身后锅里煮着汤,主食是三鲜馅的饺子。 “终于知道我们齐麟为什么这么俊了。”秦姨边擀着饺子皮边感叹。 “哦?”陈既庸觉得,哪有什么为什么?他家齐齐就是天生丽质啊。 “看看齐麟爸爸就知道了啊,”秦姨来了兴致,“还有他李叔,哪里像四十岁的?就特像那个港星,叫什么来着?” “没看出来,您还追星呢?”陈既庸打趣道。 秦姨笑呵呵道:“怎么,老太婆就不能赶个时髦啊?” 此时齐麟注意力都在手里的饺子上,压根不关心自己到底遗传了谁的优良基因,这饺子,他怎么就是摆弄不明白呢? “诶呦,”秦姨嗓门突然一提,“小齐麟你还是别包了,一会儿下锅全成面片了。” 齐麟顿时囧色铺脸,自己学什么都快,唯独不会包饺子。 然而一个不留神,他已经码一排了,就是没一个能看的。 陈既庸却觉得这一排七扭八歪的小东西,可爱得很,“我就爱吃片汤。” “你、闭嘴。”齐麟都不好意思了,手残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炫耀的事。 客厅那头,貌似聊得甚欢。 齐海虽是头次见陈淑兰,但多少听齐麟说过,这位陈校长是何性情的人。 一点没有知识分子的矫情,也没有仗着自己年长就拿乔,相反让他感觉十分舒服。 齐海甚至想到了一个词,知心大姐。 所以齐海越发放的开,爽朗的本性逐渐展露,没多久,再从厨房听过去,客厅里里笑声已是此起彼伏。 看来陈校长开心坏了,陈既庸想。 齐麟也是暗暗听了几耳朵,看来不会有什么乱子了。 屋外天色渐暗,榕庄被一派宁静祥和笼罩,大红灯笼,衬着屋内其乐融融。 陈淑兰几乎不沾酒,今天破例,她率先举杯,欢迎来客。 饭桌上你来我往,桌下齐莽和球球也不闲着,齐麟偷偷投食,陈既庸发现了也没管。 今天就应该是个人和狗乐的日子。 许是气氛到了,陈淑兰开了话匣,突然点名了陈既庸。 陈既庸应声抬头,齐麟跟着放下筷子,就听陈淑兰长叹了口气。 “能遇到齐麟,是他陈既庸八辈子凑来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 陈淑兰话一出,众人噤声,都知道后边还有话。 “可还是他占了大便宜,人到中年却没个分寸,能有齐麟这样的缘分,我要感谢你们二位不嫌弃,这杯酒,我干了为敬。” 陈淑兰几乎是一饮而尽,可能是有些急了,带起了一阵咳嗽。 “您慢着点。”陈既庸紧忙递了杯茶过去。 齐麟的目光始终在陈既庸身上,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觉得,这话其实不必再提的。 齐海没想到陈淑兰会这样说,可他自然感同身受,跟着拿起酒杯干了。 “您客气了,咱们做家长的,往前看就好。”李维宁要开车,以茶代酒,但也干了。 这酒不浓不烈,喝的人心里热乎乎的,齐海为人父母,知道眼前这位气韵犹然的长者,肯定也曾经历过和他一样的难。 但毕竟这么久了,如今俩人如胶似漆,好成了一个人,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齐麟他们的日子,终归是要自己走的。 陈既庸知道,陈淑兰是在鞭挞他,让他万不能辜负了齐麟。 从齐海他们进屋,他就甚少开口,尽量做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只做小朋友的定心砣就好,但眼下他还是想单独缓缓。 陈既庸倒完茶顺势就借口去了洗手间,没成想刚准备点根烟,齐麟就推门进来了。 陈既庸迅速调整了神色,没个正经问:“才分开一分钟,齐齐就想我了?” 齐麟却说:“你没事吧?” 陈既庸轻飘飘的一句,“我能有什么事?” 齐麟眉梢不悦,陈既庸见状,也不装了,他拉过齐麟的手说:“齐齐这是觉得我受委屈了?” “你不委屈吗?”齐麟反问。 陈既庸没想到,自己变成了那个需要安慰的人,真是出息大发了。 “陈校长敲打自己儿子,岳父大人鞭策上门女婿,天经地义,陈老师愿意受着。” 上门女婿?亏这老男人说得出来。 “嘴硬。” 见气氛缓和,陈既庸立马上前跟齐麟换了位置,将人控制在了手臂与洗手台之间。 齐麟没等做反应,就被啃了嘴角。 “挺软的啊,”陈既庸抿了抿唇,“不信齐齐自己再尝尝?” 老不正经的,这个场合还要勾他,齐麟干脆较起劲,不甘示弱扣住陈既庸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唇瓣纠缠,热烈却不野蛮,两人都默契的收着劲,万一搞出痕迹,就不妙了。 然而对于热恋中的人,亲吻一旦开始,总是要难舍难分些。 这一刻,洗手间成了成年人的庇护所,他们靠着、依偎着,唇淡淡的吮,安抚了躁动的心。 他们像是在等席散场,又像只是单纯陶醉这样的时刻。 等两人从忘我的温存中回神出来的时候,众人已从餐桌转移至沙发。 他们做了坏事,自然不敢声张,悄无声息的在一旁坐下。 只有李维宁发现了他们,是齐麟看了人一眼便不争气的脸红,败露了事实。 好在,其他人都的注意力,都在别处。 就见齐海从包里拿出来一本画册,华丽的精装却染着岁月的痕迹,想必年岁已久了。 齐麟不禁探身,这难道这才是齐海的“伴手礼”? 是的,这是齐海辗转多方,寻来的一份珍惜物件——国家女篮发展图鉴。 这让陈淑兰大为震惊,在她拿过册子的瞬间,眼眶便情不自禁的湿润了。 若她没记错,这本册子没有公开发行过,是当年中美篮球交流,作为“国礼”赠送外宾的。 初本迄今还在国家文化馆珍藏,汤姆森(前美国女篮队长)手里也有一本,还是她亲手送出去的。 这里记载了初代中国女篮的发展,还有陈淑兰最火热的芳华。 虽不名贵,但能找出这本册子来,已然是份难得的心意了。 这次“家长会”,圆满落幕。 送走齐海和李维宁,已经快八点了,齐麟为自己要不要留下来过夜犯了愁。 不成想,陈既庸还准备了别的节目。 榕庄后身有一大片人工湖,已经狠狠的结了冰,平时供业主滑冰娱乐。 但居住在这里的人,多半不是年轻人,都喜清净,这么好的天然冰场,平日也没什么人。 此时打眼望过去,漆黑一片,冷清极了,齐麟猜不出陈既庸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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