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我很喜欢看画册的缘故吧!”余麦笑眯眯地说,“对了,忘了问你,你还没告诉我,你想要学的到底是什么啊?” “是轮滑吗?”他想了想问。 米歇尔摇摇头,“不是,但是差不多,是在冰上。” “冰上?”余麦抬头看过去。 米歇尔也抬头,两个人注视着对方,金灿灿的阳光落在他们彼此的脸上。 “在冰上,穿的鞋,下面不是轮子,是冰刀。”米歇尔解释说。 余麦似懂非懂地嗯了一声。 米歇尔看着他依然懵懂的双眼却并不在意,他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他和哥哥的缘分不仅于此,既然时光很长,那么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于是就在这个初遇的夏天,他用一种很严肃很正式的口吻,告诉了余麦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 “我想学的,是冰球,一种冰上竞技运动。” 余麦瞪大眼睛,看着少年明亮的眸子。 “Hockey,”米歇尔用法语说完,对他笑了一下,目光虔诚又无所畏惧,“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职业冰球运动员。”
第20章 少年梦想的小船还停泊在港湾,但是在接下去的这段时间,他鸟儿般欢快的身影几乎跑遍了整个金石镇。 后来余麦拉着米歇尔又去了一次轮滑馆,这次他终于学会能一个人滑了,慢悠悠的,牵着米歇尔的手,两个人聊着聊着,米歇尔会突然定定地看住他,眼里有狡黠的笑意,然后不等余麦准备好,猛地拉着他冲出去。 米歇尔滑冰很厉害,一个漂亮的转身,用两只手牵着他,倒着也能滑得很快,余麦已经不害怕了,他会笑着大声喊,催促米歇尔快一点,再快一点。 两个少年的眼里是明媚的光,余麦努力跟上他的脚步,觉得自己又飞起来了,开心地放声大笑。 他真想天天都去,但刘湘给的零花钱可承受不住他每天这样地花,不过没关系啊,出门后找块草坪,两个人安安静静地也能躺一下午。 四村里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小花坛,这天余麦带着米歇尔去了那里。 树荫下,米歇尔靠着树干,余麦枕着他的大腿,两只脚在草地上悠闲地晃来晃去,手里抓着他的手机在玩。 “——喵!”小猫咪头顶上出现一只奶瓶,无精打采地用爪子扒拉地上的彩色小球。 “它饿了。”余麦按了下食盆的图标,小猫咪的面前出现一碗喵喵奶,脖子上也多了一块粉色的爱心围兜兜,欢天喜地地跑过去喝起来。 看着它脖子上的粉色围兜兜,余麦这才注意到,“小猫咪好像是女孩啊——” 米歇尔把手轻轻放在他的额头上,他的手有点凉,余麦顿时舒服地眯起眼睛。 “男孩。”米歇尔看着他,一口咬定地说。 “……男孩怎么用粉色围兜兜呢?”余麦不赞同道。 米歇尔理所当然,“为什么不行?” “……好吧。”男孩就男孩,反正也不影响它超可爱。 余麦和小猫咪玩了一会儿,又给它洗了个澡,看了眼满满的电量,于是点开相机,把镜头对准米歇尔,找了一下位置和角度,咔嚓拍了张照片。 米歇尔长得浓眉大眼,真是怎么拍都好看,余麦把手机一翻,美滋滋地看着照片上低头看着镜头的少年。 这几天他就好像上瘾了一样,没事就喜欢拿着手机对着米歇尔拍来拍去,米歇尔从来不躲,该干什么干什么,余麦拍的照片他也都留着没删过,那天还和他说已经换了张1G的储存卡,让他随便拍。 那时候余麦哪儿懂什么1G,2G啊,拍着拍着,很快他就躺不住了,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对着花坛里的花花草草拍起来。 这个画面其实很有趣,余麦就像个可爱的小老头,举着手机撅着腚,对着一花坛的花花草草拍个不停。 拍完这些,他又把镜头对准天空,今天万里无云,是个阳光金灿灿的大晴天,他看了几眼不太满意,于是跑回到树荫下,对着晃动的树叶取景。 光滑的叶面折射出金色的光,叶尖散开一点光晕,仿佛朝露随时要从镜头前低落到你的鼻尖。 少年眼里的世界是生动鲜活的,所以他的照片也是生动鲜活的,一景一物都有自己的世界,他在它们的世界外面记录着那个世界的美好。 上蹿下跳地拍完一圈,余麦扑通一声倒回到米歇尔腿上,翻了个身趴好,给他展示自己的作品。 米歇尔把凉凉的掌心伸进他T恤领口,放在他晒了好半天的后脖子上。 余麦咔哒咔哒一张一张往前翻,一堆花花草草里时不时出现米歇尔的身影,坐姿没怎么变过,但是眼睛永远是看着镜头的。 余麦忍不住笑着说,“你好像我的模特啊!” 米歇尔捏了捏他脖子后面,“满意吗?” 余麦裂开嘴,抬头对他竖起大拇指,“一百分!” 一直赖到下午五点,余麦都快躺睡着了,半梦半醒地被米歇尔拉起来,牵着慢慢往十二村的方向走。 这还是因为有一次他没注意时间回去晚了,被刘湘训了一顿,第二天差点儿出不来,余麦唔了一声,等红灯的时候把下巴尖往米歇尔肩上一戳,靠着他的脑袋继续打盹。 这里是一个很大的十字路口,一次红灯要好几分钟,等到一半,余麦张嘴打了个哈欠,余光忽然瞥见斜对面那条道上停着几辆大货车,一群工人正在忙碌地搭脚手架。 “是集市!”余麦两眼放光地抓住米歇尔的胳膊。 金石镇的集市一年只有一次,但是规模很大,卖的东西也和乡下的集市不太一样,除了各种时下最时髦新奇的小玩意,还有很多小吃摊,每年暑假,金石镇的集市可是他和陈俊一他们必来撒欢的地方,错过一次简直可以哭一年。 米歇尔看过去,“还没开。” 集市一般就一个周,余麦掐指一算,大惊失色,“就是下周一!” 他顿时急得团团转,“也不知道陈俊一他们被放出来没有——” “放出来?”米歇尔对这个词表示出不解。 “嗯,”余麦老实地点点头,“我之前也被关了,只不过被放出来了。” 米歇尔,“……” 余麦眼巴巴地看着集市的方向,为自己的两个好朋友忧心忡忡,米歇尔看看他,突然问,“那你,怎么说服,你妈妈的?” “啊?”余麦看着他,愣了几秒,眼睛啪嗒一下亮了! “——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刘湘也刚买完菜回来,听见开门声,从厨房探头出来,看见儿子着急忙慌地坐到沙发上抓起电话,忍不住笑话他,“这才刚分开,就要打电话啦?” 余麦拨着号,“集市要开了!我打给陈俊一!” 刘湘算了下日子,还真是,她疑惑道,“他俩不是还被关着呢么?” 余麦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回头冲他妈裂开嘴笑了。 刘湘,“……” “——能管用吗?”陈俊二甩了下门帘,有些嫌弃地看着他哥撅着腚忙上忙下,“刘阿姨跟咱妈,那是一个战斗等级的吗?” 二楼阳台上,陈俊一把草莓苗都小心翼翼挪开,把搬来的椅子往正中央一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要成了你到时候别求我带你——歌词!” 陈俊二低头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抄本,“你会唱吗?” 陈俊一一看啧了一声,“你这狗爬字谁看得懂啊?!磁带呢?” 陈俊二心想你还嘲笑我的字?他翻了个白眼跑去房间拿磁带,再一路甩着门帘回来,表情酷酷地递过去,“你小心点啊!” “屁!”陈俊一哗啦一声抖开歌词,朝阳台外看了眼正在院子里喂鸡的宋琴兰,清了清嗓子。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 宋琴兰跟见了鬼似的,叉着腰抬头看向二楼,身前的老母鸡由于受到了惊吓,啊地大叫一声,扑腾着翅膀冲回了鸡窝,把脑袋往咯吱窝底下一塞。 被关了快一个月,陈俊一也算是拼了,找不着调也要尽情呐喊。 “为什么 别人在那看漫画” “我却在学画画 对着钢琴说话” “别人在玩游戏” “我却靠在墙壁背我的ABC” “为什么要听妈妈的话,长大后你就会明白这段话——哼!” “……妈呀。”陈俊二扒拉着门帘挡住脸,不忍直视地蹲了下去。 “听妈妈的话 别让她受伤——” “想快快长大 才能保护她——” 隔壁张家正在院子里吃饭呢,这会儿都有点食难下咽了。 两家是大熟人,张大爷捧着碗直接嚎一嗓子,“宋琴兰,管管你家那小小子,呜哩嘛哩搁这儿念经呢?唱得啥狗屁不通的玩意儿!” 宋琴兰冷哼一声,拍干净手上的鸡食,从裤腰里缓缓抽出一根鸡毛掸子,踩着节奏噔噔噔往楼上走。 “陈俊一!” “美丽的白发——” 兄弟俩齐刷刷抬头,陈俊一跳下椅子,和他弟一起又开始抱头鼠窜。 “——老实了几天,又在这儿开始跟我动什么歪心思?学画画,背abc,你俩什么时候背过了,啊!英语作业做完了没?!” 兄弟俩被宋琴兰一路追着打出一楼客厅,整个院子鸡飞狗跳,隔壁张大爷乐呵呵地捧着碗,一边听一边吃,吃得可香了。 晚上七点,宋琴兰做完饭,上楼叫俩兄弟吃饭。 桌上摊着做了一半的暑假作业,一眼看过去,那个字哟,狗爬出来的都比那好认,宋琴兰今天实在是已经打累了,捂了下眼睛没吱声,走到阳台那里一看,看见两个儿子鼻青脸肿地蹲在那里,一人手里捧着盆草莓苗,眼泪都快把可怜的小苗苗给淹没了。 “……干嘛呢?!”宋琴兰没好气地问。 陈俊一用手把地上的土往跟前扒拉,“碎了两盆,今年冬天,没草莓吃了——” “……”宋琴兰的声音没那么凶了,“那不还有吗?” 陈俊二抽抽搭搭,“那些,都是爸爸妈妈的啊!” “……” 宋琴兰心想放屁,这么多年她可一口没吃着!! 但下楼的时候,宋琴兰的脸色没刚才那么难看了,简直可以说有点如沐春风。 夏天鞋厂订单多,陈永涛忙得不着家,今天晚上就他们娘仨,饭桌上,兄弟俩低头扒拉饭,时不时还抽搭一下。 宋琴兰看看他们,一人往他们碗里夹了块大肉,板着脸问,“下午麦子给你们打电话了?” 想起集市的事,陈俊二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抬起头,“嗯嗯嗯!” “……”陈俊一抹了把脸,吞声饮泪地说,“没什么,就是问问我们,过得怎么样——” 宋琴兰发出一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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