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市重点高中的校长天天就升学率问题跟尖叫鸡似的掐来掐去,南城汇普区高中论坛上四中和六中的学生更是互看不爽,常年贡献大型撕|逼现场供其他学校的学生围观。 “——那群人就是羡慕嫉妒恨。” 许佳姿态优雅地在论坛一篇名为【是自主发展?闹太套!!就是玩物丧志!!天道酬勤,苍天有眼,大家看着吧,我在这里预言,六中早晚会被踢出重点高中的行列的!!!】的帖子下面回复道。 下午三点半打过铃,整个六中在欢腾的气氛中开始了全校大挪移,有选修课的换教室,没选修课的背着书包朝校门口涌去。 许佳回复完把手机往桌兜里一塞,扭头看见余麦把书包都收拾完了,才想起来,“啊对,他今天是不是要训练?” 余麦起身把书包甩到肩上,笑着点点头,“嗯,晚上回去我用我妈的手机跟他聊。” 许佳从后门探出脑袋,“欸,那今天的数学作业——” 余麦头也不回,手指并拢在额头上比划了一下,在走廊里跑起来,“明白!” “Yes!”没了那糟心的作业,许佳迅速收拾完书包,抱着中午从小卖部买来的零食,哼着歌去选修课上看电影去了。 临近期末,许多学生即便放学后没有选修课,也会选择留在学校里复习功课,少年风一般穿过长长的走廊,教室里的人不禁都抬头朝窗外看去。 出了校门,余麦踩着点赶上了到站的公交车。 “麦子!” 陈俊一单手揣兜靠在学校对面的奶茶店门口,视线穿过围在面前的一帮十二班的学生,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这家伙小学长得高,初中那几年反倒没怎么长,为此宋琴兰还担忧了一阵,带去医院也没查出来什么问题,结果初三毕业那年个头一下子窜到了一米八五,而且看势头还得长,现在宋琴兰和刘湘一样,两个人天天在家烧香拜佛,就求俩孩子都别长了,到时候长到一米九几,在南方那也太吓人了。 “挪个几厘米给你弟该多好?”这一年宋琴兰总这么说,说完陈俊二就抱着垃圾桶哇哇吐,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余麦走到公交车后门的位置,弯腰隔着车窗对陈俊一笑了下,然后走到最后排,找了个位置坐好。 旁边坐着两个高二的女生,偷偷拿出手机拍了几张他的照片。 一分钟后,论坛里多了一条名为【给你们四中这群晚自习狗看看我们六中的校草哈哈哈哈哈PS.摄于下午15:41放学后(红色加粗)】的新帖子,成功开启新一轮撕|逼大战。 校门口的公交车开往市中心,余麦塞着耳机用mp3听歌,眼里印着南城繁华精致的街道。 下车后,他穿过两栋高级写字楼,在后面的小巷里绕来绕去,一路走一路脱下校服外套绑在腰上,然后一只手伸进后脑勺的头发里,从里面拆出来几个小巧的黑色夹子。 一头藏在里面的长发倾泻而下,今天有点热,余麦咬住手腕上的黑色发绳,熟练地将头发绑成一个马尾。 推门进了一个有点偏僻的小院,院子装修成日式风格,墙角的添水有节奏地敲打石头,流水滴滴答答,动态又静。 白籁坐在院子里翘着脚装大爷,看见余麦冲他一抬下巴,“来了。” 后来余麦才知道白纨绔之所以被他们叫做纨绔,是因为他家是真有钱,金石镇上最大的那家四层楼高天天爆满的火锅店居然就是他家开的。 当年白籁高考都没参加,拿到高中毕业证后直接被父母送出了国,出去吸了一圈洋墨水回来也没见他变身成功人士,还是那副吊儿郎当拽不拉几的样子,回国后成天闲着没事,又不想回家接手火锅店,于是就在南城市中心开了这家名叫「朝」的日式料理店,说是用来打发时间,但人家会做生意的基因摆在那儿,餐厅开了两年,在这附近上班的白领就没有没听说过这家藏在深巷里的「朝」的。 余麦从初三毕业那年的暑假起就在这儿帮忙了,进了店熟练地洗手洗脸,又去后厨绕了一圈,确认师傅没有要帮忙的,才出去和白籁一起躺倒在了老头椅上。 “今天怎么这么早?”白籁问他。 “米歇尔今天加训,晚上回去再和他聊。”余麦笑着说。 白籁手指来回敲着扶手,眼神十分的意味深长,“你俩可真是啊,人家异地恋小情侣都没你俩能坚持。” 类似的话都不知道听多少人说过了,飘过耳朵就算,余麦盯着墙角的滑板,有些蠢蠢欲动地看向白籁。 “走!”白籁二话不说起身。 两个人捡起滑板,一前一后出了院门。 这片附近都是高档写字楼,两个人朝广场绿地的方向走,过马路时余麦一脸忧愁地问,“新的师傅还没找到吗?” 现在店里这位下个月退休,白籁叹了口气,“找呗——”顿了顿,他突然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不行我就自己上,捏个饭团谁还不行了?” 余麦,“……” 广场绿地上都是推着娃散步的老头老太,两个人找了块平坦的空地滑起来。 这几年余麦的滑板技术进步了很多,但也就那样,做起豚跳来游刃有余,不过为了保护手,太高难度的他不会去冒险,顶多状态好的时候来个HippyJump过把瘾。 白籁玩了一会儿,退到一边,举起手机给他拍照。 余麦一个人在那里滑来滑去,他今天状态不错,一个豚跳后紧接着来了个Hippyjump。 白籁拍着照吹了声口哨。 他那声口哨吸引了附近几个女生的注意,一群人回过头,看到了在空地上玩滑板的长发少年。 “好帅啊——”那些女生纷纷举起手里的相机。 拍了几张,白籁低头按屏幕,“我给他发过去了啊!” 余麦从他面前一阵风似的滑过去,朝他竖了下大拇指。 “——那个,打扰一下?” 余麦一脚落地,踩着滑板回头。 搭话的女生被晃了下眼,红着脸说,“你好,我是南城大学的,我叫张舒欣,可以认识一下吗?” 白籁笑得蔫儿坏,踩上滑板呲溜一下跑了。 余麦,“……” “有事吗?”余麦被他搞得有些尴尬。 “就是,”张舒欣回头看看同伴,抓着手里的相机满脸紧张,“你也是附近的学生吗?还是你也是南大的?我看到你玩滑板,觉得你——” 她说话的时候,余麦的注意力被她手里那台索尼A900给吸引走了,眼馋地看了好几眼,抬头对上她紧张期盼的双眼,“——可以吗?”张舒欣深吸一口气,问。 余麦,“……” 他终于明白过来,看了眼不远处已经笑到趴在地上直不起腰的白籁,无奈地说,“姐姐,我今年高一。” 张舒欣被他这声少年音的姐姐砸得晕头转向,“啊?哦——” “——怎么样啊?”见张舒欣晕乎乎地飘回来,同伴立马抓着她问。 “人家今年才高一。”张舒欣泄气地说。 “弟弟啊,那不是更好?!!”一群女大学生发出猥琐的尖叫。 “……”张舒欣心动一秒,最后被道德感悬崖勒马,“不行不行,人家未成年啊,我可下不去手!哎,走吧,我们去那里拍,”沮丧地走了几步,她又被同伴一把给拉住了。 “舒欣,等等!” 余麦跟着白籁勉勉强强做完一个kf,喘着气转过身,看到张舒欣又站在了自己身后。 “……” “弟弟!”张舒欣双手捧心,“我们是南城摄影系的学生,最近在找参加比赛要用的模特,你可以帮忙吗?付费的!” “摄影比赛?”余麦眼睛一亮。 “嗯,亚洲青年摄影大赛,专业级的,有奖金的哦,获奖作品到时候还会在日本进行展览。”张舒欣说。 “谁都可以参加吗?”余麦有些激动地问。 “当然了,”张舒欣误会了他的意思,“模特只要我们觉得合适都可以的,我这次选用的主题是「初生」,你的气质就很合适啊!” 余麦咬了下嘴唇,“……我是说,摄影师。” “摄影师啊?”张舒欣愣了一下,回头扬声问同伴,“摄影师有什么要求吗?” 几个女生互相看看,“没有吧,成年了就行!” 余麦失望地哦了一声。 “可以吗?”见余麦有些犹豫,张舒欣解释道,“不会花你很长时间的,你不是也要放假了吗?你暑假给我们腾出几天时间就行,我们给你按小时计费,怎么样?” 高一的课业还没那么紧张,暑假作业也少,算了算在白籁那里打工的时间,余麦这才点点头,“好的。”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和QQ!”张舒欣把纸条递给他。 10年的时候,高中生基本都人手一只手机了,见他只在本子上写下了自己的QQ,张舒欣有些惊讶,“你没有手机吗?” “没有,”余麦摇摇头,把笔还给她,“我暑假只有晚上七点到八点才能上网,你七点五十九找我吧。” “……一定要这么精确吗?”张舒欣纳闷地问。 少年眼里的光明亮又纯粹,对着她很认真地嗯了一声,解释说,“对啊,因为其他时间我都要和弟弟聊天,很忙的。” “……”
第31章 在白籁那儿打完工,余麦回到家差不多是晚上九点半。 月底是会计工作最忙的时候,刘湘也刚从公司加完班回来,听见开门声从沙发上起来,去厨房给儿子弄点水果当宵夜。 余麦站在门口脱鞋,经过时她抓了把儿子的肩膀,“累不累啊?店里今天人多吗?” 刘湘是很赞同余麦出去打工的,只要不影响学习,小孩早点体会到赚钱的不容易是件好事,反正高一课业还不忙,余麦上个周的周测又拿了全班第一,她也放心。 “挺多的。”余麦跟进厨房,站在水池边挤着他妈洗手。 刘湘手里拿着颗苹果,笑着和他在水龙头下面挤来挤去,“一边去!” “——现在的年轻人都爱吃寿司,我们公司最近楼下也开了好几家。”刘湘慢慢给苹果削着皮说。 余麦靠在冰箱上喝水,“吃了不胖。” “再不胖我也吃不了那个,上次你拿回来那盒,我和你爸第二天中午吃完胃难受了半天,后来我们俩下楼去对面那个陈记点了两碗黄鱼面,吃完才感觉好点——主要还是太凉了。”刘湘说着摇摇头,然后又想起来什么,噗嗤一声笑起来。 听见身后儿子也噗噗噗地笑,她回过头,母子俩视线一对,顿时笑得直不起腰,余麦含在嘴里的那口水都差点喷出来。 上个月余麦带陈俊一去白籁店里吃了顿寿司,走的时候白籁叫师傅给他额外装了一盒,陈俊一知道宋琴兰和陈永涛不爱吃这玩意,准备留给自己当宵夜,拿回家给了他妈就去洗澡了,结果洗完澡出来,看见宋琴兰把一盒寿司都放进了蒸锅,上面铺着的生鱼片全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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