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彦平在平城起家,业界的朋友多的是,想搞垮一个本就摇摇欲坠的投资公司,实在是轻而易举。 哪怕他儿子确实本事不弱。 不过他还没有彻底出手,江辞见势不对,竟然立马就放手,转而去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 能放弃一直以来的坚持和向往,做出最合适的选择和牺牲,着实不易。 但这赞可并不会让江彦平停手,现在正是江辞迷茫失落的时候,青衫身体又不好,只要外界再发生一些波折和意外,最开始破裂的,一定先是他们自己。
第七十五章 波折 江彦平的速度很快,江辞正要在新公司稳定下来时,他便适时打了电话过去。 江辞顿了一会才接的。 “......爸?” 父子间已经近两个月没有说话了,以往江彦平总会时不时和他谈论工作方面的事,自从江辞来到平城,两人的联系就少了。 “最近工作怎么样?” 哪怕是对儿子,江彦平也很少开门见山,他习惯了开场的寒暄。 “还行。”江辞不是在客套或者敷衍,在他们父子共认的标准里,他现在的业绩确实还行。 江彦平满意的点点头,“EG智联的漏洞还要多久能填上?” 江辞沉默了一会,缓过心里那阵难堪。 说难听点,他和青衫可以叫私奔到平城,本想白手起家证明自己,证明他们的爱情,结果却是以申请破产而结局。 好在江辞步子稳,抽身早,这场风投的闹剧只能说是白忙活。 “两年左右吧。”江辞轻舒一口气,坦然的说了出来。 江彦平对江辞并没有什么好失望的,风投本就不容易,没有自己儿子之前那阵起死回生,光靠陆中意那激进的半桶水,只怕得搭进去八位数。 现在赔个几百万,倒算不得什么严重的失败。 他有点好奇,“青衫知道你的债务情况么?” 江辞蹙了蹙眉,“他不清楚。” “哦?怕他离开你?”江彦平语气里没有讽刺,只是很平常的想知道答案。 “不,我只是怕他担心。”江辞脸色有些冷,“我再穷困潦倒,哪怕就是去要饭,青衫也不会抛弃我,您不用这么恶意揣测他。” 几百万听着吓人,但把破产财产清算完,分配到江辞头上的偿还款倒也算不得什么,也不会影响他们的生活质量。 但青衫不懂债务处理流程,对财务这方面更没有丝毫概念,他只会心疼江辞公司没了还欠了钱。 青衫听不得自己的一点不好,江辞不想让他再难过了。 与其让他干着急,还不如自己不声张地处理好。 毕竟那小傻子又好骗又好哄。 虽然这段时间性子别扭了些。 江彦平无所谓地笑了笑,“那你好好宝贝你的心上人。” 说完这话,他瞬间又便收敛了笑意,“我是随你怎么混,也没功夫没心情管你,就是不知道你对得起青衫,对不对得起你妈。” “妈?”江辞心下一紧,“什么意思?” 江彦平语气里并没有多余的情绪,不过这种对亲生儿子放下了所有期待和责备的冷漠,反倒更让江辞不舒服,“看样子你有一阵没和你妈聊天了,连她病了都不知道。” 江辞第一反应是心惊担忧,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不是他孝心不在,实在是父母这两年做的糟心事太多,他不由自主地在心底升起一丝犹豫。 这会不会又是拆散他和青衫的手段? 江彦平在这阵沉默中感受到了江辞的怀疑,他冷笑道:“我还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出来,三妹躺在病床上,可她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连句关心都没有!”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辞毫不犹豫的反驳,“我只是......” “怕我们骗你?”江彦平似乎觉得江辞十分可笑,“我倒真希望你妈妈是装的!” 他甚至冷笑出声,“就算三妹想用这种伎俩,我也不同意她受这份装病的罪,如果你将信将疑,那就最好永远别回来,我和三妹就当没生过你。” 江彦平挂电话前讥讽道:“我无所谓你回不回,不过若你还有点良心,就安安分分来看望你妈一眼,安抚好她之后,随你和青衫去闹。” “可若是抱着一些狼心狗肺的想法,那就干脆别回来碍眼。” 通话结束。 江辞有些失魂落魄。 他一边处理手头的工作,一边想着这件事。 等做好决定后,他在睡前才告诉青衫这件事。 “今天中午,我爸给我打电话了。” 青衫依在江辞臂弯里玩手机,闻言顿了顿,他抬头看向江辞,“和你说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不然江辞也不会告诉他。 江辞轻叹了口气,“他说,我妈病了。” 青衫微皱的眉头更紧了,他把手机暗灭,“真的?” 江辞没点头也没摇头,“应该是真的。” 青衫心里及其抗拒。 “很严重的病?” “我不清楚,但应该不简单,不然我爸也不会特意打电话来。” 青衫还是没忍住,“万一是骗你的呢?” 江辞沉默了几秒,“...就怕万一...” 青衫听明白了,他从江辞怀里坐起来,面向江辞,“所以呢?你要回江市?” 江辞没有看他的眼睛,“嗯,准备后天早上走。” 青衫突然就失控了,“所以你连什么时候回去都决定好了,就是在通知我是吗?那你还和我说什么呢,你直接走啊!” 江辞一愣,赶紧安抚道:“我不放心你,而且我是你男朋友不是吗?我的去向总要和你说清楚。” 带了一丝讨好的话语并没有让青衫接受,“那你还不如找个理由说你出差,我也不想知道你真正的去向!” 何况他一点都不信温仪真的病了。 对他来说,江父江母如同噩梦,真病了他也只会在心里窃喜! 想着想着,他便带了一丝哭腔的低吼道:“谁管你妈病没病,和她有关的事都只会膈应我!” 这话说得实在让人不舒服,江辞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又变成了“青衫!好好说话!” “我说的就是心里话!”青衫把滑下来的眼泪狠狠擦掉,“我还希望她是真得大病了,也不枉你跑这一趟!” “青衫!”江辞厉声吼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脑子不清醒就不要乱说!” 江辞并不是骂青衫,他只是表示情绪激动的时候,说话会不过脑子,说者无意,听者却会觉得伤人。 却不想他自己现在情绪也不平静,说话也语不达意。 果然,青衫更激动了,“我什么都得闷着忍着,就你妈得所有人捧着护着!我脑子不好,你妈什么时候脑子好过?” “够了!”江辞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青衫,我当你是在说气话,你现在给我闭嘴,冷静下来后再和我交流。” 青衫是气,但更多的是委屈,“我凭什么闭嘴?我连发个脾气都不行吗?我对你妈说句不痛不痒的重话你就这么看着我,我这行为是有多伤天害理吗?” 江辞脸色很不好看,他怕两人再说下去就要吵起来,便强压下怒火,起身往客厅走。 见他竟然直接就要走,觉得自己被嫌弃的青衫猛地哭出来,“你爸你妈伤害我的时候呢?他们现在又得到什么报应了?惩罚她放下身段装病挽回他儿子么?” 青衫哭得厉害,江辞还是忍不住的要心疼,他只好折回去,“这是两码事,你先别哭。” 他抽了纸巾给青衫擦脸,青衫却躲了过去,“什么两码事?他们可以肆意折磨我,我连句不尊敬的话都不能说,我就该受着,我就是比你妈命贱是吗?” 这事理论不出结果,因为江辞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刁蛮的父母,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受刁难的青衫。 他只好扯开话题,“我只是去一趟江市,你别这么激动,我以后不说和他们有关的事了好吗?” 青衫只是默默流着泪,不再争执。 现在翻旧账,又有什么意义呢? 江辞从来都不可能为了他和江父江母真动干戈,他也不会不顾江辞的感受与江父江母不死不休。 他就是命贱。 活该他受苦受难。 甚至连埋怨都说不得一句。 这笔账越翻越烂,不翻也要越埋越烂。 终究不会有个令他满意的结果。 既然总要有一方咽下委屈,那他咬咬牙受着,这事......大概也就过去了吧。 他和江辞,总得往前走。 两人在第二天的气氛又回到了平常的模样,仿佛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诡异的平静让两人都悬着一颗心。 尤其是青衫。 在江辞出发去江市的那天,他突然就觉得真没意思。 计较过往的得失与恩怨,掰扯两人之间的情谊和隔阂,都毫无意义。 从始至终,他所求不多,不贪心一切身外之物,更不追求所谓富足惬意的生活。 他无非就是要一个完完整整的江辞。 一个完整的爱他、属于他的江辞。 可江辞,至少现在,给不了。 而他再努力,也要不到。 江辞已经为自己做到了最大的让步,青衫不可能再去苛求什么,但光靠自己说服自己,他迈不过江父江母给他施加的伤害。 最重要的是,青衫心里明白,自己其实比不过他们在江辞心里的重要程度。 从头到尾,他只能做被牺牲被委屈的那个。 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青衫在家里焦虑的转了几个来回,还是找了计然来陪陪自己。 计然和青衫在这段时间见得不少,虽然自己又要准备毕业设计,又有肖颂那边的兼职,但只要和青衫有关的事,他都第一时间处理。 “怎么脸色又差了?”计然心疼地看着青衫,“前段时间还感觉你心情挺不错的呢。” 青衫苦笑了一声,他确实在很努力地治病,主动开始和融入正常的社会,但总是会给江辞添麻烦,反倒因此更想逃避了。 只是现在他不想说这些,便聊起了计然的生活。 计然不纠结于青衫本身,轻快地说起了做毕设的烦心事,摄影时的趣事,还有他和陆中意的纠缠。 “前天我去陆中意那找一个落下的U盘,然后他又开始发疯,搁那儿和我道歉。” 青衫听这话也笑了,“现在他的行为在你眼里都成了发疯是嘛?” “不然呢?”计然翻了个白眼,“我完全属于他的时候,就成了他权衡利弊的其中之一,他还会潜意识把我的地位降级。” “现在利弊都与之无关,他反倒不甘心了,尤其是他觉得对我有愧疚,就更念念不忘了。”他撇撇嘴,“只怕想着想着,半夜起来还得抽自己一耳巴子,说我之前真不是人啊。”
73 首页 上一页 65 66 67 68 69 7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