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晓晓听着屏幕里隐隐传来的指导声音。 “这、这……他们俩怎么会在一块?” 韩峥看着这位连自己儿子在哪里都不清楚的父亲,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错怪禹山山。禹晓晓对孩子的教育并没有那么细致。做父亲的春节连家都不回,儿子去哪了也不知道,怪不得禹山山之前会出现心理问题。 “他们在成都。”韩峥随手打赏了一个火箭炮,“今天开始,为期十天的冬训。” “山山也参加训练?”禹晓晓惊讶。 “禹山山并没有完全放弃登山。”韩峥说,“你不妨问一问他,愿不愿意参加这次的交流活动。或者,让他给你推荐人选。” 另一边,何棠江在王蒙的教导和禹山山的怒吼中,逐步熟悉了攀冰的工具与技巧,也开始渐入佳境。为期十天的训练,前两天是基础训练,中间两天是体能训练,从第五天开始就是实战训练了。 他们要前往真正的冰瀑进行攀冰练习。 这一次,何棠江将再次前往四姑娘山景区,不过和上一回攀爬大峰时不同,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是双桥沟内的冰壁圣地。王蒙出发前告诉何棠江,来回路程需要两天时间,让他和家里提前说一声。 顾萍和艾潇这几天带着艾琳琳在成都附近的景区游玩,何棠江结束下午的训练回来的时候,他们三人刚从大熊猫基地回来。 “天冷了,都没看到几只熊猫,亏了亏了。”艾琳琳一边抱怨着,一边往沙发椅上一趴,“白跑半天,可累死我。”她看见何棠江下楼,挤眉弄眼道,“哥,我刚才看你直播了,今天又被姗姗骂了吧。” 姗姗这个外号,不仅在何棠江的直播间,在他们家也很快传播起来,禹山山本人就听到艾琳琳当面喊过几次。何棠江有时候想,禹山山教自己时那么不耐心,说不定也有这个外号的锅。 何棠江不理会艾琳琳的幸灾乐祸,径直走到顾萍面前。 “妈,那个……我……” 正在清理鞋子上积雪的顾萍,看他一眼:“要说就说,一会我还做饭呢。” “就是,那啥,明天我得出门一趟。” “去哪啊?” “去趟双桥沟,不是登山,只是攀冰练习!练习而已!”何棠江连忙澄清。 顾萍手里的动作慢慢放缓了下来,半天没说话。 许久,才道:“你想去就去。” 何棠江一听老妈这口气,心里就有点没底了,估不准她是不是不开心。 还好,艾潇这个时候跑来打圆场。 “双桥沟,我记得那里好像有很多冰瀑,还是个景点呢,江江要去那里训练吗?” “是有很多冰瀑,以前还举办过攀冰竞标赛,景色很美的,我们就是去那练习攀冰。” “既然景色不错。”艾潇拉起顾萍,替她揉了揉腿,柔声道,“要不,我们就一起去吧。” 母子俩同时抬头,错愕地看向他。 “什么?” “江江去训练,我们去赏景,一举两得嘛。”艾潇笑道,“这几天江江一直在训练,我们还没有一起出门玩过吧。不正好吗?” 于是,何棠江的一人出行计划,变成了四人全家游。 这一次,他将当着顾萍的面,去攀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安之~默默w~别息x3的地雷~~么么么哒
第63章 何棠江的冬训(三) 没到双桥沟之前, 我都差点忘了自己有病。 王蒙叔原本定下的集合时间是凌晨五点,可我带着家里三个人东收拾西收拾,临出门前再回去那几样落下的东西, 到达集合地点的时候, 已经是凌晨五点十分。 禹山山看着我身后的一家老小, 目瞪口呆:“你拖家带口干什么呢?” 我只能对他耸了耸肩, 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艾叔早就和王蒙叔打好了招呼,我随队伍一起坐大巴,他们三个人跟着王蒙叔坐小车。从成都开往双桥沟的路况和复杂,不适合没有经验的司机驾驶。车队从成都出发,途径映秀、欧龙、巴郎山,最后进入四姑娘山风景区的双沟桥。自离开成都平原,进入山区后,温度就骤然低了下来。我穿着羽绒内胆, 外面套着厚羽绒服, 看着车窗外飘雪的天空, 有点感谢老妈的先见之明。 山上都是积雪, 车子在盘上公路上绕着,可以压在山间枝头那沉甸甸的银色。当天光亮起时,那些银色又化作浅浅的白, 融化在晨曦之中。车行了整整大半个白天, 达到大双沟桥时已经是下午。艾叔给两位女士安排好了住宿,就过来找我谈心。 “怎么样, 明天有把握吗?” 说实话, 从来没有攀冰经验的我很难说有什么把握。然而听他这么问, 我认真想了下, 用地点头:“有!” 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艾叔听我这么说也没有怀疑, 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在整理装备。 “这些勾勾爪爪的,到时候你们就要穿着它们爬到冰壁上去?” 听他有兴趣,我开始给艾叔一一介绍这些攀冰装备的作用,就在讲解到冰爪的作用时,房门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 “教练喊我们集合。”一回身,禹山山站在门口。显然他的动作比我快多了,装备都已经收拾好背负在登山包里。 “就来!”我加快动作,将最后几组装备收拾好放进背包,“那我先去训练了,艾叔你和我妈在附近逛一会。” “不着急,让她们下午休息。”艾叔也跟着我站起身,“我能跟你们一起去看训练吗?” 我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禹山山。 “看我做什么?”禹山山有些不耐烦地皱着眉,他抬起左手的时候,有两根指套是空瘪的,“教练同意就可以了。” 教练王蒙是艾叔的多年老友,当然不会拒绝。于是当天下午,前往冰瀑训练的一群人中,就多了一个跟在队伍后面拍拍照照的大叔。 我们从临时住宿地走到公路,再从公路边向山里走了差不多三十分钟,见到了第一座冰瀑。 它像是什么呢? 对了,像是一个倒挂在山壁上的银河。从最高处的一星星点点地向下扩大,白色晶莹的冰挂一层层铺展开,又往两边延伸出去,好似单片的羽翼轻轻落在了山壁上。又向里走,见到了各式各样的冰瀑,有的像一棵银白色的圣诞树,也有的还保留着瀑布流动时的气势,好像下一秒水流就要奔涌出来,飞溅到人身前。 王蒙叔带我们在一块足够宽大的冰瀑前停下,我站在山壁下向上看,直到脖子都快扭断了,也没能看清这块冰瀑的顶点。 我们来到这的时候,教练和户外学校的员工们,已经在冰瀑上装好了路绳,然后跟我们讲解这次训练的要求。 “两两结组,分段前进,没有时限,也没有高度要求,量力而行。” 听到结组这个词,我下意识地就想起韩峥。然而韩峥远在北京,目前在这个训练班里,除了禹山山,我好像就没什么熟悉的人。 “喂。”禹山山走到我面前,“我领攀,你在下面做保护,会吗?” 双人结组的时候,先峰攀登的队员会在没有固定保护点的情况下向上攀登,这个时候另一位队员需要在安全地点设立一个移动保护站,以防止先锋攀登的队员出现意外滑落时无法制动。这样一先一后,交互攀登,互相设施保护点,就可以在没有路绳和固定保护点的情况下,最大程度地减少坠落风险。 听他这么问,我连忙点头。 “会。” “害怕吗?” “害怕。” 禹山山嗤笑一声,“这么诚实?你就不会说不害怕吗?” “假装不害怕的有用吗?”我说,“我觉得说出来以后就感觉没那么紧张了。你呢?” 禹山山捏了捏手指,我看见他左手剩下的三根手指格外用力地捏紧在一起。 “我怕啊。”他压低声音说,“太久没有攀登了,我怕我太兴奋,把什么都忘了。” 我这才想起来,这还是禹山山受伤后的第一次攀登。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故作镇定的面容,我鬼使神差地说出一句。 “那我领攀吧。” “啊?”禹山山见鬼地看着我。 “我领攀,你来做保护。结组这方面,你比我有经验。”我说,“如果你看到连我都能安全领攀,应该就不会紧张了。” “开什么玩笑,你这个菜鸟来领攀?” “所以你就静静看着菜鸟是怎么领攀的吧。” 眼角看到周围其他结组的攀登者已经开始攀冰,我穿戴好装备,检查过手里的冰镐,将登山绳的一端递给禹山山。 “结组吧。” 禹山山等了我好一会,狠狠抓过绳子。 “那我就看看。” …… 十五分钟后,我紧贴在将近二十米高的冰壁上,冰镐死死扣住冰壁,脚下的冰爪紧紧扣住冰面,呼吸喷薄在冰壁上散出一团白雾,看着冰壁上隐约可见的自己的倒影,我心里几乎要忍不住骂自己。 何棠江,你怎么就忘记自己有毛病了么! 恐高症,要不是它这次再次发作,我都差点忘记自己还得过这个症状。 我已经攀爬了十五分钟,前十五分钟之内仿佛如有神助,除了因为规避陡峭的冰面和寻找下落点耽误了点时间外,我很顺利地完成了前半部分的攀冰,感觉和攀岩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然而就在我有些洋洋得意的时候,冰瀑它活了过来。浅浅的冰层之下仿佛能感受到流水的震动,流水从山川之颠趟过岩壁和山石,经过这里时悄悄偷了懒,就被寒冬抓住机会冻成了雪白的冰壁。然而当有人在它的身躯上攀援时,它又跃动起来,潜藏在冰层下跳动的脉搏仿佛在说:瞧,我是活着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真的听见了流水的声音。这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牢固安稳的山壁上攀爬,而是在一片瀑布冻成的冰瀑上攀登。它是一片活水,只是暂时被冻住了而已,一旦冰层融化,我只能徒劳地拿着冰镐滑稽地在流水里面滑稽地挥舞,随时都可能被激流冲下去。 意识到这一点的那刻,我的恐高症复发了。 “江……何棠江……” 主绳晃了一晃,我听到禹山山隐隐约约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向上攀爬了。他一定很奇怪,刚才还□□海口的人,这会怎么僵在冰瀑上一动不动了呢。我心里害怕,更多地是对自己的懊恼。 “哇啊!” 就在这时,下方传来一声惊呼,我侧头看去,只见原来是齐头并进的另一组的领攀人员,冰镐敲到了一根易碎的冰挂,那冰挂裂开,他就在我眼前直直摔了下去。 我咬紧了牙,看着头顶的冰面,里面仿佛暗藏着大大小小的细缝,随时都会裂开将我也狠狠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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