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竹兮脚步一转,没有去什么洗手间,而是原路返回,把门好好关好后,他才道:“医生,我妹妹她怎么了?” 医生看见他一个人来,示意他坐在对面。 卫竹兮动作有些迟缓地落座,医生看他这样,叹了口气:“患者目前状态不算很好,拖时间只会降低她手术成功的概率。根据以往的情况来看,她的心脏撑不过二十岁,这我也早告诉过你,手术越早做越好,虽然也有风险,但成功的几率更大……” 卫竹兮沉默着点点头,类似的话已经听了不少次,但做手术的价格不菲,寻常人难以负担。 “有机会的话,就让她多做做她喜欢的事情……患者心态很积极,这是好事,作为哥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医生最后的话带着些安慰,卫竹兮家里的情况,他或多或少了解一些。 卫竹兮出来时,卫冬灵正看着医院熙熙攘攘的人群发呆。由于饮食方面要严格管理,平常也是自己做饭居多,她看起来很羸弱,脸色有种不健康的苍白。 她才十七岁,卫竹兮想。 他知道她想着心事,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很轻,一如小时候那样:“走了小妹。” 两人之后在一家适合卫冬灵的餐厅吃了饭,又给卫竹兮配了新的眼镜,他上次拿到的红包就被花的七七八八了。 坐车去卫冬灵学校的时候,卫竹兮看着因为吃到美食而神情愉悦的少女,笑着调侃她:“这么容易满足?你还有什么其他想做的事吗?” 卫冬灵嘿嘿一笑:“我想做的事好多的。” 卫竹兮也跟着一起笑:“是吗?” “我想想啊,比如以后要努力挣钱,和哥你一起把家里的债还完,再也看不见那些要债的人,然后你不用再打工,能开开心心上学,毕业后找到一个好工作。还有我想胖一点,现在这样的体重总是买不到尺码合适的衣服……” 她说了很多,卫竹兮耐心等她说完,轻笑一声,吐槽道:“是挺多的。” 两人一如平常聊着天,卫竹兮把卫冬灵直接送到学校门口,俯身抱了抱她:“没有钱了就找我要,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哥,你快去忙吧。” 卫竹兮下午还有事,目送她进了学校,看不到背影后,转身去了做家教的地方。 这次去的时候段母不在,是段雨星开的门,他看了一眼卫竹兮,没说什么就回了卧室。 卫竹兮换了鞋进去,把背包放在了平常进行家教的书桌上:“段雨星,上次布置的作业给我看看。” 半天没有声音,卫竹兮往段雨星的卧室方向走了几步,门开着,段雨星正趴在床上打游戏,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又马上回头,不理人了。 段雨星之前上课还算乖巧,虽然在学习的时候频频走神,但还算听家教老师的话,最近脾气突然古怪起来。 段雨星和卫冬灵年龄相仿,但段雨星什么都有,有一个很好的妈妈,有一个优渥的家庭,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权利。 虽然他毫不珍惜。 卫竹兮忍不住笑了一声,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眼底温度却不怎么明显:“你要是不想学也可以,我今天在这里坐两个小时,你父母照样会把钱给我。” 段雨星一愣,似乎没想到这个向来耐心的家教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站起身,游戏也不打了,怒气冲冲就要过来:“你、你趁我妈不在欺负我!” 卫竹兮没被他转移话题,转身往书房走。 等到段雨星急匆匆跟上来,卫竹兮已经坐在桌边:“坐吧,现在刚好到点了。” 他稍微提前几分钟来,时间刚好。 段雨星本来因为他今天的反常有些怕了,偷偷看他,不知看到了什么,脸色又是一变。他脸上闪过纠结,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卫竹兮,你脖子上的是什么?” 卫竹兮眉头一皱,指节摸过短袖领边的锁骨,上面的咬痕未消。他顿了顿,把衣领向上提了提,“没什么。” 是之前白织羽被咬在锁骨上后,趁上次两人在公寓洗手间厮混时,对他的小小报复。 段雨星不喜欢他的回答,清秀的面色发白,红着眼眶质问:“是吻痕对不对?之前我在就在你身上看到了,你交女朋友了吗?!” 卫竹兮大概知道段雨星变化的原因了。 发生这样的事并没有引起卫竹兮过多的情绪变化,遇到问题就要及时解决问题,而不是陷入问题引起的情绪中,他想到了许多这件事处理不当的后果,如果被段母知道段雨星的心思,他不仅工作不保,对方或许还会向学校举报他。 卫竹兮觉得很棘手,他沉默看着对方,很快就改了表情,柔和道:“原来你是因为这件事才不高兴?我还以为你是不想遵守你和段夫人的约定,放弃学习了。” 段雨星本来要出口的质问一顿,迟疑道:“我才没有想不遵守,都是因为你、你……” 半天没说下去,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问卫竹兮这些。 卫竹兮点点头,开玩笑道:“不用羡慕我有女朋友,我和她之前早恋,现在异地,偶尔才能见到,见面时难免会激动一些。” “你别学我,段夫人知道的话,可又会教训你了。” 人的负面情绪持续的时间不会超过12秒,之后理智就会回归,经过卫竹兮这么一打岔,给了一个台阶,段雨星冷静下来,想起段母,脸上难得紧张:“知道了,我好好学习还不成吗?” 半晌他不自然地坐在了卫竹兮身边,脸色虽差,但好歹是愿意学习了。 卫竹兮没有浪费时间,给他补之前落下的课业。看着对方脸色阴沉、频频走神的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 段雨星大概喜欢男人。 卫竹兮很擅长利用自己温柔俊美的皮相,也知道这张脸很有迷惑性,倒是猜测到段雨星叛逆期和段母对着干,气走那么多家教,却留下自己的原因了。 等到补习结束,打了车回家的路上,他想着辞掉这份工作的可能性。 段母请人做家教的钱很多,是他兼职的收入五成以上,卫竹兮能将这件事处理得更好,获得更多利益,但他不喜欢陷入无聊的感情纠缠中,尤其是这样没有结果的关系。 想到这儿,卫竹兮看向车窗外的动作突然一顿,敛着的眼眸颤了颤。 他从衣兜里翻出一张卡,指节摩挲着硬质的边角,眸色深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往后看,恰好看到他的眼神,一时只觉得这年轻人手里拿着的似乎不是什么银行卡,而是什么充满危险和束缚的邪物。 司机摇了摇头,心想,现在年轻人这么视金钱如粪土吗? 不过看着似乎也不全是,难道是欠了许多钱? 卫竹兮没注意到司机的注视,到了老城区,他下车在路边站了一会儿,没先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一个地方。 老城区这片商业街设施非常陈旧,路边有一些商铺已经关门了,不怎么繁华,卫竹兮找到一个类似投资机构的地方,进去时,前台正缩在椅子上刷视频,外放的声音很大。 这家机构很破败的样子,看起来实在不是一个正经从事基金投资的公司,但卫竹兮知道这里经常利用法律漏洞挣钱,是警察也不会多管的地方。 卫志当年就在这里被打断了胳膊。 他的指节敲了敲前台面前的柜台:“我找你们老板。” 前台穿着随意,露出的手臂上纹身狰狞,是个胡子拉碴,看着很不好惹的大汉。对方眯着眼打量他:“你找我们老板做什么?想借贷?” 卫竹兮轻笑一声,推出了那张卡:“不,还债。” * Y大周六的选修课下课后,卫竹兮和冯远道别,再次准时出了学校。 巷子里只停了一辆车,在树下的阴影里,他朝着熟悉的车子走去。 白织羽坐在车里,看着从远处走来的男生,对方还是穿着白衬衫,单肩背着书包,身形俊逸,半旧的球鞋洗得很干净。 他没有调查过卫竹兮,但也知道他或许家庭不怎么样,甚至可能称得上糟糕,不然那样骄傲、青松一样挺拔的人,也不会同意他提出的包养。 想到这里,白织羽顿了顿,还是有些迷惑,他想起了那天清晨,两人第一次相遇。 一夜放纵,他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时,卫竹兮正裸着上半身坐在床边,他看着对方宽阔优美背脊上的痕迹有些回不过神来。 手机铃声因为无人接听沉寂了下去,似乎已经响过几次,卫竹兮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动作。 看他醒了,对方的眼神依然平静:“昨天晚上的事是意外,我希望能好聚好散。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问题的话可以联系我,当然,最好不要联系。” 对方冷漠得可以,从床边的衬衫衣兜里找到了一张名片,放在他枕边后,就穿上了那件衣服。 白织羽终于回过神,他从床上坐起身,感受到什么,突然冷笑出声:“你上的我?” 卫竹兮正在扣纽扣的手一顿,侧头看他。 白织羽闭了闭眼:“你以为这件事就能这么善罢甘休吗?” 白织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的脑海一片晕眩,昨夜的记忆犹如浪潮,一阵一阵袭来,心脏犹如被无形的手捏住,他只剩下一个想法,不能让这人离开。 如果今天他离开,他们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卫竹兮表情没什么变化:“你想怎样?” 酒店的房间有准备的香烟,白织羽起身,没在意自己此时浑身赤·裸,拿出一根烟点了,坐在床边看他,看他的穿着、看他手心的薄茧,后又想起卫竹兮找的那样多的兼职。 “你很缺钱吧?” 卫竹兮垂眸和他对视,白织羽指腹摩挲着打火机:“我不喜欢屈居人下,不过昨晚是意外,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很大方,以后跟着我,下次换我在上,好处少不了你的。” 他扯起唇角,吸了一口烟:“而且,你技术不错。” 听起来相当恶劣,但不知怎的却被呛到,差点咳出来。 卫竹兮睫毛微动,看了他许久。 卫竹兮身上有种不为金钱所染的气质,实在是不像会同意的样子,但他还是同意了。 或许卫竹兮并不像其他人想的那样完美,他也有贪欲,他会为金钱折腰,他的骄傲只是徒有其表的掩饰。白织羽不知道原因,也并不在意,只要这人能留在他身边。 卫竹兮不知道车里人在想些什么,走近那辆车子,敲了敲车窗。 白织羽来学校上课从来都是自己开车,Y大学生都猜测这大概是白家小少爷为了低调,真实原因大概只有卫竹兮相当清楚了。 对方打开车窗,视线撇来:“上次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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