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穆不禁更加悲痛。 他抬起血红的眼,“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我把你害成这样……向南,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些事,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呢……” “呵,告诉你?你会听吗?难道向南之前没说过吗!池穆,别在这儿假惺惺的了,你这就是迟来的深情——” “比草还贱!” 傅远不想再看他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好像他真爱惨了顾向南,没了他就活不下去似的。如果真是这样,他之前就不会任顾向南被项词欺凌!就不会让顾向南最后绝望到连生命都不想要! 傅远捧骨灰盒的手不断攥紧。 如果可以,他真想揍池穆一顿! 池穆的脸色愈发苍白,几乎一点血色都不剩。再也没有昔日矜贵优雅的样子,捂着胸口,体力不支地跪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向南,是我瞎了眼,是我辜负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池穆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因为正如傅远所说,他没有资格,他连见顾向南最后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是他把顾向南害成这样的!说到底,造成现在这个结果的人是他! 傅远听着池穆宛如梦呓的话,下意识往远处的草坪上瞥了眼,眉头皱得更深。 不想再跟他多做纠缠,抱着骨灰盒转身欲走。 然而傅远才刚走出没几步,池穆就突然像发了狂似的冲上来,抓住他的肩膀,把他猛地往后拉。 “不行!你不能把向南带走,他是我的人!他要跟我回家!”
第十一章 池穆把傅远拽到跟前,眼神紧紧地盯着那个棕黑色的木盒子,伸手就想抢过来。 傅远不由得皱起眉。 目光一凛,用力把骨灰盒护在胸前,抱着它转了个身。 看着池穆的眼神越发狠戾。 “你疯了吗!难道你想把向南挫骨扬灰?你为什么到死都不肯放过他!” 傅远没想到池穆会疯成这样,要是他刚刚没把骨灰盒护住,要是骨灰盒真被池穆抢了去…… 后果不堪设想! 傅远忍不住又往那片绿草如茵的地方望了眼。 怕那个人看到这里的情况。 但池穆现在已经完全失去理智。 既然顾向南活着的时候,他没有好好和他在一起,那他就陪着死去的他,跟他的骨灰永远在一起! 池穆面庞发青,眼眶充血,狠狠地瞪着傅远,像个索命的厉鬼。 “是,我是疯了!向南他生是我池家的人,死了也只能入我池家的坟!这里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傅远,我警告你,赶紧把盒子给我,不然我废了你!” 说完,池穆又扑过去抢那个骨灰盒,迅猛得像头野兽。 傅远也彻底被他激怒,“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把骨灰盒往自己怀里一压,环顾一圈后,直接往后面跑。 现在的关键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不是跟眼前这个疯子纠缠。 但疯子却不依不饶。 在看清傅远的动作后,立刻绕过柱子,挡在他面前。 凶狠地盯着他,眼里涌起暴戾,“给我。” “不可能!池穆,向南临死前交代说,就算把骨灰扔进海里,也绝对不能交到你手上!” “你要是真的醒悟了,就让我把他带走。” 但池穆却像没听到,“给我!” 整个人处于狂躁边缘,重重地吼了一声后,直接扑过去,扒住骨灰盒的边。 傅远睁大眼睛,也使出最大的劲抓住另一边。 “混蛋!”见傅远死都不放手,池穆咬紧后槽牙,空出一只手,用力揍他一拳,“你他妈给我放开!” 拳头砸在傅远的颧骨上,让他不由得后退一步。 但怀里却还是一直搂着骨灰盒。 “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带走他。”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护不护得住!” 池穆说着又举起拳头,对准傅远的脸打下去。 傅远吃痛,抱着骨灰盒连连后退。 正当池穆打红了眼时,方超突然出现。 他跑过去,捆住池穆的肩膀,用力把他往后拉。 “你在这儿发什么疯!向南已经死了,你怎么就不能让他安安静静地走完这最后一段路!” 边说边用眼神示意傅远,暗示他快走。 傅远见自己终于脱困,赶紧护住骨灰盒离开。 池穆见傅远跑远,彻底疯了,“放开我!放开!该死的,你不准走!不准走!” 直到傅远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池穆才停住吼叫。 整个人像被抽光力气,双膝弯倒,颓然地跪在地上。 捂着脸,泪流满面,“他是安安静静地走了,可我呢?我该怎么办?我没有爱人了,这辈子,我都再也见不到他了,我该怎么办!?” “方超,我没有爱人了。” 方超见他这样,也酸涩得说不出话。 妈的,这都叫什么事儿! 一个两个的,都被那个姓项的耍得团团转! 那个贱人,怎么死的不是他。 他强硬地把池穆拖走,警告他别再犯浑。 池穆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垂丧着头,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不远处,顾向南沉静地坐在轮椅上,默默旁观着这场闹剧。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池穆这样。 第一次是当年项词要和他分手的时候。 那时的他深爱着项词,得知他要出国的消息后,疯了一样地追去机场。 和现在一模一样。 可是那个时候是因为爱,现在又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内疚? 顾向南默默收回目光。 是什么无所谓了,不管池穆怎样,对顾向南来说,都已经没有意义。 傅远处理完那个骨灰盒后,走到顾向南身边坐下。 看着面前长衣长裤都难掩消瘦的男人,心里闪过怜惜,“都安排好了,明天下午两点的飞机。向南,到了那边好好调养身体,忘记这里发生的所有事,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傅远盯着顾向南,叹了口气,“记住我说的,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一定会让有罪的人付出代价!” “嗯,谢谢你,学长。” 顾向南笑了笑,没一会儿,就捂着嘴轻轻地喘。 虽然已经没什么大碍,但身体还是很虚弱。 傅远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蹲在他面前,目光真挚,“那边会有人照顾你,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我有时间就会过去看你。” “好。” 顾向南走了,带着一身残破,彻底消失在芜城上空。 天空了无痕迹,在这个城市里,他也再没有一丝牵挂。 * 池穆自那天从殡仪馆回去后,三天没踏出过房门。 把自己锁在和顾向南的婚房里,每天饮酒度日。 脸也不洗,胡子也不刮,衣服还是那一身,醉了就抱着酒瓶子睡,醒了再继续喝。 直到方超进去找他。 方超一把掀开盖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攥着池穆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起来,“该死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池穆已经三天没见过光,猛地接触到太阳,眼睛受不了,刺痛得流下眼泪。 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恶臭,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乱糟糟的,整个人的状态,连天桥下的乞丐都不如。 也不知今夕是何年,抱着酒瓶子,还在那儿不停地呢喃,“向南,是你吗?你回来了?” “回来个屁!” 看到池穆现在这个样子,方超忍不住爆粗口。 “池穆,你能不能清醒点,向南已经死了!死了!他再也回不来了,你现在这样,是不是想让他死了还担心你啊!” “担心?”不知道是被哪句话逗笑,池穆突然笑起来,“他还会担心我吗?不会的,不会的,他一定巴不得我痛不欲生!巴不得,我变得像滩烂泥。” 池穆挥开方超的手,举起酒瓶又猛灌一口。 他已经看不清酒瓶的样子,喝酒完全是凭着本能。 甚至一半的液体都洒在了身上。 “我怕自己会忘了他,怕自己脑子里对他的印象越来越淡……但那天去找,才发现,我连一张他的照片都没有,一张都没有!他连回忆的资格都不给我……我就是想回忆,都回忆不了。” “我只能这样……只有喝醉了,他才会来看看我。” 池穆的脸上都是水,泪水、酒水混在一起,顺着他的面庞淌下来。 方超见不得他这副样子,“啪”地一下打掉他的瓶子。 “所以呢?所以你打算下半辈子都这么过?还是你也不打算活着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 池穆没想过以后,自从顾向南死后,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被生生剜走一块。 那里漏着风,再也不会完整。 “那向南家的公司怎么办?他父母的死怎么办?这些他生前最在乎的东西都还没有着落,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买醉!” 方超踢开散落在地毯上的酒瓶子,把池穆拖到浴室。 拧开喷头朝他脸上喷水。 几秒钟后,看到池穆实在被水呛得难受,才生气地关上水龙头。 “清醒了吗?如果还不清醒,一会儿我再带你到东塘湖里去泡几天!” 方超捧起池穆的头,定定地望着他,“池穆,振作起来,向南需要你为他讨回公道!” “现在只有你才可以帮他。”暔沨
第十二章 池穆终于被方超骂醒。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有些事他必须得去做。 首先是顾氏集团。 周一上午的新一轮股东大会,就在白家以为顾家彻底没有人,他们可以为所欲为时,池穆带着自己公司的经营团队,气势汹汹地推开会议室的大门。 也不废话,直接坐到董事长的位子上,把一份文件甩到众人面前。 “不好意思各位,几周前我闲来无事,已经收购了顾家在这儿的所有股份,所以现在,我才是顾氏集团最大的股东。” 声音不大,气势却很强,整个人带着上位者的姿态,不怒自威。 浅浅地扫了眼坐着的众人,看着他们或惊讶或愤怒的样子,眉心微跳,“今天我把我们公司最精英的团队都带来了,之前你们弹劾向南的理由……应该不成立了吧?” 他倾着身子,目光沉稳,把人脸跟名字一一对上号后,望向刚才还在跳脚的男人,意味深长地说,“你觉得呢,白董事?” 白董却还是不服气,“这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事,怎么能让你一个外人插手!再说了,团队好又怎么样,我们顾氏和你们池氏一向经营范围不同,经营理念也不一样,你一个毛头小子进来,能做得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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