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不了,”我叹了口气,用手指稍微比划了一下,也不管他能不能看懂:“大一圈呢。” 要是真穿了陆方冶的衣服,臧主任今天说我花枝招展,明天就该说我衣衫不整了。 “那你怎么办。” 陆方冶双手往后撑,两条腿前后稍稍微错开叠在一起,以一个懒散的姿势靠在洗衣机上看着我。 奇装异服的姜程同学,花枝招展的姜程同学,再过两年比不上任何人的姜程同学。 脑子里自动播放着臧主任在主席台上说过的话,我看了手里的衣服一眼,那股无名火又窜上来了。 “凉拌,”我说:“我明天穿漂亮点儿,气死他。” 听我这么说,陆方冶眯起眼睛,心情很好的笑了起来。 “过来,”他稍微站直了点,冲我勾勾手指,“陆哥给你发一朵小红花。” 我一边说着“什么”,一边朝他凑过去。 陆方冶摊开手里,上面真就是一朵小红花,皱皱巴巴的,花瓣都蔫了。 我认出这是外婆在门口种的花,被他掐了一朵。 看看小红花,再抬起头跟他对视一眼,我实在没忍住,笑了起来:“你有病啊,到底来干嘛。” 陆方冶把小红花放到我头发上,冲我挑了下眉,揶揄道:“来看看有些小心眼的人是不是躲在家里偷偷哭。” 白了他一眼,我伸手捋了捋头发,把头顶的小花夹在指缝里,撇了撇嘴:“有什么用啊,集齐七个可以召唤神龙吗?” “攒着吧,”陆方冶抬起食指用力在我脸上刮了一下:“等哪天陆哥心情好了,给你兑个奖励。” 第二天一早,我跑到院子里摸了摸晾衣绳上的校服外套,果然没干。 甚至比昨天晚上摸起来更潮了。 在穿与不穿当中纠结了几秒钟,裴灿已经在门口喊我的名字了,我答应了一声,放弃挣扎,让他稍微等我一下,跑上楼找了件外套。 穿好外套出门,裴灿支着自从车看了我一眼,“我靠,妮儿,你胆子真大,故意跟臧猪做对啊。” “……”倒也没有那么叛逆。 随口说了句衣服没干,我坐上自行车后座,问他:“今天还是去校门口买吃的吗?” “不了,”裴灿挠挠头,估计是觉得自己昨天的行为挺幼稚:“去会会家。” 也是巧了,今天阿姨不知道为什么不在,之前没在店里见过陆叔叔,估计是不常在。 可能是看陆叔叔一个人手忙脚乱,所以陆百会也在店里帮忙。 我和裴灿进门的时候就听到陆叔叔在喊:“会会,赶紧让你哥滚下来吃饭,这都几点了,他不怕迟到吗?” “他天天迟到,我妈都不管他了。” 陆百会利落地打包好一份烧饼,往前一递:“叔,一共十二。” “什么?天天迟到?”陆叔叔大吃一惊,摘下一次性手套,边骂边往后面走:“这个臭小子……” 裴灿小声跟我说:“老陆完了。” 我没搭话,请陆百会帮我装一份奶油松饼,挤双份的奶油。 陆百会飞快地看了我一眼:“要加钱。” “我知道啊。”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我掏出手机扫码:“还要一杯牛奶,我自己拿了啊。” 说完转到保温柜前找牛奶。 陆百会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帮我装好松饼。 裴灿捏捏捏捏地走过去,“会会,我想要一个鱿鱼馅饼,三个青椒火腿的。” “好。”陆百会帮他装好馅饼,还给他去了五毛钱的零头。 这个死丫头,只跟我斤斤计较是吧。 拆开牛奶喝了一口,我翻了个隐晦的白眼,从柜台上拿走我的纸袋。 “你自己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妹妹天不亮就起来帮忙,你看看你,有个当哥的样子吗?” 裴灿已经去外面骑车子了,我也刚准备出去,陆叔叔骂骂咧咧的声音出现在后门。 陆方冶被他推搡着从门外撵进来,头发还支棱着,额角的位置湿漉漉的,估计是洗漱的时候浇上去的。 他眼睛都没睁开,脸上的表情有点麻木。 进门的时候好像还被门槛绊了一下。 “早。” 被门槛绊了一下,他意思意思睁开了眼,看到我,下意识地打了声招呼。 “早?你看看几点——” 陆叔叔从他背后赶上来,在他背上呼了一巴掌,话说到一半,也看到我了,嘴边的话硬生生拐了个弯:“姜程啊。” 眼前的这一幕无端有些好笑,我忍了又忍,到底是弯起了眼睛:“哎,叔叔。” 陆叔叔没反应过来我是来买早餐的,还问我:“你来找陆方冶一起走?” 说到陆方冶的名字,他又在陆方冶身上拍了一巴掌:“赶紧滚去上学。” “不不不,我……”我刚要说我不跟他一起走,陆方冶已经走过来,攥着我的手往外拉了一把。 “走。” “带上吃的!”陆叔叔从后面追上来,塞给他一包红糖馒头,只有馒头,毫不担心陆方冶会不会被噎死。 “还有你的,姜程,有空来车厂玩啊。”塞完陆方冶的,还给我手里也硬塞了一个。 “叔叔我……”陆叔叔塞完东西就返回到柜台后面,只剩下我越来越小的声音:“有吃的。” “我的也给你。” 拽着我走到门口,陆方冶不耐烦地眯着眼,把他手里的馒头一起塞给我。 ??? 我怀里揣着两包馒头,手里还拎着奶油松饼,迷茫地看着他,等视线触及到他的脸,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陆哥,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怎么这么聪明。” 陆方冶挺烦躁地掀了掀眼皮,语气敷衍地夸了我一句。 昨天才被臧主任训过,我今天又没穿校服,为了避免他又抓我一次,我干脆逃了早操,坐在教室里吃早饭。 陆方冶也没去,趴在教室里补觉。 陆叔叔给的红糖馒头我揪下来一小块尝了尝,发现上面那层糖色居然不是红糖,是枣泥。 好吃,但是有点噎。 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我正准备把剩下的松饼一口气吃饭,一抬头,臧主任双手背在身后,拧着眉头站在三班门口。 还是后门。 坏了。 他估计是从楼梯那边走过来的,先从三班走,看到了趴在教室里睡觉的陆方冶。 为了不让他发现我,我拿着手里的东西,慢吞吞地钻到桌子底下,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吱嘎——“ 凳子被我的屁股顶到,拖在地板上发出一长串噪音。 不远处的操场上是震耳欲聋的口号声,我和陆方冶一左一右,站在两个班交接的位置,低着脑袋挨训。 有个跑到一半溜号的学生鬼鬼祟祟地在走廊尽头冒了个头,见到臧主任,又跟耗子似的把脑袋缩回去了。 “给我回来!” 臧主任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突然炸开一嗓子,把我吓了一跳。 那个学生要是能听话就是真傻子,他头也不回,就跟被狗撵着一样逃跑了。 溜得挺快。 我嘴唇动了动,想笑,忍住了。 旁边的陆方冶倒是比我放肆很多,直接笑了很来,很短促地一声笑音,依然被臧主任捕捉到了。 “你……”他气势汹汹地转过头来,因为身高不够,视线只能对上陆方冶胸口的拉链。 我直接别过了脸,鼓了鼓腮帮子,把笑声咽了回去。 “你们俩。” 臧主任往后退了一步,靠着走廊的窗子,瞪着我们,端起老师的架子来。 “尤其是你,”他优先把目光转向我,“屡教不改,我昨天才说完,今天还是不听,把老师的话当成耳旁风!” 哦。 我低头看着脚尖,心想,就是没穿校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烦了多大的错误。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似乎在老师眼里,学生们都是反骨仔,总想跟老师做对。 所以他们时不时抓几个学生,就着点无关痛痒的小事儿教育一顿,以为这样就能把叛逆的孩子给拉回来。 耳边是臧主任滔滔不绝的演讲,我靠着墙上走神,几乎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临了,臧主任还做了句总结:“今天就说这么多,你们俩明白了吗?” 陆方冶不搭腔,我偏头看了一眼,他低着头,似乎快睡着了。 “还睡得着呢。” 臧主任也注意到了,被他给气笑了,照着他的胳膊来了一下:“清醒一点儿。” 有了更加叛逆的陆方冶,臧主任似乎把我都给看顺眼了,冲我摆摆手:“你先回去吧,记住我说的话,老师又不会害你。” “是,”我其实一句都没听,只想赶紧回教室,牛奶估计已经凉透了:“臧老师,我以后一定注意。”
第37章 这可不能用嘴 最近天气降温,起床的时候外婆拿了个外套给我,让我穿着去学校。 “还要带伞,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 “知道了。” 我接过外套随手搁在了门口的衣架上,等到了路上才想起来外套被我落在家里了。 今天真的很冷,整个上午我都躲在教室里,连厕所都不想去。 第三节课上到结尾的时候,外面忽然刮起一阵风——为什么说是忽然刮起一阵风,因为教室的门“砰”的一声被风顶开,讲桌上的讲义哗啦啦从头翻到尾,前排同学的草稿纸也飞了几张。 老师一边“哟哟哟”叫唤着,一边指挥第一排的同学去关门。 我支着脑袋往外看了一眼,天似乎暗了一些。 正想着,教室的灯亮了。 老师开了灯,拧着眉头看了外面的天一眼,“可能要下雨,同学们都带伞了吗?” 班里乱哄哄地说着话,老师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刚刚讲到哪里了,继续。”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炸雷,不远处的操场上响起哨子声,还在上体育课的学生们疯了一样往教学楼跑。 下课铃声响起之前,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不知道是谁把窗子拉开了,风夹杂着雨水还有一股雨天特有的味道一起冲了进来,整个教室顿时一片凉爽,不少昏昏欲睡的同学都哆嗦了一下,精神了。 我打起哆嗦,偏过头打了个喷嚏。 打完喷嚏以后还是哆嗦。 “姜程,”同桌看了我一眼,“你是不是要感冒啊。” “我也不知——阿嚏!”又打了一个喷嚏,我裹紧身上的外套,满脸凝重:“应该是。” 同桌转着笔,看了窗外一眼,耸耸肩:“每年这个时候就有一堆学生中招,学校医务室全是挂水的学生,赚疯了。” “是吗。” 我揉了揉鼻尖,心不在焉地回了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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