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话剧社的欢送会,到夏隽林签约出道,两人分道扬镳,再到步嘉延入职永嘉路小剧场。每一幕都在肖鹤栖的放映室里,都像是他陪在身边亲身经历,可对步嘉延而言,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不相关的旁观者。 那一纸合约是肖鹤栖一闪而过的念头,在名利场里待得久了,难免会沾染些一时糊涂,可箭一旦射出去,便收不回来。 他请俞斐然假装自己的秘书去签合约,是一丝理智尚存,俞斐然是当时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他要找一个绝对不会泄露这个秘密的人去,不管步嘉延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步嘉延的拒绝是他意料之中,反而让他松了口气。 可步嘉延的生活实在说不上轻松,他在低谷里挣扎迷茫,身边的诱惑并不比他来的少,更重要的是,多得是盯着想要沾染他这颗宝石的人,他只能时时刻刻地跟着,才能确保他和自己一样一时糊涂的时候,能够伸手拉一把他。 事实证明,老天对他还是不错的。这一把,竟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步嘉延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肖鹤栖从后视镜远远看着他渐渐小去的身影,嘴角克制不住地扬起,这一句回答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如果步嘉延是认真的,肖鹤栖自然也只会陪他演好这场戏。 久别重逢后的第一晚,肖鹤栖竟轻易地就放过了步嘉延,就连步嘉延都有些纳闷。 “怕你叫声太大,喊来了爸妈。” 步嘉延脑门一热,反击道:“我还当是肖总不行了。” 肖鹤栖立马就将他捉回了床:“你要不要试试?” 步嘉延自然是求饶,就连方才也是蒙在被子里一声都不敢出,两人从浴室出来重新上了床,肖鹤栖靠在步嘉延怀里,好像不一会儿就要睡着的样子。 步嘉延看着他的侧颜有些恍惚,兜兜转转,他们竟然又变成了这种亲密的关系。他突然想起《暗橘》里的那句台词:「人生最遗憾的,不是爱而不得,是爱而不知。」 没想到,会和他们如此相称。 步嘉延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快凌晨一点半,他也不觉得困,拍了拍一旁的肖鹤栖:“别睡,起来。你再跟我说说大学里的事,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呀?你都是在偷偷看我么?” 肖鹤栖轻轻哼了一声:“我才不说,你自己想。” 这要怎么想啊? “那告诉我,我昨天晚上说了什么?” 肖鹤栖的鼾声细细密密地起伏,这下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步嘉延有些郁闷,却不觉得生气。他想他应该是说了什么让肖鹤栖高兴的话,否则他怎么会在意自己是记得还是忘记了? 他虽然不记得昨天醒来后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可却真切地记得昨晚的梦。 连他自己都差点忘记了,肖鹤栖不仅是将他从黑暗里拉出的星星,更是他行路的灯塔,也是他好不容易才认定的港湾。 他也不是随便签了一份有利可图的合约,而是因为那是肖鹤栖递给他的合约。不过,正如肖鹤栖不打算诚实地告诉他大学里的过去,他也不准备轻易地让肖鹤栖知道这件事。 “就当作,我们俩的秘密。”步嘉延轻不可轻地呢喃着。 & 翌日一早,步嘉延接到吴亮的电话,不得不先起床。肖鹤栖有些恋恋不舍地将他摁在床上,问:“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是和好了?” 步嘉延挣脱出来,挑了一身不那么正式的干净衣服,笑着说道:“肖总,你在说什么?现在不过是因为我爸妈来了,才勉为其难演出戏罢了。” 步嘉延暗暗地想,看你什么时候才跟我真正地坦白。 肖鹤栖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这个拍拍屁股就要走的情人,又不禁笑了:“演戏演到我床上来了?” 步嘉延耸了耸肩,穿戴整齐后,将一把钥匙丢给了肖鹤栖:“下了班帮我去拿几件换洗的衣服,你这衣服穿得别扭。” 肖鹤栖接过钥匙一看,竟是步嘉延观山的钥匙,他试探问:“你要搬回来?” “你听不懂人话?我说拿几件换洗的衣服,等爸妈回去了,我还要回观山去的。” “真折腾。”肖鹤栖冷哼了一声。 步嘉延偷笑着出了卧房,谁料在玄关处被李女士抓了个正着。 “这么一大早的,你笑眯眯地要去哪儿啊?昨天晚上不是说今天不出门吗?” “吴亮找我,说有点事。” “那你早点回来啊,今天我和你爸给你们俩做大餐呢。” 步嘉延心照不宣地应声,二老每次来,都会准备一大桌子菜,好像他们俩平日里都吃不上饱饭似的。 “对了,一会儿你跟小肖也说下,让他下了班早点回啊。”李女士揪住急不可耐就要出门的步嘉延,说道。 “一会儿他出来了,你直接告诉他呗。”步嘉延道。 “你这小子,你跟小肖说啊!怎么能让我去说呢。”李女士在他身上狠狠甩了一拳。 步嘉延被打得手臂一疼,反思着确实不好让李女士去说,便再次应声:“好好好,我来说,别打我了,我要出门了。” “你吃口早饭啊!” 李女士话音刚落,步嘉延便跑得没了踪影,这下没能揪住他,李女士这才露出了担忧的神情。这时,步爸走过来,手搭在肩上,轻声安慰着:“没事的。” 步嘉延下到停车场,见吴亮开着车窗在发呆,走上前去喊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还是一副失了魂魄的模样,让步嘉延觉得有些反常和忧心。 “这是怎么了?昨天没上班啊,谁比我还会折腾你?” 吴亮微微叹了口气,道:“上车说。”
第35章 不坦率也有几分可爱 步嘉延原本还想着,吴亮对于他回临水这件事应该颇有微词,可这会看起来,倒是自顾不暇。 “你昨天请假,究竟干什么去了?” 吴亮支吾其词了半晌,也没能吐出一个字来。吴亮平时多么能说会道的一个人,竟也有吃哑药的时候,步嘉延禁不住感叹,看来昨天真是非同凡响的一天。 “你要是不想说,别勉强。不过你喊我出来,不会什么也不说就让我回去吧?” 吴亮这才想起来:“什么啊,我是来接你去电影学院的,我收到通知,有个备采要补拍一下,还有一天白天的镜头。”说着,便启动了车子。 “啊?那要拍多久,我妈还喊我早点回家吃饭呢。” “补拍镜头,应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吧,不过大半天总归是要的。” 步嘉延认命地点了点头,顺便给肖鹤栖发了条微信。他给肖鹤栖的备注是一只红色的火烈鸟,这只火烈鸟已经沉寂了大半年,这会儿终于又亮了起来,想到这儿,步嘉延竟忍不住微微一笑。 吴亮不经意瞥见他的神情,反而更黯然了一些。 到达拍摄现场,吴亮的车子才刚刚停好,夏隽林便迫不及待地上前打招呼,着急地问起昨天答应的晚饭什么时候兑现,步嘉延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将他请走。 “你怎么还答应跟他吃饭啊?小心被肖总知道治你。” “还不都是你,昨天请假,蒋蒋又没安排车子,我才迫不得已让人家送我回去,一顿饭都是便宜的了。” 吴亮听罢,还真露出些愧色,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真是什么人带什么人。” “什么意思?”步嘉延没听懂。 “我说夏天王,和他那个经纪人,陈芷晴陈姐。全世界就他们厉害,他们牛,眼睛长在脑顶。明明是他们上赶着来帮忙的,到头来成我们欠他们的了。” “你和陈芷晴怎么牵扯起来了?” 吴亮本想等确认了再说,正好这下说起,便干脆全盘托出:“我最近接洽了一部电视剧,石湾影业出品,剧本和制作都有保障,就是对接的联系方式是陈芷晴发的。”吴亮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完忽然心虚的不行。 步嘉延听着,当下面色一冷。 “无缘无故,陈芷晴为什么给你介绍资源?还是石湾影业的。” “可能是因为夏天王的关系?”吴亮说时显然有些底气不足。 “亮哥,别的资源我不管,这个你推了吧。”步嘉延直道。 “怎么了?这是个好机会,这几年只要是石湾影业的剧,多少人都抢着要进,收视和口碑都是有保障的。”吴亮吐槽归吐槽,可也非常实际。 “据我所知,鹭语娱乐也有单独和石湾影业接洽吧?既然我们自己有渠道,就别去找别人,省得惹来麻烦。” 步嘉延不管商务这边的事,自然不知道这边的难处,吴亮解释道:“我们现在已经独立进行商务运营,公司的一些资源不会优先考虑我们的,这么看来凡事都有两面吧,也不尽是好事。” 步嘉延想到当时他和吴亮一股脑地埋怨肖鹤栖偏心,或许也是没能看到其中的两面性。 “况且,今年已经有一部剧定了合作,人选是陈呈,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了……”吴亮也是出于这个考虑,才接受了陈芷晴的介绍。 “不管怎么说,别跟夏隽林和陈芷晴扯在一起,没什么好事。” 吴亮见他态度如此坚决,只先答应下来,有些好奇:“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步嘉延阴沉着脸,没有多说,只又嘱咐了一句,吴亮本也不想跟陈芷晴多加牵扯,她这个人最是两面三刀,有了步嘉延的支持,更是乐得撇清关系。 说到这两人,又不得不提及步嘉延刚毕业那会儿,他那时虽然年轻,但也不是蠢得看不出来,自己是无意中得罪了一些人。不然以他的条件,怎么可能只有一间快要倒闭的小剧场录用。不是说步嘉延过度自信,按照他当时的条件,事实就是如此。 投出的简历没有一封回信,甚至没有一个试镜面试;从大一开始就有不同公司投来橄榄枝,毕业了却颗粒无收;从前的朋友都避而远之,就连老师也明里暗里地提醒他,等沉淀几年再出来看看。他老老实实读了四年书,毕业了却让他沉淀?如果不是什么人提前打了招呼,怎么可能全世界都是一致的口径? 步嘉延自认为是本本分分的学生,除了夏隽林,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来。他也不愿意相信夏隽林会主动提出要封杀他的要求,应是当时的经纪公司为了避免在夏隽林出道和上升期闹出情感纠纷,而采取的一刀切方案。毕竟抹杀一个没名没姓的学生的成本,可比替已经出道的艺人做丑闻公关来的便宜多了。 鹭语娱乐那会儿也不是什么大公司,小有起色,肖鹤栖愿意保他出道,也是当时他唯一的出路。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为了一个无名之人去得罪当时首屈一指的大公司。 步嘉延并不知道为什么夏隽林现在又一副想挽回的样子,或许是专辑不愁卖了,又想在旧爱身上找回些遗憾的慰藉。总之,远离这两人是没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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