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头看了一眼后面打牌的大人们,他们的注意力都在牌局里,似乎对这边发生的事毫无察觉。 倒是之前那个男生掀开帘子朝我看了一眼,见我也在看他,脸上的表情纠结了一下,把脑袋缩回去了。 就这么缩回去了! 我十分震惊,偏头看向把胳膊搭在我肩上等着我回话的男生,决定跟他讲道理:“可是我不认识你。” 谁会借钱给不认识的人啊,他这是准备直接抢吧。 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我叫马浩,现在认识了吧?” 我头一次碰到这种当街“借”钱的事情,毫无应对经验,脑子里还有些乱,又问他:“那你准备怎么把钱还给我?” “马浩!” 马浩还没说话,便利店里那个男生突然从后面跑过来,挡在我们面前:“你,你别这样了。” 他看看我,“我妈说他可能是陈奶奶之前提过的那个外甥。” “那又怎么样,”马浩伸过手来从我的袋子里掏了支雪糕,用牙咬开包装,自顾自地吃起来:“我就是问他借点钱,又不是不还他了。” 便利店男生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被马浩瞪了一眼。 应该是迫于马浩的赖皮,他最后也没有开口。 我当然不可能“借”钱给马浩,我又看了门口那几个大人一眼,见他们已经注意到了这边,但是没有要过来帮忙的样子,便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打人不打脸,但我爸从小就教我,如果有人欺负我,我可以上来先往他们脸上招呼,因为一般人脸上挨了打会愣住,那样我就可以…… 转身就跑。 学舞蹈的体能不是那个大胖子马浩可以比的,我往前跑出一小段距离,发现他追不上我,停在原地骂骂咧咧地让我等着。 我干脆利落地转过身,冲他比了个大拇指朝下的手势。 然后在他又要过来追我时转头跑了。 小地方发生点什么事情,很容易就会被传开。 中午的时候外婆就知道我在街上跟人闹矛盾了,她回来的时候我正躺在沙发上翘着脚玩手机。 外婆手里提着一大兜肉菜还有水果,她进门把布兜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一把香蕉让我吃。 “姥姥,你这是去哪儿了?”我咬了一口雪糕从沙发上坐起来。 “我去农贸市场逛了逛。”看了一眼丢满垃圾桶的雪糕袋子,外婆有些责怪地看了我一眼:“下次不准吃这么多了。” 我嘴里答应着,并没有把她的话记在心上,反而踩着拖鞋下地,蹲在布兜前翻里面的东西。 “都买什么了啊,我最喜欢吃莴笋。” “你不早说,等我下次去买。”外婆摸了摸我的头发,没等我站起来,她又问我:“碰见老马家的孩子了?” “嗯。” 雪糕已经吃完了,我咬着雪糕棍顶端,用舌头在嘴里拨来拨去,吸吮木棍里残留的甜味。 外婆叹了口气,让我以后离他远点儿,尽量少招惹他。 “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姥姥,姥姥去找老马说。” “放心吧姥姥,”我冲外婆弯了弯眼睛,“我肯定离他远远的。” 我对自己有几分几两还是有数的,那个马浩,惹不起,难道我还躲不起吗。 外婆的神情却没有放松,反手又拍了拍我的脑袋。 我有些不以为意,丢掉雪糕棒以后掰了一根最大最黄的香蕉吃。
第4章 傻子终于开了窍 下午的时候,那个修摩托车的给我发来一段五秒钟的短视频。 此时我正光着脚踩在院子里泼过水的水泥地上,手里拿着一块啃了两口的西瓜。 避开沾染了西瓜汁的手指,我用小拇指点开这段视频,看到里面一个穿着深蓝色机车服的男生抬腿跨下摩托,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然后朝镜头这边走来。 视频应该是偷拍,只有短短的几秒钟,镜头也晃得厉害,第一遍的时候我没有看清楚他的脸。 我又点开一次视频,把声音调大,听到有个模糊的女音伴着风声说:“哥,走过来点儿,再过来点儿。” 不得不承认,这个修摩托车的确实有几分姿色。 我还想再回看一边,但是手机显示原视频加载失败,视频消息被撤回了。 修摩托的给我发过来一条消息,说乱拍视频的是他妹妹。 我舔掉食指上的西瓜汁,摆出实打实的迷妹姿态,给他回复:你真的好帅! 发完以后又觉得这条回复不够热情,还在后面加了一个害羞的表情包。 对方又显示正在输入中,我没等他的消息,收起手机开始啃西瓜。啃完手里的西瓜后,我走到水龙头旁边洗了洗手。 珍珠摇头晃脑地跟着我,趁我洗手的功夫用两条前腿扒着垃圾桶,把我丢在里面的西瓜皮叼了出来。 我没有注意到,洗完手转身的时候一脚踩上西瓜皮,伴随着一声巨响一屁股坐到湿漉漉的水泥地上。 嘶…… 我的尾椎骨一阵钻心的疼,我都怀疑是不是摔断了。 珍珠被我吓了一大跳,狼狈逃窜的时候还有一只狗爪在地上打了滑。 外婆被我闹出的动静引出来,问我磕伤了没有。 我一脸痛苦地摇头,在心里给珍珠记上一笔:“姥姥,都是珍珠的错。” 外婆无奈地说:“姥姥待会儿帮你揍它。” 口袋里的手机终于收到消息,短促的震动了两下。我就着坐在地上的动作,伸手从兜里摸出手机。 他回复我了,说有机会的话可以骑着摩托带我出去兜风。 周千俞也喜欢玩机车,我之前陪他去过几次重机车俱乐部组织的户外活动,周千俞每次都拉着我让我看哪辆哪辆车,说一些我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我压根就听不懂,他无疑是对牛弹琴。 因为我看每辆车都长得差不多,实在没什么意思。 但是并不影响我拍九宫格发微博。 这个修摩托的大概也是从我的相册里看到了机车的照片,所以一直问我想不想坐他的车。 我才不想坐。 屁股在水泥地上坐久了很凉,我揉着屁股从地上起身,心手不一地给他回了一个期待的表情包。 想了想,我又夸他的那台机车很漂亮。 这比直接夸他还管用,虽然他说话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调调,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他挺高兴。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一下午,他终于说出了加我微信的真实目的,他是想问我相册里的那几辆摩托是在哪里拍的,以及我认不认识改装机车的人。 “……” 所以说我昨晚说想看他的腹肌,他没有直接拒绝并不是因为好色,而是怕跟我闹掰了问不出机车改装的下落吗? 尾椎骨还在一抽一抽的疼,我趴在床上踢了踢小腿,想明白其中缘由后差点想把手里的手机砸出去。 好,好一个修摩托车的! 我气坏了,捂着尾椎骨起身,往屁股底下塞了个枕头,别别扭扭地坐起来,给周千俞打了个视频。 对于我主动打过去视频,周千俞显得非常意外。 他应该在外面跟朋友玩,镜头晃了几下,周千俞走到一个光线有些暗的环境,“程程?” 昨天才被我挂了电话,他暂时不敢乱叫我老婆了。 隔着手机屏幕,他细细打量我一会儿,“你吃晚饭了吗,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有吗?” 跟人打视频的时候我有一个习惯,就是会点开自己的镜头,让自己的脸出现在屏幕中央。 我欣赏着屏幕里自己的脸,伸手拨弄了一下有点挡眼的刘海,舔舔有点起皮的嘴唇,问周千俞能不能把我拉进那个重机车俱乐部的群里。 “嗯?怎么突然要进群。”周千俞目光专注地看着屏幕,傻子一样学着我的动作舔了舔嘴唇。 我跟他说我突然又觉得那些机车很有意思了。 周千俞咧嘴一笑,五官硬朗的脸因为这一笑变得有些憨。他说他等下就拉我进群,还说自己正在跟俱乐部的朋友一起吃饭,问我想不想跟他们打招呼。 尾椎骨还是有些疼,我换了个坐姿,“随便。” 周千俞就拿着手机回到房间让他的朋友跟我打招呼。 几个年龄不一的男性挤到屏幕面前看我,我甚至还在他们后面看到了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 “嗨。” 我有些矜持地冲着镜头笑笑,“很高兴见到你们。” “哈喽哈喽,”有个扎着一头脏辫的男生呲着一口大白牙,“我们早就见过面,你还记得我吗,就是你说我的烈焰女神像一根异形胡萝卜。” “……” 说起来我还真的记着那辆异形胡萝卜,我有些尴尬地笑笑,正不知道怎么说,脏辫继续说:“那天回去以后我越琢磨越觉得烈焰女神的颜色确实有些问题,所以我给它换了一套配色,现在我的烈焰女神更漂亮了!” “呵……呵。” 我不知道怎么回,只能冲着镜头尬笑。 周千俞显然知道这段故事,拍着脏辫的肩膀哈哈大笑。 他说:“程程虽然说话难听一点,但他的审美还是在线的。” “对对对。”脏辫点头附和,还让我有时间看看他们俱乐部其他人的车。 我:“……” 一个视频打下来,我的脸都笑僵了,差点变成微笑脸面瘫。 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们说我听,我趁着记忆犹新,连忙打开跟那个摩托维修工的对话框,借着刚才听到的专业术语跟他聊起来。 没想到我还懂机车,维修工兴致勃勃地拍了他的机车给我看。 说真的,在俱乐部见过各种各样的摩托车,看了他的车我不得不夸一句,真的挺漂亮。 跟脏辫那辆异形胡萝卜不同,他的机车配色是一种很漂亮的大红色,停在车库里的时候像一团燃烧的火。 我随手保存了这辆车的照片,发到周千俞不久前把我拉进的群聊里。 群里炸开了锅,周千俞连着圈了我两遍,问我这是谁的车。 -改的真漂亮。 -这个红色到底是怎么调出来的? -这是姜程的车吗?能不能告诉我哪里买的配件@JC 看着群里炸开的群聊我有些无语,心想不就是辆破车吗,就算一眼看上去挺好看,那也只是一辆车。 我实在搞不懂机车少年or中年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听他们夸奖这人的车,我心里很不爽,干脆假装自己没看消息,默默退出群聊。 周千俞等不到我的消息,直接在小窗口找我,他跟我熟,知道那辆车不可能是我的,便暗搓搓问我从哪里拍到的照片。 “……” 我故意转移话题,问他想不想看我之前在练功房拍的跳舞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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