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笑了笑:“三爷他三岁拨算盘,六岁看账本,十二岁就自己带着家丁天南地北跑买卖了。 林墨染有些吃惊,瞪大眼睛,后面的事他听老爹讲过。顾青霄二十二岁那年,被人陷害,资金链出了些问题,他当机立断把贺家百年老宅和手里所有的产业都抵押出去了。破釜沉舟连半分退路都不留,硬生生的在这遍布虎狼的商场里杀了条血路出来。也是这份魄力,才在云洲城站稳了脚跟。 他之所以记得这回事,是因为老爹说的最多的就是:“顾青霄在和你一般大的年纪的时候,就已经是云洲城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林墨染想起自己在三个月前,不认识顾青霄的时候,还拿他挡过婚:“顾青霄在我这个年纪,二十二岁的时候没结婚,现在二十九了还没结婚!可见要做一番事业就不能结婚! 码头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搬运工正一箱一箱的把货物卸下来。 林墨染从车里下来,穿过人群,往顾青霄经常待的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他来云洲城三个月了,一直不明白,顾青霄都站到这个位置了,何必每天还要往码头跑 林墨染走到一栋红砖建筑物前,保镖拦住了他。 “我找顾三爷。” “三爷有事不在。”保镖恭敬道。 林墨染指了指一旁停着的车:“他车不是在这吗” 保镖机械道:“三爷不在。” “成!那我就在这等他!”林墨染双手抱臂,气得来回踱步。 没站几分钟,白发苍苍的李会长抱着一份文件匆匆下了车:“我有事找你们三爷。” 保镖听后立马放行,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墨染望着保镖气急的点点头。 好样的!他作势要硬闯。 保镖连脸色都没有变,伸手将他拦住:“三爷不在。” 林墨染懂了,不是顾青霄不在,是顾青霄交代了保镖,他不在。 “我今儿一定要等到他!”林墨染咬牙。 保镖淡淡道:“三爷说了,他会给您订最快回金城的机票,您现在还是赶紧回去收拾行李,准备去机场。 林墨染将手插在兜里,吊儿郎当的站着。 午后的阳光明媚,咸咸的海风轻柔地吹拂过他的衣角。水蓝色的缎面衬衫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额前碎发凌乱飞扬,越发衬的一张脸俊朗夺目。 他浓眉上挑,藏匿着几分不羁,一口京腔懒散:“告诉你们三爷,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我今儿就要见他!” 顾青霄随便派了几个保镖就想打发他他到底娇生惯养长大,骨子里是高傲又有气性的公子哥脾性。 保镖沉默的点头,表示会把原话转达。 林墨染抬起下巴,泛滥着桃花气息的眸子微微上挑,望向回廊深处。他背过身往海边走去,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蔚蓝色的大海无边无际,海鸥盘旋在天空,雪白的浪花拍打在礁石上,一朵一朵。 林墨染进了艘豪华客轮,他拿了一副望远镜站在甲板上,仔细观望着顾青霄的办公室门口。 身后传来蹩脚的洋人的口音:“ 我们给他丰厚的报酬,Mr.Gu肯定会和我们合作的。 “这可是走私,是鸦片,会害人的。Mr.Gu真的会答应吗 林墨染回过头,只见甲板的另一侧,一个金发碧眼,一身西装的中年男人正拿着面包屑喂海鸥。他对旁边棕色头发的年轻男人道:“你知道他们这儿有句话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顾是个性情冷漠,利益至上的人。他没有感情的,他只喜欢钱,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于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 “他怎么会不和我合作我可以给他带来无穷的财富!” 金发男人的笑容在阳光下十分刺眼:“我可是他最尊贵的客人!” 林墨染手里的望远镜捏的咯咯作响,他从前只觉得顾青霄做事不择手段,没想到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也和洋人合作 他朝着甲板的另一边走过去,金发男人拍了拍手里的面包屑,露出得意又猖狂的笑容,自信满满地谈论他的生意经:“ 烟馆里多少目光涣散、神智不清的烟鬼儿等着,底层人也想尝尝所谓的‘富贵口味儿’,一旦他们尝过了这般‘富贵口味儿’,就再也离不开,会拿出全部的身家用来换那么一点儿让他们快乐的玩意儿,于是这富贵就成了我们的。” 林墨染听到洋人这套害人的生意经,心里的火气陡然升起。他手背上青筋隐隐浮起,血液沸腾直往头顶涌去。 急怒之下,他身体微颤,抬起脚,一脚朝着那金发男人的屁股踹去。 “噗通!” 男人从栏杆翻了出去,扑进水里,溅起一片巨大的水花。 “help me!” “help me!” 金发男人扑腾着伸出手,连声呼救,冰冷的海水呛的他满脸苍白。 和男人说话的另一人拔腿就跑去找救援 “伊文!我找人来救你!” 林墨染懒散的倚在栏杆上,望向在大海里扑腾的男人。他乱糟糟的卷曲头发像是海面上漂浮的枯黄海草。 林墨染修长的手指尖夹着一根烟, 抽了一口。猩红的火星子明灭,烟雾如云,从他的俊美的脸颊上弥散开。 他伸手弹了弹烟灰,烟灰随风飞起,纷纷扬扬似雪花一般飘落 到那金色头发上,他一字一字道:“你的生意!我不同意!” 棕色头发的男人带着救援队赶过来:“快救伊文!” 林墨染猛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 “顾三爷,就是他!是他把伊文踹下去的!伊文可是您最尊贵的客人!”
第6章 交涉 林墨染听到这声,头都未回。他灭了手里的半截烟蒂,扔掉后拔腿就跑。 刚才这脚他踹的怨气十足,自来了云洲城,顾青霄就处处和他不对付。顾青霄看不惯他浪荡的公子哥习气,他看不惯顾青霄的唯利是图、冷情冷血的性子。 但林墨染自问自己再怎么不着调,也知道底线。 害人的生意,昧良心的钱不能赚! “别让他跑了!”艾伦大声喊道。 林墨染跑进船舱,从楼梯下跑去。他抓了栏杆,用力一撑,凭着多年从家中洋房翻墙而出的经验,利落又敏捷的站在岸边。 他拍了拍西服上的尘土,转过身。一边往后退,一边朝艾伦挥挥手。 林墨染眉眼微微.上扬,眼底含笑,三分戏谑,七分玩世不恭。一口京腔懒散又流利: “I’d better be off. Good day to you.”(我得走了,再见!) 艾伦站在甲板.上气得跺脚:“Catch him! ”(抓住他! ) “Catch him!” 林墨染嘴角上扬,笑容灿烂。 海滩边的沙土深浅不一,他倒退着往后走。一脚踩下去,深深往下陷落一下。 一个踉跄,他跌进了一个结实的臂弯里。 淡淡的檀木香袭来,那人气息清冷,却满是压迫的气息。 那只宽大有力的手掌环住他的腰际,扶了他一把,手背上脉络和青筋一用力便十分明晰。 林墨染一颗心跳的飞快,眼前海浪一下一下冲击,仿佛拍在他的心口上,他的思绪忽然变得混乱不堪。 “不是着急见我,跑什么”顾青霄声音低沉道。 林墨染抬起头,海面波光粼粼,金色的阳光映衬在顾青霄的身上。逆着光,勾勒出他微微滚动的喉结,与侧脸的轮廓。 他身姿英挺,一件深灰色旧式长袍衬的他一身越发威严凛然。 林墨染回避他的目光,低头看向他被海浪卷湿了一小截的长袍衣角,嘴硬道:“ 我没跑。” 伊文从海里被人救上来,他浑身湿漉漉的,头发顶上还残留着林墨染弹落的烟灰。 他踉踉跄跄的跑过来,怒气冲冲:“Mr.Gu!你要给我一个交代! “我是你的客人!是你的客人!” “他是谁为什么对我无礼” 艾伦急的蹦脚:“我要去叫警察局的人来!把他关起来!” 顾青霄脸部线条流畅,是那种极冷的长相。他语气平淡,却有震慑住所有人的力量。他随手指了个保镖:“ 先带两位先生去换件干净衣裳。” 他的语气让人不容置疑,伊文和艾伦两人只得先跟着保镖去换衣服。 林墨染跟着顾青霄往航运公司办公室走,顾青霄始终只留了个高大的背影给他。 进了办公室,林墨染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沉不住气的问:“你打算把我交给洋人” 顾青霄背对着他,随手把玩着桌上的一支钢笔。 他转过身,走上前来,眸色冷厉。墨蓝色的钢笔敲了敲他翘起的二郎腿:“腿给我放下来!坐有坐的样子!” 顾青霄用手里的钢笔挑起他的下巴,对上他那双漂亮又张扬的黑眸,只压低声音,模棱两可说:“看你表现!” 林墨染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下,却也不坐端正。他懒散的斜靠在椅子上,试图给自己找补几分面子。 看他表现是什么意思 是回答他,把他交给洋人的问题吗 他只觉得顾青霄眸色高深,难以捉摸。 可顾青霄为了利益,一贯是不择手段。 “Mr.Gu!我今天差点丢了性命!我要把那个小兔崽子送去巡捕房关起来!”伊文换了件干净衣裳,气势汹汹从外头闯进来。 林墨染抬了眼皮,语气懒散,打断他:“你死不了,我不是在船上看着你在水里扑腾” 他伸手拈下伊文头顶的一片烟灰屑。他虽然冲动上去踹了一脚,但他留在那里盯着,绝对不会闹出人命来。这点分寸他有。 “小兔崽子!顾!借电话给我,我要打电话给巡捕房,我今天差点死了!差点死了!”伊文气得满脸通红。 顾青霄眸子微阂,皮笑肉不笑,语气平淡又随意:“墨染,起来给伊文先生道个歉。” 林墨染做过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关进巡捕房。老爹知道了,总会想办法来捞他,最后回家再挨顿罚。 要他讨好洋人,他自然不肯。 但顾青霄那个不咸不淡的语气,似乎也没有让他低头的意思。 他从椅上站起来,吊儿郎当的站在伊文面前,配合顾青霄一唱一和,将双手一摊开,语气轻佻:“ 那sorry喽!” 伊文气得跳脚,结巴起来:“你! ......” 顾青霄打断他:“ 朋友家小孩儿不懂事,道过歉了,这件事便过了吧!” “顾!不是这样的!他没有半点诚恳的!” 伊文虽然不甘心,但想着要和顾青霄谈生意,心里多少有几分顾忌。 林墨染坐回椅子上冷眼旁观着,顾青霄是个什么态度让他颇有几分疑惑 顾青霄虽护他一回,可他是在背后做那种肮脏生意!照样让他不屑,让他生厌。 伊文以大局为重,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货的事情:“顾!我今天来是有一个大生意要和你谈。” “什么生意,洗耳恭听”顾青霄心知肚明,语气平缓如打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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