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是很讨厌夏隽林,步嘉延想着。 “快进来吧!别傻愣着了,小肖都等你好一会儿了!” “诶!来了。” 大概没有比下班回家,吃上一碗热腾腾的海鲜面更舒服的了。说是给两人准备的夜宵,其实都进了步嘉延的肚子里,三人都知道他怕是一天都没吃东西。 步嘉延吃得差不多了,才囫囵地问:“所以,你俩究竟干什么来了?” “什么干什么,你是要赶我们俩走啊?”李女士没好气地说。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只是想着是不是有什么事?” 李女士还要呛声,步爸难得先一步说道:“真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们,你也又半年没回家了。” 步嘉延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可步爸都开了口,他一时也没法反驳。连面带汤吃了个精光后,听肖鹤栖说:“今天太晚了,叔叔阿姨也先休息吧,有什么我们明天再说。” 还是肖鹤栖说话管用,步爸和李女士同时站起来,步嘉延原本还待装模作样地收拾碗筷,被李女士一把抢过:“好了,进去休息吧!这里我跟你爸收拾就行了。” 步嘉延这才嬉皮笑脸地和肖鹤栖回了房。 可等卧房的门一关上,步嘉延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和肖鹤栖同房啊? 肖鹤栖看他傻站在门口,提醒道:“先去洗澡。” 步嘉延傻乎乎地应了一声,便埋着头进了浴室。不知不觉脱完衣服,才想起来自己没有睡衣,这会儿向肖鹤栖求救的话,会不会被误会成故意引诱?纠结了一番,还是又套上衣服,走了出去。 “这么快?”肖鹤栖躺在床上看他。 他支支吾吾地走进衣帽间,问:“有没有新的内裤?” 肖鹤栖闻言,不自觉地笑了声,说:“左边第二个抽屉里。” 步嘉延着急忙慌地拿了一个,又从肖鹤栖的衣柜里随手拿了一件睡衣,窸窸窣窣地重回了浴室。 洗漱完毕,步嘉延套上睡衣,身上都包裹上肖鹤栖的味道,让他莫名地心跳加速。 出了浴室,步嘉延小心翼翼地上了床,肖鹤栖闭着眼好像睡着了,他未免失落地撇了撇嘴,可没一会儿,就听肖鹤栖说:“怎么洗了这么久?” “你装睡呢?” “你洗了很久,我有点困。” 肖鹤栖翻了个身,和步嘉延面对面地侧睡,却隔开了些距离。 步嘉延等了一会儿,都不见他有进一步的动作,心里恹恹的,明明是时隔半年的同床共枕,怎么肖鹤栖就能表现得这么平静? “你这么看着我,我睡不着。”肖鹤栖猝不及防地睁开了眼。 步嘉延有些手忙脚乱地退开,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神,是多么叫人误会。肖鹤栖及时伸出手,将他往自己身边一拉,让原本隔着银河的两人霎时抵着鼻尖,都能嗅到彼此的呼吸。 “肖鹤栖。”步嘉延情不自禁地喊他的名字。 “嗯?”肖鹤栖轻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坏心地问:“要我放开你吗?” 步嘉延在他即将松手的瞬间,主动拉住了他胸前的衣领,肖鹤栖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延延,你还记得昨天晚上,说了什么吗?” 步嘉延一怔,这才想起凌晨那通诡异的电话。他张大了眼,小声又期期艾艾地问:“我说了什么?” 肖鹤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失望,这人竟然真的不记得了,亏他昨天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很高兴。 “你不记得,就算了。”肖鹤栖故意道。 肖鹤栖越是不说,步嘉延就越是好奇,可他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肖鹤栖开口。肖鹤栖得意地看着他干着急的模样,轻轻将他揽进怀里。在感觉到他并没有反抗和不适后,将他搂得更紧,闷在他的颈窝处,吐着气餍足地说了一声:“延延,你真香。” 步嘉延脸烫得通红,下意识地推开了些:“你吃饭呢?香什么香?” 肖鹤栖哪里还肯松手,紧紧抱着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黏人? 步嘉延拱不动他,只得放弃,他放空似的靠在床头,静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很讨厌夏隽林吗?” 果真,一提到夏隽林,肖鹤栖便有些不对劲。见他闷声不响的,步嘉延凑近了些,笑着问:“怎么不说了?” “没事提他干什么?吴亮呢,怎么没送你回来,让你坐他的车?” 步嘉延有些诧异,肖总这不是挺会说话的嘛?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你之前跟他有过节吗?” “我讨厌他需要什么理由?” 步嘉延看他发着小脾气,不由轻笑起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肖鹤栖抬眸,看着他,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以前喜欢过他。”步嘉延坦然说道。 肖鹤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问:“你喜欢他什么?又聒噪,又没品。” “他聒噪是因为他做音乐,他没品又是为什么?你怎么好像比我还了解他?” “你根本都不知道他!”话音刚落,肖鹤栖便愣了愣。 “我应该知道什么?”步嘉延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肖鹤栖静静地回眸,却不发一语。 步嘉延就这么等着,好像在等一个尘封已有的秘匣开启。 “肖鹤栖,你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认识我?在永嘉路小剧场之前。” 步嘉延不由自主地握着心房的位置,听着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地撞击,直到耳边传来肖鹤栖的声音,才有骤下暂停。 “是。” “在哪儿?”步嘉延急切地问。 肖鹤栖的脑海中闪过久远的画面,他站在陌生的会堂前,周围拥挤着进进出出的学生,他在人堆里找肖鹤鸣的身影,却被人潮推挤着往前走。 那晚,是步嘉延开的场。 他就站在第一排的过道里,手里还拿着给肖鹤鸣带的药,步嘉延的声音一出现,他就像定格了一般,周遭都安静下来,目光只追随着台上的表演。 从那以后,肖鹤栖就经常来看他演出。 肖鹤栖是校外的学生,常常只能坐到角落里的位置,有时来的晚了,便远远地站在最后,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可即使身处熙熙攘攘的剧场,只要一听到步嘉延嘹亮的台词声,他便觉得比他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还要平静。 步嘉延就像是他的镇定剂。 “在电影学院,你演出的地方。” 肖鹤栖终于说出了这个秘密,他看向步嘉延的眼神,带着期许,好奇,还有诚惶诚恐,不知道他会做怎样的回应。 而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比肖鹤鸣长篇的暗示还要来得生动,在步嘉延听来就像是潜藏已久的振聋发聩的告白。 “为什么从来没跟我说过?”他不禁问。 “在电影学院,和在永嘉路剧场,又有什么分别?” 同样是我看着你,你却看着别人。 肖鹤栖难得在他面前显露出了不自信。 怎么能一样?步嘉延心想,这八年来我从来都不知你的真心,爱也爱得糊里糊涂。 步嘉延一直以为自己和肖鹤栖身边的其他人并无不同,可如今看来,多少还是有差别吧。只要他知道自己在肖鹤栖的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特别,那他就有勇气再往前走一步,那么他们也不至于走了这么久的弯路。 步嘉延的迟疑和沉默都让肖鹤栖焦躁不已,他蓦地对上步嘉延褐色的眼睛,只见他撩开自己的前发,义无反顾地吻了上来。
第34章 这一句回答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唔,肖鹤栖……你慢点!” 他怎么可能慢得下来,这人根本不知道那个主动的吻对他的杀伤力有多大。他也根本不知道,那简简单单的十一个字,对肖鹤栖而言是多么小心翼翼又漫长的曾经。 剧场和话剧只是一个开始。 肖鹤栖其实比步嘉延还年小半岁,步嘉延大一的时候,肖鹤栖却已经是财大四年级临近毕业,正在申请国外的研究生。 他年纪小又孤僻,大二的时候出去交换了一年,回来没什么朋友,只有肖鹤鸣时常使唤他跑腿。 家里的父亲早就定好了只给他一年的读研时间,结果就是,肖鹤栖大三的时候又要兼顾本校学业,又要准备申校资料,还要提前自学研究生课程,光是听着就焦头烂额,肖鹤栖却都一股脑地啃下来了。 步嘉延是他即将断弦之时,突然出现的一道曙光。 一开始,肖鹤栖也仅仅是将步嘉延的话剧表演当作是自己的疗愈剂,他对步嘉延本人从未设想过要接近。直到有一天,他在去往水房的路上,看见了正在参加校内游泳选拔赛的步嘉延。 舞台下的步嘉延脱去了角色的外皮,更强烈地散发着属于步嘉延本人的魅力。 不知道是不是擅长游泳的缘故,他拥有近乎完美的身体线条,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随着一声枪响,他跃入池中,像一条优雅的人鱼,迅速地掳获了肖鹤栖的心。 从那以后,不仅仅是剧场,他每次去水房都会悄悄驻足,只是为了再能瞥见一次步嘉延自由的泳姿,可惜,那是仅有一次的特别乍现。 也是过了一段日子,肖鹤栖才微微猜到了步嘉延没有进入泳队的原因。 步嘉延的身边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占据了他所有目光的人,夏隽林。 夏隽林喜欢足球,步嘉延便跟着他进了足球社,以一个初学者的身份。 肖鹤栖偶尔路过操场时看见过几回,一开始他只是笨拙地练习踢球和传球。他一个人的时候,常常对着足球露出为难的神情,可只要夏隽林过来陪着他,他便像换了一个人。 他的心思真的很好猜,就是不知道夏隽林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步嘉延很聪明,加上运动细胞发达,学什么都很快。没多久,他就从冷板凳变成了场上的常驻选手,看着他穿着露臂的球衣奔跑在绿茵场上,汗水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辉,那对肖鹤栖而言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想要靠近他的念头一旦产生,就很难抑制。幸好肖鹤栖是个自我控制极强的人,除了偶尔路过时放慢脚步,多看几眼,再也没有动过别的什么心思。 二人唯一的交集,也要感谢那颗足球。有一天竟阴差阳错地滚到肖鹤栖的脚边,步嘉延追着那颗球向他小跑而来,叉着腰朗声笑着:“兄弟,借一脚球!” 肖鹤栖没有抬脚,夏隽林快速地跑过他的身边,一脚球踢回了绿茵场,他就像宣布主权一样跑向步嘉延,搭着他肩一同向远处跑去。 那时候的步嘉延,眼里真的只看得见夏隽林一个人,甚至没有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就这样默默关注了一个学期,肖鹤栖毕业了,离开了西沼。 步嘉延大三的时候,肖鹤栖才如期回国,一回来就创办了鹭语娱乐。鹭语娱乐的迅速崛起让他的身边渐渐围绕着形形色色的人,有时候就算他不去刻意关注,也能知道关于步嘉延的消息,毕竟每一届的焦点就是那么几个。
58 首页 上一页 26 27 28 29 30 3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