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北咬着嘴唇,应道:“好。” 陈小北一宿都没睡好,他翻来覆去连带着陈南树也跟着没睡好。 天蒙蒙亮的时候,陈小北再次翻身,陈南树轻声问:“小北,睡不着啊?” 陈小北就不乱动了,“吵着你了?” 陈南树:“没有。” 陈小北:“哦,我睡不着。” 陈南树看了眼时间,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从床上坐起,“吃馄饨吗,医院楼下的馄饨听说挺好吃。” 陈小北眼睛亮亮的,“好。” 要赶火车,没时间来回折腾,去吃馄饨的时候陈南树把陈小北的行李也一并带上了。 早餐店刚开门,店里没什么人,陈南树和陈小北找了位置坐下,一人一碗热腾腾的小馄饨。 陈小北边吃馄饨边问:“秀芬姨早上吃啥?” 陈南树:“等送完你回来我给她带一份馄饨。” 听到陈南树说送他,陈小北心里就不得劲,他不想自己一个人回去,再说他还没见到陈叔醒嘞。 可都答应了陈南树要回家好好学习,火车票都买了,退也不能退,还花了钱,不回去也不是个事儿。 陈小北叹了口气,周身是肉眼可见的丧。 陈南树自然看见了,可他什么也没说,他硬着心肠,铁了心的要把陈小北送回去上学。 他的人生多半是断送了,陈小北不行,他要让陈小北有更好更光明的未来。 吃过早饭陈南树就送陈小北去了火车站,到的时间刚刚好,连说些分别的话的时间都没有陈小北就被送上了火车。 老式的绿皮火车发出呜呜的响声,陈小北将脸贴在窗户上,脑海中不停地回想着陈南树的模样。 还没驶出这座城,他就已经开始想念陈南树了。
第13章 周一早自习,教室里乱糟糟的,绝大部分的学生还没有从周末缓过劲儿来,不是打着瞌睡就是和周围的同学兴奋地聊天。 陈小北坐在座位上,既不睡觉也不和人说话,书本就摊开放在桌面上,一早上过去也没见他动过几笔。 走前陈南树把手机给他了,让他有事给他打电话,陈小北刚回家那两天有事没事就给陈南树打电话,不是每一次电话都能被接通,就是接通了陈南树和他的通话时间也不会超过五分钟。 陈南树似乎总是很忙,忙就会累,想到陈南树疲惫的模样,陈小北就又着急又难受,但他又什么都做不了。 跟个废物一样。 陈小北忍不住重重用手砸了下桌子,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教室短暂安静了几秒,所有人都回头看他怎么了,见陈小北也没什么事又都接着忙自己的了。 陈小北看了眼班级后门,没有主任出没的迹象,他掏出那部老年机给陈南树发了条短信。 陈小北:吃早饭了吗?陈叔醒了没? 发完他就把手机关了,反正一时半会儿是等不来陈南树的回复的。 学委突然跑进教室说道:“一会儿老刘要检查上周留的卷纸大家都写没写,没写的要挨罚,你们赶紧补作业吧!” 一时间教室里哀嚎声连连,每周留的作业都能叠成个小山堆,成宿的熬都不一定能写的完,大家都捡着要紧的写,哪成想有时候觉得不要紧的老师还会检查。 所有人都在翻书包找卷纸借卷纸,陈小北的同桌高卓从桌洞里翻出团成乱麻的卷纸,边找边嘀咕:“完了完了,数学老师催我交的作业还没补完呢,又来一个要检查的,这下肯定要挨罚了。” 陈小北成了一众哀嚎中最淡定的一个,他成绩好,留的卷纸对他来说都很简单,陈小北只挑着题做,觉得有必要看看的才写,那种打眼一过就知道会的就不写,老师也不怎么管他这事,只要求他成绩不下降就行。 陈小北用笔尖戳着本子,忽然高卓的卷纸飞到了他的桌子上,他看了眼,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他先高卓一步拿起卷纸,说:“要不我帮你写啊,我写的肯定比你快。” 高卓听后眼睛一亮,嘴角就咧开了,“你真要帮我写啊?” 陈小北:“不过要给钱。” 天下哪有免费的馅饼,干什么都得付出点代价,高卓他爸就是做小买卖的,他能不懂吗?他已经好几回没完成作业,成绩也下降了一大截,这次要是再不完成肯定要被找家长,比起找家长花点小钱都不叫什么事。 高卓爽快地应下了,“成交!” 陈小北帮高卓补完了数学作业和英语作业,一共赚了十块钱。 他手里捏着那十块钱翻来覆去的看,吃了一次甜头,他还想吃第二次,第三次…… 毕竟钱不怕少,攒攒不就多了。 陈小北揽下了班上的代写作业的活,时间长了,又接了别的班的业务,五块十块的攒下来,竟也攒了不老少。 可他还嫌挣得不够,又在学校附近的网吧谋了个网管的兼职,兼职从下午四点开始,一直上到晚上十二点,和夜班的人交接后就可以离开。 一个月能挣近两千块钱,对于目前的陈小北来说是个还不错的工作。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上班时间是下午四点,陈小北必须要翘课才能去上班。 老师大概知道陈小北家里的情况,陈小北编了个谎话,说要早点回家照顾陈老汉,老师也没多想,同意了他的申请。 陈小北就这样白天帮人写作业,晚上去网吧兼职过了一段时间,这事自然不能告诉陈南树,他想着等攒够了一万块钱他就坐火车去城里给陈南树把钱送去。 他想的倒是挺美,却忘了纸包不住火,万事皆不如他想的那样如意。 陈小北帮人写作业会模仿对方的字迹,防止大家的作业字迹都长一个样被老师看出来,尽管他觉得自己模仿的很好,但终究会有出纰漏的时候。 那天语文老师拿着四张卷纸找到了陈小北他班的班主任,两人研究了一番这几张卷纸的字迹和答案,一直认为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而班主任正纳闷为什么陈小北成绩下滑的这么厉害,见了这个卷纸,再联想到陈小北家里的情况,大概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班主任给陈南树打电话的时候,陈南树刚好中午休息,他领了盒饭,和其他工友找了个边角地方坐下,刚吃几口电话就打了过来。 陈南树一看是陈小北班主任打来的电话赶忙接了起来,“喂?刘老师,您给我打电话是小北惹祸了吗?” 班主任把陈小北近来的事情都和陈南树全讲了一遍,说完还问道:“你们家里是没人照顾你父亲吗,还要小北早回家照顾,小北现在处于高二的关键时期,这段时间要是把握好了考上好大学肯定没问题,我的建议还是多为孩子考虑,你说是吧?” 陈南树连声应道:“诶,是是,老师您说的是。” 挂了电话,陈南树饭就吃不下去了。 陈小北帮别人写作业挣钱,还天天下午翘课不知道干什么去,成绩还下降了不少,这些事都让他直上火,当晚他嘴角就起了个大泡。 陈南树和工地请了假,连夜坐火车回了林县,到了他就在校门口等着堵陈小北。 下午三点四十,陈南树眼看着陈小北背着书包晃晃悠悠从校园里往外走,他咬着嘴里的肉,没吭声,默默跟在陈小北的身后,他要看看陈小北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走了十分钟,陈小北拐进了小网吧,陈南树浑身的血液都倒流了,他手脚冰凉,难以相信一向乖巧的陈小北会跑去网吧。 他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陈小北学坏了。 陈南树跟着进了网吧,就看见陈小北站在收银的位置,有客人点了泡面,陈小北就放下手里的工作去帮客人煮泡面。 陈南树忽然觉得阵阵心凉,他那么努力的挣钱工作,不是为了让陈小北去干这种活的。 “陈小北。”陈南树开口时嗓音都沙哑了,嘴角的结痂随着动作而撕开露出粉红色的嫩肉。 疼,心里更疼。 听见陈南树的声音陈小北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回头一看,发现陈南树风尘仆仆站在他面前,他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半个月不见,陈小北很想陈南树,他高兴地叫道:“哥!你怎么来了?” 他冲过去想抱住陈南树,却被陈南树冷冷地推开,陈小北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蔫蔫儿地放下要抱陈南树的手,小声说:“哥,我错了。” 以前不管陈小北犯了什么错,只要他说一句“我错了”,陈南树就会原谅他。 但是今天不行,陈南树攥紧了拳头,强行克制着翻腾的情绪。 陈南树:“跟我走。” 陈小北抿了抿嘴唇,央求道:“哥,我上班呢,现在走了今天的钱就没了。” 陈南树脖子上都爆起了青筋,脾气向来好的他难得压制不住火气,对陈小北发了平生第一次的火,“陈小北!你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会回来好好学习,那你现在在干什么呢?我那么辛苦就是让你跑这来干这个的?!” 陈小北头一次被陈南树吼,他呆滞片刻,眼圈就红了,“你,你干嘛这么凶我啊!” 陈南树顶了顶腮帮,拉着陈小北的手腕就要带他出去,陈小北拼命挣扎,嘴里不停地说着:“我不走!我不要走!” 刚要了泡面的客人也跟着瞎掺和,“你别拉他啊,我的泡面还没给我弄呢。” 陈南树松开了陈小北,夺过泡面盒,拿起桌上的热水壶把面冲开,插上叉子放在了客人的桌上。 动作一气呵成,客人都没来得及说句话陈南树就硬把陈小北拖走了。 “你放开我!你这样我会被记旷工的,老板会扣我钱,那我这半个月都才干了!” 陈南树气的说话都抖,“陈小北,你在这干了半个月了?怪不得老师说你成绩下降那么多,你这半个月心思都不在学习上吧你!” 陈小北也来了脾气,“陈叔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家里欠了那么多钱,我哪里有心思好好上学,要是我还能继续没心没肺上学那我还是人吗?” “再说了,我打工还不是为了给家里帮忙吗,有我挣的这些钱,你是不是能轻松不少,我不还是因为心疼你吗!”陈小北越说越来劲,就差跳起来了。 陈南树嘴唇颤抖,他从来就说不过陈小北,陈小北那张嘴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很打字机似的突突突说个不停。 最后他吐出一句:“行,陈小北,我看你呆在这儿也没心思学习,那我就带你走,不念了!” 陈小北简直巴不得,“行啊,不念就不念!” 陈南树说的都是气话,他怎么可能不让陈小北念书,但他只请了一天假,第二天就得回工地接着干活,一个晚上解决不完陈小北的问题,他准备把陈小北带走,教育明白了再给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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