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把它放在心底,可看到某些东西遇到某些事就会想起来,心情就会不好,可如果要忘,又割舍不下怎么办?”江寄又问。 应晨皱了皱眉头,既然是美好的回忆又怎么会使心情不好?不过他已经习惯了江寄南会随时问出奇奇怪怪的问题这个现象,也不过多纠结了。 “那就重新创造新的美好的回忆,把心填满,把那些旧回忆紧紧压在心底,让它们没办法随时跑出来,让新回忆代替旧回忆占据你内心的主要地位。” 江寄南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了句:“新的回忆,就一定能替代旧的回忆吗?” 这可把应晨给问到了,旧回忆之所以能在心里停留那么长时间,就是因为它的影响力与后劲太大,而且它在心里待了太久,内心也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让新回忆替代它,说起来轻巧,但要做到又谈何容易? 见应晨迟迟没回答,江寄南也不打算再问,只是笑了笑,道:“没事师哥,我知道我问得太刁钻了,你不用非给我一个回答的。” “我现在是给不了你回答,但不代表以后给不了啊。”应晨凝视着江寄南的双眼,认真而肯定地说道,“只要你愿意等,我会找到答案。” 江寄南讶然,回望着应晨,良久才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道:“好,师哥,我等你。” 应晨也勾了勾嘴角,让新回忆替代旧回忆吗?虽然难,但他愿意尽力一试。 二人下山之后,黄昏也已消散,时间不早了,但江寄南明早有课,应晨得把他送回学校。 在回去的路上,南梨给江寄南打来了电话,江寄南看着手机界面上显示的来电人信息,不太想接通,但犹豫再三,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小南啊,我是妈妈。”南梨的声音传了过来,很温柔,但江寄南没有一丝触动。 “嗯,妈,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啊?”江寄南问。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在学校过得怎么样,你国庆也没回家,爸爸妈妈都有点想你。” 江寄南低垂着眼眸,道:“我挺好的,学校很好,老师同学们也很好,一切都很好,你们别担心。” “那就好。”南梨又道,“你一个人在学校要多留几个心眼,不要太信任别人了知道吗?记住妈妈跟你说的,任何人对你好都不是不求回报的,都是有所企图的,凡事都得提防着点……” “妈”江寄南实在不想听南梨这不知对错的观点,便出声打断,“我记得的。”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好,那你还有钱用吗?妈妈再转点给你。” “不用了妈,我有钱的,而且我也花不了多少钱,你和爸留着多买一点补品什么的吃吧。” “胡说,在学校吃喝用的哪有不花钱的?你一个学生哪儿来的钱啊?”南梨说着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严肃冷淡,“还是你又画画赚钱了?” 江寄南多想承认,可他知道如果他承认了又会掀起一阵风波,南梨又会坚持不懈地给他灌输画画没出路的思想,师哥还在旁边,他不想闹得大家的心情都不愉快。 “我没有,我不会再碰画笔了。”江寄南说这话只是为了安抚南梨的情绪,尽快结束这个通话,应晨听后却不解地微皱了眉头,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江寄南。 南梨听了江寄南的保证,激动的心情缓和了下来,又嘱咐了几句,二人便结束了通话。 江寄南缓缓放下手机,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今天一天都非常美好,美好得像梦一般,而现在,这个美梦终于被一个电话吵醒了。 应晨看江寄南的状态不太好,刚想开口询问原因,就听到对方说:“师哥,我不太舒服,想下车,你能找个地方停会儿吗?” “好,我马上就停车。”应晨有点慌了神,在路边找了个车位停了车。 车刚挺稳,江寄南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冲了出去,他从接完电话就感到恶心想吐,此刻也终于跑到一个垃圾桶前吐了出来。 这可把应晨吓得不轻,从车内拿了瓶水就跟了上去,他伸手打算拍拍江寄南的背,让对方能好受些,却又担心对方不适应,手便停在了半空中。 江寄南缓过来后向后退了几步,应晨见状打开了瓶盖将水递给他,他接过水,但没饮用,只是低着头盯着水瓶发呆,过了不久,一滴泪从他眼中滴落。 “小南……”应晨更加慌乱了,他不知道江寄南怎么了,连安慰都无从下手。 “师哥”江寄南还是低着头,但终于出了声,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透露着不安,“我不想回学校了。” “好,那就不回了。”应晨道,“那去我家,好吗?” “嗯”江寄南终于抬起了头,他的肤色变得苍白,眼眶也红了一圈,充斥着一股脆弱感,看得应晨无比心疼。 “还难受吗?师哥抱抱你,好不好?”应晨柔声问到,他知道江寄南需要安慰,但他不确定在这种情形下江寄南能不能接受肢体接触。 江寄南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些许哭腔:“好。” 得到许可,应晨上前一步,将江寄南揽入怀中,手不停轻拍着对方的背。 江寄南将头埋在他肩头,无声地哭泣着。 过了许久,江寄南的情绪终于缓和下来,二人缓缓拉开距离,江寄南看着应晨肩头的那处潮湿,抱歉地道了声:“师哥,对不起。” 应晨随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肩,又看向他,说:“没事,不用说对不起。” “现在心情好点了吗?”应晨问。 江寄南点了点头,应晨又道:“那我们现在回我家?” “嗯”江寄南应到,随后二人上了车回了应晨家。 ----
第15章 海阔天空 二人回到应晨家,却没瞧见应觉,应晨皱了皱眉,他平时总提醒应觉工作不要太劳累,该休息时就休息,应觉也答应了,但看来并没有好好践行。 “应叔叔不在吗?”江寄南问。 “应该还在学校。”应晨叹了口气,道,“我爸在B大文学系任教,对待工作的态度极其认真,我劝过他很多回让他别总给自己找事情做,他就是不听,今晚大概也是留宿学校不回来了。” 这一点应晨和应觉可谓是如出一辙,在工作上都是拿出百分之百的精力来对待,再轻松的工作也能给干成苦力活。 “师哥,你跟应叔叔很像。”江寄南垂眸道。 应晨不理解江寄南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但还是回到:“嗯,我只有他这一个亲人,不像他能像谁呢?” 应晨说这话时淡定从容,好像只是在客观陈述一个事实,但江寄南听完心里却很难受。为什么会有人能把自己所经历过的苦难说得如此轻松淡然呢?一遍又一遍地提起伤心事的时候,心里真的不会有一丝触动吗? “师哥,你心里……难受吗?”江寄南抬眸,眼神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却又清澈柔和,应晨一时讷讷,有一瞬间,他竟然从江寄南眼底看出了自己应有的情绪。 他的脸上闪过一刹那的迷茫,却又很快恢复平静,粲然一笑道:“为什么这么问?我有什么可难受的?”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江寄南依旧准确地捕捉到了应晨的心境变化,他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一些,不明白师哥为什么如此搪塞自己,为什么明明很难受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江寄南眼里带着困惑,心情沉重,还有点无名火起,便撇过头去不看应晨。 应晨微愣,这小猫真是……许别人问他他不说,但他问别人,别人就必须实话实说是吧?有点不讲理,却又真真可爱至极。 不过越是这样,应晨偏偏越不想那么快给江寄南解释了。他让江寄南在客厅坐一会儿,自己不知道去鼓弄什么了,江寄南好奇,却又不想理他。 过了片刻,应晨又出现在江寄南面前,二话不说就拉起江寄南的手往前走,江寄南一时没反应过来,刚想挣脱应晨的手,就被对方带到了一个房间里,房间里的东西让他眼前一亮,略感震惊。 房间里放着一套架子鼓,墙壁上还贴着一些乐队以及应晨中学时期的舞台照片,这间屋子的灯光偏暗,光束集中照射在架子鼓摆放的地方,倒是很有氛围。 “这套架子鼓是初中时我爸给我买的,我那会儿特别喜欢一个乐队,尤其是乐队里的主唱和鼓手。”应晨走到架子鼓前面,伸手在上面轻抚着,“爱屋及乌,我也喜欢上了这玩意儿,只可惜看不到他们的演唱会了。” 应晨顿了顿,轻笑了一声,眼神里透露出极致的温情,神采奕奕道:“我记得我爸给我买架子鼓的时候还以为我以后会做乐队,跟我说了好多做乐队的优缺点,深怕我因为考虑不清走错路。” 应晨的笑好像有神奇的魔力,轻而易举让江寄南忘了刚刚的不愉快,问道:“那……师哥你最后为什么还是做了演员呢?” “因为我清楚乐队只是我的业余爱好,不是我能坚持做一辈子的东西。”应晨说,“爱好之所以是爱好,就是因为它能在一定时期给你带来快乐与激情,但如果把它当做生存之道,那这份激情就会很快消失,它就失去了原有的意义与魅力。” 爱好与工作不同,工作是用来谋生的,但爱好是用来储存快乐与能量的,二者都是生命中很重要的东西,但前者关系生存与命运,不可缺少,而后者即使缺少了,也不会影响到正常生活,只是会丧失一些快乐。 那对于江寄南来说,画画究竟只是爱好,还是生存之道呢?对他来说,画画好像就是他的生命,他离不开它,可他又不想让画画成为赚钱的工具,艺术是一件很高雅的东西,不该变得那么肤浅。 “不过也有特殊情况。”应晨话锋突转,“有些人就是想一辈子坚持自己的爱好,所以会把爱好提到生存上面来,这不是俗化了爱好,而是把爱好提到了一个崇高的地位,那么爱好就不仅仅是爱好,更是生命,这样爱好就能更好地发挥它的作用,能为人的生活带来更大的希望。” 应晨:“不过我是做不到这个境界了,乐队对我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它确实给我带来了一定的快乐与希望,但我不会为了它付出我的生命。” 应晨这话又矫正了刚刚江寄南心里的错误观点,艺术是很高雅,但人的生命又何尝不是高雅的,艺术与生命,本就应该完美结合。 江寄南与应晨对视了几秒,脸上扬起了淡淡的笑意,说:“师哥,我想看你演奏架子鼓。” 后者并未感到意外,这是他意料之中的,跟江寄南说这些之前,他就已经预料到结果了。 “好,那师哥就给你露一手。”应晨说着,走到架子鼓后方坐了下来,调试设备,准备演奏。
55 首页 上一页 12 13 14 15 16 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