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向边庭点点头。 “这么快就走啊。” “他赶飞机。” “……啊?” 贺宣已经叫了车,出门直接上车走了,去了机场。向边庭回来的时候,沈泽人都还没回过神:“不是……他来干嘛的?就过来跟你见个面啊?” “啊,顺带说个话。”向边庭走到长桌前拿了个蛋挞,有胃口了,情绪也明显提起来了,跟方才判若两庭。 沈泽调侃他:“这面色一下子就红润了,嘴也不疼了吧。” 陈晔走过来道:“哎,你那朋友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向边庭说:“他有事。” “他是不是上次在我小叔酒吧碰到的那个啊?” 向边庭咬了口蛋挞,说:“是。还记得呢。” “那肯定记得啊,洋妞都给他截了。” 向边庭笑道:“还搁这洋妞呢。” 桌对面一个女同学笑着说:“向边庭,你那个朋友长得好帅。” 沈泽嗤笑一声:“帽子都挡着脸呢,你还能看得出他好帅。” “拜托,这身高就已经赢了好吗。”女同学挑了挑眉,“再说脸我也瞄到了,是帅的,鼻子超挺,绝对是个帅哥。” 陈晔见过贺宣两次,刚才也近距离看过对方了,点头客观道:“确实是个大帅哥,混血吧,好像是。”说着他转头看向向边庭,“是不是混血啊,你那朋友?” 向边庭点点头:“是。” 陈晔各方各面都跟他弟陈煜反着来,陈煜虽然年纪小,但心思很敏感,撞见贺宣两次就看出来他跟向边庭非一般关系,陈晔则不然,相当迟钝,刚才向边庭手都抓着贺宣的胳膊了,他愣是一点没多想。 他没多想,不代表院子里看到刚才那一幕的其他人没多想,有几个女同学就多想了,觉得向边庭跟那位戴黑帽的男士站一起的气氛不对。 比如这位说贺宣帅的女同学,她嗅觉就挺灵敏,她就感觉向边庭跟他这个朋友关系不一般。不过这种事再好奇也不可能放明面上问,这太冒失了。 正聊着,外面忽然有人走进来,站在院门那儿说了句“打扰一下”,是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小哥,手里捧了束花,他往院子里看了看,问道:“请问哪位是向边庭先生?” 陈晔拍拍向边庭的肩膀:“这儿呢。向边庭先生。” 小哥走进来,把手里那束白色的洋桔梗递给向边庭:“向先生,您的花。” 向边庭有点愣地接过来。 陈晔立刻问小哥:“送花的是谁啊?” 小哥笑了笑:“我只管送花,别的我也不清楚。” 送花小哥把花交到向边庭手上就走了,向边庭手里捧着一束花,不知道送花人是谁,周围一帮人开始起哄。 花里连张卡片都没插,根本不知道是谁送的。 “女朋友送的吧。”陈晔扯了扯绑花束的丝带,“还搞神秘呢,挺会玩浪漫的。” 沈泽在旁边幽幽道:“未必。” 女朋友送的肯定是不可能,男朋友送的,那倒是很有可能。 向边庭拿着花听他们闹了一会儿,管家走过来问他需不需要拆蛋糕,他点头说“可以”。 管家看了看他手里的花,又问:“这花需要帮您放起来吗?” 向边庭说:“不用,一会儿我自己去放。” “好的。” 陈晔又是一声“哎哟”:“稀罕死咱向少爷了。” 向边庭笑骂:“你能不能闭嘴。” 他拿着花进屋了,一边往休息间走,一边拿手机给贺宣发消息:宣哥,你送的花? 贺宣:嗯。 向边庭:很好看。 贺宣:喜欢就好。 贺宣今天确实够低调了,来了没一会儿就走了,一点存在感没刷,连花都是提前订了让花店里的人送来的。 向边庭把花放在了一楼休息间的沙发上,继续打字回消息:上飞机告诉我一声。 贺宣:好。 向边庭:到家了也告诉我一声。 贺宣:好。 一帮人玩到晚上十一点多才散,向边庭回家洗完澡躺床上已经快十二点了,贺宣终于发来了消息,说自己已经到家了。 向边庭打了通电话过去。 “宣哥,你在家还是在医院?” “回家了。” “明天还回医院吗?” “不回了。”贺宣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你回家没有?” “到家了,已经躺床上了。你刚到家么?” “嗯。” “晚饭吃了?” “这个点还没吃我成仙了。” 向边庭闭着眼睛笑了一声,睁眼时脸上就没了表情:“你瘦了很多知道吗。” 贺宣拿着衣服走进浴室,说:“前两天没什么胃口,没怎么吃东西。” 向边庭将贺宣的尾戒举到眼前,指尖轻轻摩挲着,安静了几秒没说话。 “宣哥。” 贺宣嗯了声。 “你早点休息。” “嗯,你也早点睡。” 这几天向边庭他爸妈都在家,第二天早晨去餐厅吃早饭,他爸妈也在。 “爸,妈。”向边庭在餐桌前坐了下来,“你们等会儿有空吗?” 夫妻俩抬眼看着他,他妈问:“怎么了?” “有空的话,吃完早饭,我有件事想跟你们说。” 边瑜看了看向衡,温声问向边庭:“有什么事不能现在说?” “比较重要的事,我想等你们先吃完早饭。” 向衡脸色微变,放下了筷子,语气还算平静:“现在说。” “还是等你们先吃完早饭——” “现在说。” 向边庭愣了下,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谈恋爱了。” 向衡和边瑜没说话,继续等他往下说。 向边庭疑惑于他爸妈的反应,他爸今天的态度也有点反常,不像平时的样子。 向边庭抿了下嘴唇,有些迟疑:“爸,妈,你们——” “继续说你要说的事。”向衡再次打断了他,脸上看不出情绪,到这向边庭已经基本确认了自己的猜想,他没那么迟钝。 他低了下头,再抬头时眼神平静又坦然:“我交往的对象是位男性。”
第95章 “是位男性是吗?还是个纹身师, 是吗?还比你大十多岁,是吗?” 向衡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他, 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 他很平静, 声音却是冷的,沉的, 几乎带上了质问的意味。他从没这样跟向边庭说过话,说平静其实也没有,他冷静之下不会是这样子。 之所以没那么冷静, 反倒是因为向边庭表现得太冷静了。 这件事迟早要说开, 但向衡没想到会是向边庭先开的口。 他还是看轻他的好儿子了。 向边庭微微皱了下眉:“爸, 这些……您是怎么知道的?您找过他?” 向衡不答反问:“你是怎么想的, 是觉得纹身师这个职业很新鲜很特别?” 这话已经带着刺了,换平时向衡不可能说这种话。他对纹身师这个职业没有任何偏见,但对向边庭对贺宣的感情有质疑, 小孩子图新鲜,带着点职业滤镜,一时迷了心窍也不是不可能。现在觉得新鲜, 以后还能一直觉得新鲜?迟早得成熟,也迟早得后悔。 向边庭眉头皱得更深, 他爸的话听得他有点不舒服,“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 又不是他纹身师的身份。爸, 您了解我的, 我做什么事从来不会是因为觉得好玩觉得新鲜, 感情这件事也一样, 我没昏头也没冲动,我想得很清楚,今天才会坐在这跟你们说这些。” 向边庭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把话说得不留一丝余地:“而且我也不可能喜欢上女生,我就是个同性恋。” 向衡低头闭了下眼睛,抬头道:“他坐过牢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向边庭知道他爸对此有偏见是必然的,又说:“爸,他坐牢的原因我都清楚,这件事并不是他的错。他是个很好的人,我真的很喜欢他。” 边瑜始终没说话,虽然清楚贺宣的经历,但她倒是没质疑过贺宣的品性,也想过对方坐牢怕是有苦衷,她知道她儿子不可能倾心于一个品性有问题的人。 但她目前跟向衡是一样的态度,还是觉得向边庭跟贺宣不太合适。 这段时间向衡一直在考量,在斟酌,想尽可能地以温和的方式处理掉向边庭这段关系,然而还没考量出一个结果就知道不管用什么方式大概率都是徒劳。温和着来无非就是个劝,以他儿子的性格,怎么劝得动呢,但凡是他认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他的意志。 更何况向边庭现在主动坦白,相当于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向衡凝视向边庭片刻,沉声道:“你才多年轻,你以为你已经成熟到做什么决定都不会后悔的程度了吗。” “我没那么觉得,我也不觉得自己成熟。您说得对,我年轻,我这个年纪哪可能真的成熟,一个人可能到死都不一定能真的成熟。”向边庭说,“但是爸,如果人做什么决定都要考虑到以后会不会后悔,那还怎么往前走呢。” 向衡想说什么全被他这番话堵回去了,他知道自己说再多向边庭也能据理争辩,也早料到这么劝没用,他不想再多言,直接跟向边庭撂下自己的态度:“你们不合适。” 向边庭问他:“您对他有偏见么。” “我对他没偏见,我在跟你陈述客观事实。他多大,你多大,他经历过什么,你又经历过什么,家境,阅历,年龄,各方各面的这些差距是你能忽视的吗?” 他能接受向边庭跟同性交往,但对方至少要是个适合他的人。 做父亲的第一次专制了一回,没再给向边庭争辩的机会,平静道:“先暂时休学吧。” 向边庭怔愣地看着他。 “我安排人给你办手续,你去国外念书,学校我已经帮你看了几个——” “不可能。”向边庭站了起来,“爸,你非要这样吗?” 向衡抬眼看着他:“这句话该我问你,你非要这样吗?” “我怎么了?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向边庭有点恼了。 向衡脸冷了下来:“为什么我说什么你都不听,从小到大我有让你为难过吗?就这一件事你就不能听我的?” 向边庭嘴唇动了动,说:“不能。” “向边庭——” “我话都说得很明白了,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还要这样。如果您有道理,我当然会听您的,可是您觉得您现在做的这些有道理吗?让我现在休学,让我去国外念书……”向边庭垂下眼,他并不想这样跟他爸针锋相对,他放低声音,缓和了语气:“我不会休学,也不会去国外念书,除非你们绑了我去。还有三天开学了,我今天下午回江州,学校外面那套房子我以后不住了,我回学校宿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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