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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浑身都冷了下来，脑子里各种恐怖场景连环播放，被恐怖笼罩着简直挪不动脚步。虽然很害怕，但是说来沈贺还是有些胆量的，作为新世纪少年儿童，他内心并不能相信这世界真的有那种东西，他定了定神扶着墙壁努力挪着步子。 走着走着，沈贺竟不知不觉走到了沈乔伊的门前，那声音的源头，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他贴近沈乔伊房间的门缝，那声音更加的清晰了。 沈贺的房间与沈乔伊的房间之间只相隔了一个小小的更衣室 既然是沈乔伊房间的声音，沈贺大着胆打开了房门。 为了方便佣人更好的照顾沈乔伊，这个卧室没有锁，只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沈贺在那昏暗的灯光里隐约看到床上一个小小的人影。他摸索着打开墙上电灯开关，眼睛被灯光晃的生疼，眼前的情况吓得他当场愣住—— 后半夜沈家内宅灯火通明。沈宏鸣住在公司附近的别墅不在主宅，沈太太把沈乔伊哄睡着后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到直天亮。 专门照顾沈乔伊的保姆王姨被开除了，宅子里的佣人们对此一点也不意外。他们都知道这王姨平日里做事就很怠慢，小少爷明显有精神上的病症，可她却一点也不在意，过得十分舒服自在。也没人敢说什么，谁叫那是沈老夫人老家投奔来，是要高人一等的。 沈家的两个老人已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在后宅安享晚年，又加上刻意不让两人知晓，所以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沈夫人深知婆婆嘴上没有一个把门的，沈家有个什么事儿她出一趟就能给外人说个七七八八，到时候那些八卦报纸上指不定会怎么写。 眼看着天已经大亮，电话簿上沈夫人一页一页翻找着。 记得有次无意间跟牌友提起沈乔伊在家里的种种样子，一个在国外留过学的太太告诉她说沈乔伊很可能有心理上的疾病，当时她还跟人生气来着。 “李太也太不会说话了些，你这是在诅咒我家小孩？谁不定他就是那种性格，结果在你嘴里成了……” 当时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只觉得那女人在信口胡邹，现在想来竟是自己没见识了。 当时“心理疾病”这个词并不普及，更多的用“疯”、“癫”这样的词来形容像沈乔伊那自我伤害的行为。沈夫人的思想在那个年代是比较超前的，她读过高中，虽然那时极为讨厌学习可知识让她在这个时候能够条理清晰地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不至于听了佣人们的话做出请道士给沈乔伊驱鬼这种荒唐的行为。 电话接通的很慢，那方好久才懒懒“喂”了一声。 沈夫人有事求人，自是没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样子，她自报姓名说抱歉自己这么早打来电话。 这样客气，也让电话那头的人一时不知所措起来，赶忙说没关系不介意。 好一顿寒暄，这才绕到了正事。 “您这么早打来电话有什么急事吗？” 沈太太顾不得去思考这件事会不会被宣扬出去，只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和对方说了一遍。 那位太太动情地说：“可怜，这孩子太可怜！如果有什么能帮到的您尽管说，我真心希望能为这孩子做点什么。” 身份地位越高的人总是能够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哪怕她曾当众给人难堪过，在这个阶层，没有人不想跟沈家沾点关系。 一番交谈，对方说要帮忙介绍医生，沈夫人没有拒绝。 “麻烦你了……这事儿还希望你能够保密，家里老爷子年纪大了，若是闹得沸沸扬扬恐怕惹得心烦……希望能得到你的好消息。” “沈太太客气，这病在我看来也不严重，您大可放宽心耐心的等一等，一有消息我马上回您。” 本就睡眠不足，这电话里一番交谈着实让人头疼，放下电话，沈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也托了几人给乔伊找医生，你别太担心了，总归不是身体上的毛病应该不难医治，快去睡会儿吧。”沈宏鸣从市里赶回来，他眼里毫不掩饰的心疼叫沈夫人心里一阵愧疚和酸楚。 她摇摇头说睡不着。作为沈家太太她很不称职，年轻时是个失职的母亲，现在又是个失职的叔母，她想或许自己可以在这个孩子身上弥补对沈贺疏于管教的过错，把这个孩子教好也算稍稍有些安慰了。 沈夫人反思自己。或许沈乔伊话很少总是闷闷不乐的样子，沈乔伊子并不是平时表现出来的那样阴郁，内向。没有什么伤痛比永远失去至亲的人更难以治愈，这样小的孩子本该得到更多的爱才对。 记得有那么一次他拉着沈乔伊叫他陪他喝下午茶，小孩子眼尖，看见花园里的花匠在修剪花草，便跑下去和那花匠整整呆了一个下午，她曾看到小孩脸上的笑容，像个小天使。 “或许……或许乔伊身上也曾有顽皮的小孩子该有的样子，只是现在，被他藏了起来。” 沈太太没等太久，刚过了中午就接到电话，说打听到一个本国的研究心理病症的医生，虽然不出名，但是确实有人曾在那里得到过有效的治疗，有患者通过治疗抑制住了病症。 她马上叫管家去安排。 循着地址很快就找到了那地方，一个十分寒酸的私人门诊，门前冷清，好在有个招牌挂着，不然没人知道这地方还给人看病。 医生是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他既不穿白大褂也不带听诊器，面带微笑的绕过办公桌走到他们面前邀请沈夫人坐下。 “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我看两位似乎都挺健康的——”李医生看来的人都是面色体态皆佳，穿着打扮干净体面。 “不是我们，是我的侄子……”沈太太解释道。 明白了两人的来意医生问了很多关于病人平时的状况，以及解答了关于心理疾病的一个大概的治疗方法。 沈夫人觉得这个这个医生很不错，对于她众多的问题都耐心的给出了回答。不管是谈吐还是态度都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当下就预约了时间决定明天把沈乔伊带来。 医生确确实实是极好的医生，只是这病人却极其的不配合。 一早沈夫人就带着沈乔伊在约定的时间到了诊所，可是，不管医生问什么问题沈乔伊都是紧闭着嘴巴一声不吭，只有当医生试探着问起他的父亲，那双眼睛才有了情感起伏。 沈乔伊死死盯着李医生，像只发怒的小狮子，却仍然没有开口说话。 眼前的情况让沈太太很着急，一双柳眉紧蹙：“乔伊，咱们来的时候楼下有家玩具店，让管家带你去买玩具好不好？” 管家带着沈乔伊走了出去，听着两人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她才焦急的问道 “这可怎么办，医生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别着急，别着急，我劝您不要把这件事情看得太严重了，这样反而会给病人压力。”对于自己没能和病人产生有效交流李医生并不泄气。 “事实上在你跟我讲了病人的遭遇和平时的精神状态，我心中就已经基本确定了，再加上刚才我问他那些问题时他的一些反应，初步判断是应激障碍，但是也不排除抑郁症的可能。” 刘思言那猛然愣住脑中想起来什么 “抑郁症，抑郁症！最近报纸上不是有个女明星叫什么…后来她……” 医生看她这个样子赶忙解释 “抑郁症这种心理疾病其实大多数人多少都有那么点儿，他这样的年纪经历失去亲人的打击又来到陌生的地方，缺少陪伴最容易出现心理上的症结……考虑到患者年龄还小而且患病时间短我不能给他药物上的治疗，还是先以精神疗法主，这也需要患者家人的完全配合。” 自李医生的那番话起沈太太就收起了贪玩的心，S市的豪门阔太太们一时间便很少在牌桌上看到沈太太的身影了，有时候想约也约不着。连一些经常约着逛街的几个亲近姐妹也经常被这样那样的理由拒绝。 现在不管是名门聚会还是八卦小报都在讨论着沈家太太的巨大转变，“沈家的太太把侄子当成亲儿子养”这样的佳话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那些太太小姐下午茶时主要讨论话题。 沈家因为这事儿，上下明里暗里默默留心关注着沈乔伊的一切，周末回家沈贺总是心中不安，时常半夜偷偷跑去看沈乔伊，看他是不是在好好睡觉，生怕发生上次的事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乔伊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好转起来。 许是时间是最好的良方，又或许病情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沈乔伊脸上有了笑容，当他第一次主动表达自己的想法时，让沈夫人高兴了好多天。 医生的开导下沈乔伊逐渐的接受了现在的一切，有段时间他总频繁问“爸爸什么时候来接我？” 每次都被沈家人各种打岔含糊过去，渐渐的他也不问了。 这天，沈乔伊掉了一颗牙，在吃零食的时候掉了。他把它藏在了枕头下面，还记得妈妈告诉他这样做晚上会有仙女取走这颗牙齿换一枚金币给他。 他是没有见到金币的，说话倒是有些漏风了，那口本来就不是很流利的普通话此时更是频频招人调笑，他的哥哥沈贺就经常学他说话而他无可奈何。 沈乔伊的头发长长了，身高也长了一点。半年的时间过去，他头一次观察这个与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完全不同的国家，和这里人。
第6章 节日 沈家是不过洋节的，哪怕沈老爷在国外打拼的那些年，家里也从未庆祝过那些节日，十分传统。 圣诞节对沈乔伊来说是特殊的，母亲还活着的时候哪怕身体再不好也会来到客厅装饰圣诞树，还会给他和父亲一人做一个里面夹着果酱的布丁，那是沈乔伊唯一吃过的母亲做的食物。 他几乎不记得其它的节日，从不知道春节。 新年，家里家外都忙碌起来。大红灯笼高挂，小鞭炮大烟花，沈家两个孩子每天都有新鲜玩意儿看。 沈乔伊与刚来到沈家的时候大不一样了，用沈夫人的话来说就是‘乔伊是个正常孩子了’。 沈乔伊之前在国外大概是上过几天学，六岁的年纪正是该上小学的时候，沈夫人觉得上学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 可是沈乔伊能适应学校的生活吗？要不然请老师到家里来讲课？ 沈夫人想起来一个人，那人叫邓颖和她曾做过同学，就住在两公里外的那片别墅区。 说来也是巧合，邓颖的儿子和沈贺不仅同校还是要好的朋友，她还有个和沈乔伊差不多大的女儿，如果这个女孩能和乔伊一起上学，那对孩子融入学校那个新环境该有很大帮助。 虽然这么想，但是她心中有些纠结，不能确定那人会不会帮她……毕竟曾经有些恩怨在。 春期学生开学，沈乔伊在门口目送哥哥离开，心中充满了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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