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资料看上去内容很多,我怕写坏了他的工作资料,愿愤愤不平地作罢了。 我拿了一张我学校的草稿纸,写下: 粥在电饭煲里。 六点三十几的时候我起来,宁湛城还在睡着,我轻轻地洗漱完然后轻轻地出门。 这种感觉很爽,终于比宁湛城早出门一次,而且出门的时候,他还在睡。
第9章 入套 9 一天的课讲了什么我根本没听进去,只是机械地用笔在书上划横线,机械地乱抄PPT上的字。 我一直在想宁湛城什么时候起来,他会不会又发作。吃饭的时候我总是心不在焉的,贺晨科晃了晃我: “没事吧?你感冒是不是还没好透?” 我对上他关切的眼神,他表情很真诚,我心里对骗了他有点歉疚,笑了笑, “没,我已经好了,就是上课有点烦了,每天起太早。” 贺晨科点点头,“确实,但没办法。新官上任三把火,新校长总要搞点新花样,不搞点幺蛾子哪个学生会记得他呀。历代校长,” 他凑近我,“只有引起公愤的才会被万千莘莘学子牢记于心,那些佛系的根本没人认识,遗臭才会万年嘛。” 这话简直振聋发聩,我在心里默默给贺哥起立鼓掌,我对赵淼冈的不好印象在心里又上了一个台阶。 “听说今年他捐了五十万,给学校今年的贫困生,”贺晨科的女朋友籽安摇摇头,“唯一一件善事啊。” 我:“学校一年多少贫困生?” 贺晨科敲敲我的碗:“嘿嘿,不懂了吧,这个五十万,是给赵淼冈设下的资助团里的学生的,今年会选三到四个左右,平分这五十万,后续还会有毕业帮扶就业定向选择。这根以前的贫困补助是分开的。” 我:“怎么才能成为被资助人?” “这......家庭很困难然后人要上进吧......唉我怎么知道,怎么,你想申请吗?”籽安给我递了张纸巾。 “还好,就随便了解一下。” 我接过贺晨科的纸。他看起来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无奈地笑笑。 “怎么啦?想说就说。” “没,”他慢吞吞地说,“那个,陈昀,”他有点犹豫:“要是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的,你可以跟我说,我......” 他一下讲一下停的,每个字都很小心,生怕伤害到我的自尊心的样子,我明白他的意思了,觉得有点好笑。 但这种没有私心的友情还是让我感到弥足珍贵,心里暖烘烘的。 籽安:“你有屁直放,演电视剧呢?全都听懂你意思了!” “知道,”我打断贺晨科没完没了的吞吞吐吐,诚心地一笑,“谢了。听说籽安保送清华了?” “yes!”籽安还没说话,贺晨科就一笑,“她帮我去探探路,哥随后就考。” 我:“真有志气!加油!” 贺晨科:“低调,低调。” 籽安:“你先好好准备期末,别挂科了。” 贺晨科:“老婆凶凶……” 籽安眼睛斜了一下,贺晨科马上跳起来: “昀哥,我去帮再打碗汤……” 冬天的白昼总是分外短,下课时已是昏暗的天了,校门外的梧桐树光秃秃的,树干上绑了一圈又一圈的绳子,看着孤零零的。 今天是平安夜,校门口一堆奇形怪状的苹果摊,男男女女手牵手或是依偎在一起,笑着或是流泪着,走过校园的每一条路。 这种西方节日我从来都不在意,因为我没有心情制造仪式感。 为生计执着太久,我好像已经忘记了幸福和享受的感觉,心里全是鸡毛蒜皮的油盐酱醋,感觉自己跟这种浪漫的仪式很不搭。 父亲走后,生活像一把柔韧的弯刀,我能深切地体会到它在我身上架住的重量,无形却有震慑力。 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硬骨头,反而偷奸耍滑装模作样小时候都无一不有,可如今那种不能轻易跟外人道的责任,却让我的骨头自然地压下去,不可视的形状,像皇帝的新衣。 只有同样背负的人才能看到。 我走到校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宁湛城, 他戴了条围巾,眼睛里像有星星一样让人移不开目光,站在门口像一副画报一样,很多人都回头看他。 真他妈装。 但装得真成功,好他妈帅。 他来做什么?病好了没? 我无奈地顶着四周重重的眼神压力走到他跟前,“宁总。” 宁湛城又去摸我的手,被我躲开了。他没再动作,说:“我没带钥匙,正好来接你了。” “哦......”我看着宁湛城的脸,他应该已经恢复了,但脸色还是有点苍白,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他身上那种生人勿进的锐利气场柔和了很多。 “宁总,我有话想问你。” 宁湛城没接我的话,只是说:“太冷了,先上车吧。” 宁湛城车停的位置,跟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的位置一模一样。我想起那时,我也是坐在同样的副驾驶,懵懵懂懂地让宁湛城帮我谋生路,而现在,我还是一无所知的傻样。 我跟着他坐到车上,开门见山道:“宁总,你是不是想让我接近赵淼冈。” 宁湛城看向我,眼里的情绪我看不透。他大概停顿了三秒,然后说: “你觉得赵淼冈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我了解的不多,但就你提供的各种信息来看,他可能不是什么好人。” 我停了一下,接着说,“宁总,你是好人,对吧?” 宁湛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轻笑一声,他的表情很轻松,但语气却让人听不到一点温度: “好人的定义太宽,要真的把所有事情都算上,这世上根本找不出一个像样的好人。” “我带你接触了赵淼冈,你也知道了徐若芹的事,我带你去参加饭局,让你帮我打掩护,那天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第一次跟人接吻,但我不是。” “我从没跟你解释过所有事情,知道的比你知道的多得多,我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字面意义上的好人,你怎么还会觉得我是个好人?” “难道是那些钱吗,可你分明也清楚,我说过会让你帮我做事的。” 他转过头去不再看我,“一根树要长得更高,接受更多的光芒,那么它的根就必须更深入黑暗,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他声音不大,语气很怪异,像是在安慰自己。我不想再犹犹豫豫,问出了我一直想问的: “徐若芹去了哪里?你跟赵淼冈他们是一伙儿的吗?” 宁湛城没吭声,我硬着头皮说: “如果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那我不会再帮你做任何事,合同里预付的连同第一天开始的钱我都会全部还给你。我是缺钱,但没缺到要充当旁观者加害别人的地步。宁总,我们不是一路人。” 说完这些我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感到轻松,反而心里像是被压住了什么东西一样,最底处有一个隐隐的期待又一次告诉我: 陈昀。 别期待了。 逼仄狭小的环境里,我可以听到宁湛城的呼吸,宁湛城也可以听到我的,可我心里紧张的期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我不敢看他,但此时此刻又移不开目光。我希望宁湛城不会辜负我的期待,他不是我说的那种人,他不能是。 车窗外又下起雪,不一会儿就盖住了车前的视线。 我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时候落满车台的,我也不并在意。我知道,这不是初雪。 宁湛城开口了,他的声音很温柔,但语气还是冷的,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从内到外,没有温度。 20XX年12月24日,我答应宁湛城成为赵淼冈的资助人。 宁湛城本来否定了我,他说一开始确实是希望我成为资助对象帮他搜集赵淼冈进行诈骗交易的证据,但他说他观察了我一段时间觉得我不适合。 我问他哪里不适合,他说,你处事太沉着冷静,不像那种会上钩的学生,赵淼冈是个老狐狸,不会相信你。 我说:那我现在在你这里的利用价值是什么,你为什么要做到这地步? 宁湛城这次没有再回答我,只说会另找人。 我看着他的眼睛: “我帮你拿到证据,你帮我把家里的钱还了,我们两清。” 我无法说服自己对完成还钱这件事如此的渴望,因为我心里清楚还完那些钱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时间问题。 我知道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虽然宁湛城也许会把之前的一切当成一种沉没成本,但对我来说却不会变成坏账。 所有的欠下的东西我必须清白,我不知道帮宁湛城拿到证据是不是就能彻底两清,但我不想继续装傻做一个担心随时会被无故利用的傻叉。 又或许,是我的私心。 宁湛城启动车子,我按住他的手,他眼眸沉沉地看向我,像是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一切,但我没有管他。 我不想知道他是否把我当一个小孩,还是把我当成走错的一步废棋,我盖住他的手,捧住他的脸,就像那晚在七楼的酒店走廊他捧住我的那样,生硬地吻了上去。 这是我冲动的极限了,我甚至都不确定我是否找准了角度。 我只是拉他过来,吻了吻他的唇,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抖。 但我就是要这样,我希望这种称得上是纯情的动作能体现出我的笨拙,在宁湛城眼里。 一个短暂的几秒,我重新坐好,盯着宁湛城。 “也不是所有时候,都那么沉着的。” 我感觉我的模样很狼狈,宁湛城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波澜的样子,只是眼神有了一点变化。 他看了我很久,我也没有退缩。 “我可以帮你,我能做好。” 车里的沉默第一次让我感觉惶惶不安,我们就这么坐着过了很久。 然后他说,好,他希望,我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第10章 隐瞒 10 我们总感叹为什么有的人就能这么成功,年纪轻轻20几岁就车房都有,赚的钱永远比花的钱多,生活品质优渥而且还极富投资和理财头脑。 也许很多人会说:他们之中一大部分人都有极其显赫的原生家庭。 而这种家庭条件分为三种,一种是拥有令人艳羡的教育资金,一种则是拥有旁人无从企及的教育头脑。 再有的就是上辈子过度地积德行善——这两种都拥有。 这样一来,这样的环境足以让他们接受良好的教育和生活品质,也就容易养成精英阶级的人。 我一直觉得在这个逻辑里教育资金一直占大头,但现在我觉得,在这个养成的过程中,可能还需要极为重要的一点。 就是在成长过程中形成的思考效率和办事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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