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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同意来上京，确实是走投无路的死马当做活马医，让丛永奕离开自己？她绝对不乐意。 到了上京已经是晚上，别扬安排了两辆车过来，丛隽声将包放到负责送周群和丛永奕的车上，随即看向周群：“把酒店的位置发给我，后天一早我去找你们。” 周群四十几，看着却像五十几模样，她从农村打拼出来，身上落下许多不致命却折腾人的小病。 她之前魔怔似的认为少年就该给丛永奕铺路，做他垫脚石，拐杖，或是其它，现在这个想法实现了，她只感到庆幸。 丛隽声看起来过得很好，这让周群心底最后一丝愧疚也随风消散了。 如果永奕能成功开口说话，那一百万，她可以少要。 这是周群心里想的。 和少年的关系其实不必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她之前，还是冲动了。 上车后，丛永奕趴在座椅上透过后车窗往后看，周群将人拉下来坐好，叮嘱：“哥哥还是对你很好的，以后多找他玩知道吗？他很喜欢你。” 小男生心思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诧异妈妈同意自己去找哥哥玩，只感觉开心。 回家路上，别扬少见的心情低落，他捏了捏少年掌心，似自言自语，但话明显是对着丛隽声说的。 “你和她有什么约定吗？” 他也许有猜到，但猜对猜错，都不及少年亲口对他讲。 丛隽声要攒钱这件事他们都知道，只是不清楚具体数额和根本原因，他抬眼看着别扬：“嗯，二十岁之前，给她一百万，我们就毫无瓜葛。”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他之前不说，是因为没必要，这钱没打算让他哥出。 一百万…… 别扬闭了闭眼，掩去眸底褪不掉的无奈与无措。 他不能直接给他还这笔钱，或许丛隽声只有这次自己站起来，成长起来，才能真的褪去骨子里的自卑。 他不敢插手，也不能插手。 五脏六腑像是被什么揉成一团，别扬怜惜握住少年的手，他失神时间不长，反应过来后嗯了一声：“我相信你。” “我肯定可以的。” 相较于别扬沉重的心绪，丛隽声轻松许多，但他也察觉到身边人情绪的变化，因此笑了笑，反手握住他：“哥，多亏遇到你和淑青，不然我现在有一万存款都难。” 这是事实。 减去直播、偶尔带货以及宣传片的钱，他就靠串珠子，一个月最多几百块，有四位数都难。 丛隽声是庆幸的，他是个执拗纠结的性子，之前总会想这钱不是完全靠自己挣来的，但他也是个自私的人。 他哥说了，自私自利是常人。 他在心底自我催眠，玉米肠是他捡来的，直播是他播的，宣传片也有他的参与，拿钱不要拿得畏畏缩缩，他应该大方些，少纠结，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总是趑趄不前，只会寒身边人的心，他不愿做周群口里的白眼狼，他哥和淑青投资在他身上的，总有一天他会加倍回馈。
第72章 孩子是哥哥带得比较多吗？ 正式去机构当天，丛隽声起了大早，之前打算让他哥陪着自己，但真到了这天反而觉得没什么。 于是跟别扬说了后，他自己背着包去了周群所在的酒店，丛永奕脸上没有一丝害怕的反应，反倒全是兴奋。 昨日周群带他到附近随意逛了逛，他才知道不是所有地方都像溪安那样的，原来书里说的东西在大城市才有。 “走吧。”丛隽声牵着小男生的手，按着导航去地铁站，一路往铃木站。 这次他不是以参观者的身份来的，进去需要出示预约证明，他将证明拿出来递给保卫处的一个医生，然后三人一起进去。 检查在三楼，因为有预约人数限制，没等多久就到了丛永奕。 护士确认预约无误，笑了笑，拦住周群：“六岁以上的孩子需要独自进去。” 周群愣神了一秒钟，丛隽声点头，问丛永奕：“一个人怕不怕？” 小男生坚定摇头，主动松开了牵着妈妈和哥哥的手。 “真棒。”护士语气温柔，又看向周群，声音温和地解释：关于孩子的任何问题在预约时都已经交代清楚，六岁以上的孩子独立意识发展较快，或许有涉及到心理问题，所以除了医生外不能有其他任何人的干预，医生需要保证所有结果都是孩子本身的意识，请见谅。” 周群一知半解点头，护士手指着一个方向：“请放心，孩子在里面绝不会有任何意外，那里的监控室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况，里面有几台电脑，在电脑上输入相关资料便能解锁对应检查室的监控了。” 周群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点头，担心看了眼小儿子，丛永奕笑笑，朝他们挥手。 等他进去了，丛隽声才走进监控室，输入丛永奕的名字以及证件号等信息，随即电脑屏幕闪烁了一下，丛永奕出现在画面里，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医生，一男一女。 电脑只能看见画面不能听见声音，看了一会儿，确定丛永奕情况稳定，周群看向一旁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的少年。 嘴唇动了动，犹豫许久才问：“昨天那个男人，是谁？” 丛隽声眨眨眼，茂密的睫毛小幅度地煽动了两下。之前他无事时多是木着脸，看着脾气便不好，但此刻瞧来，分明是个安静，浑身散发着暖意风华正茂的少年。 丛隽声目光依旧在电脑上，听到周群问的话，他摇摇头。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便告知。 周群表情仿佛被什么噎了一下，鼻翼细微扩张着，随即深深叹息一声：“我是关心你，外面那些人和你无亲无故的，能对你多好，看你年轻好骗罢了，往后被卖到哪里去都不知道的。” 少年容不得任何人说别扬的不是，眉间闪过一丝厌烦，这才看向周群。 监控室里还有其他人，他声音放得很低，但语气间都是维护。 “不要拿你的想法去揣测别人，也不用觉得我和他有什么关系，你是真的关心我也好，假情假意也罢，我都不需要。” 丛隽声语气平静，神情泰然自若，周群哪见过他这样，之前哪次对话少年不是吞吞吐吐唯唯诺诺的，她说一句他不敢反第二句。 他真的变了。 首先在气势上，都已经在压着她。 这让周群惶恐。 她压根不相信丛隽声能拿出一百万才同意他搬出去，心想等他出去吃了苦受了挫就知道还是家里舒服，好歹能吃饱穿暖。 知道外头不好混，到时也就乖乖回来了，还能更依赖他们，她何乐而不为？ 可现在看来，她的判断存在失误。 “你别忘了答应过我的，如果你现在回家任劳任怨，我——” “别想了。” 少年淡淡打断了她的话：“你忘记了吗，我本就是个脾气烂还犟的人。” 周群心里惊了一下，再次审视面前的人。 她确实忘记了，初中时，丛隽声很爱打架，被叫家长她只去过一次，之后都自动忽略，甚至拉黑了老师的联系方式。 但哪个家长喜欢打架的孩子？ 丛隽声也有错，怪他自己不懂事听话，坏脾气的孩子谁都不愿意去亲近。 他脾气犟得像头牛，之前要她抄着鞭子去抽才能抽回头，现在……周群下不去手了。 她不再说什么，继续看着电脑画面。 大约一个小时丛永奕才出来，他情绪低落，一出来便将头埋在少年身上。 周群蹲下身子急急去拉他，语气担忧：“怎么了永奕，哪里不舒服？” 丛永奕任由她将自己拉开来，双眼红得像是大哭过，嘴巴瘪着，一只手紧紧拽住少年衣摆。 “丛永奕的家长，进来一下。” 周群牵着小男生的手准备进去，医生摆摆手：“孩子不来，哥哥带着在旁边房间玩一会儿。” 丛隽声看向医生：“我可以一起进去吗？” 他需要知道小男生的具体情况，少年蹲下来：“再勇敢一会儿，和护士姐姐在旁边待一会儿，我们出来就去找你？” 丛永奕点头。 既然家长和孩子本身都没有问题，医生当然不阻止。 办公室内，医生表情平静翻动着记录表。 “孩子问题不算大，但确实也错过了最佳干预时间，他早熟太严重，主要是受到环境的影响。” “关系到后续治疗，我就冒昧问了……”医生看着对面的两人，说：“请问在孩子小时候，家里常出现殴打行为吗？” “有。” 周群听见这个问题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少年已经出了声。 “孩子看见的次数多吗？” 丛隽声点头。 这些事情周群记得不清楚，但丛隽声都记得，毕竟是打在他身上。 “好，那我刚刚说了，这孩子早熟太严重，心智成熟得让我都震惊，不会讲话主要有两方面原因。一是因为孩子语言功能的发育未能达到心理发育的水平，加上幼时没有得到一个好的引导，但这是次要原因，这点不至于让他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医生咳嗽一声，抵了抵眼镜，继续道：“主要还是心理方面的问题，我刚刚和他谈了谈，从小是哥哥带得比较多是吧？”
第73章 愿不愿意一起接受治疗？ 少年点头。 “我们要知道，小孩生下来其实是块白板，在所有家庭教育中二胎家庭的第二个孩子发育往往是较独生子女好的，因为他会无意识地去模仿大的那个孩子。” 听到这儿，丛隽声心里窒息了一瞬，他突然感到害怕。 “丛永奕的心理年龄比他本身年龄要早近五六年，哥哥的一言一行都在无时无刻影响着他，哥哥是不是不爱说话？”医生看向少年。 丛隽声僵着脖子点了点头，放在腿上的手无意识地捏紧了些。 “他在学你。” 医生一句话定了少年的“罪”。 丛隽声身形晃了一下，脸色瞬间煞白，他张了张嘴，艰难问：“所以，我是主要原因吗？” “不。”医生将水杯递给他：“不要紧张孩子，喝杯水，丛永奕在学你，你的行为对他存在影响，但不是主要原因。” 他安慰的话并没有起任何作用，少年垂眸低头抿了口水，掩去眼底的自责。 “我刚刚提到殴打行为，他主要是受到这个原因影响……被殴打者的情绪在无意识地影响他，又因为早熟，语言表达跟不上大脑想法，他开始时有嗯嗯啊的意识吗？” “有的医生。”周群说着夹杂浓烈溪安味的普通话：“忘记具体是多大了，但就是一般小孩已经会说话的那个时候，他才开始会哼。” “那就没错。” 医生缓缓道：“他在用自己的方法抵触某些不愿看见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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