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话落,周围陷入短暂的沉寂。 明越捏在梁晏袖口的手指力道大的骨节几乎泛白,他紧绷着脸,垂着头,身体顿在原地,梁晏本没想和明棠废话,见状也不得不停下来。 梁晏从他手中挣脱袖口,那里被攥的皱巴巴,明越手指落空,晦暗不明的眼底被浓密的睫毛遮挡,下一秒,温热干燥的大掌便将他的手整只包裹。 “不走?”梁晏问。 明越仰起头,眸光复杂,清透的眼底似藏了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你不想知道吗?” 梁晏:“你说的,我才信。” 他没多问,一开口就是信他。 明越手紧了紧,沉声说:“他说的计划和演戏,都是真的。” 明家当初既想拿捏梁晏,又不想自己亲儿子下水,正如明棠所说,他们早知道梁晏父母的隐秘之事,怕人失控报复,索性送了养子过去。 领证结婚在他们意料之外,最后从明越口中得知一切都是协议,便放了心,这事结果比预料的好上百倍。 此事重提,明越算不得干净,他自己私心太重,梁晏就在唾手可得的位置,他怎么可能不去争取。 耍手段也没关系,他道德感低,与梁晏相关的事便是毫无底线。 若明棠不出现,他不会主动跟梁晏坦白,但眼下,也没了隐瞒的必要。 梁晏垂眼看他,眉眼间的笑意未变分毫,指尖在明越掌心轻挠了下,“这么早就觊觎我了?” 明越喉结滚动,低低“嗯”了声。 “看上我的钱了,换了谁都行?”梁晏浅笑。 明越倏地抬眸,“不是。” 只有梁晏,也只能是他。 “那就是看上我身子了。”梁晏执起他的手,凑在嘴边亲了下,温柔的似要滴出水来:“原来宝贝这么早觊觎我了。” 明越眼神闪烁了下,耳根蔓延的红被路灯照的清晰。 明棠:“……” 他在一旁看的都要气死了,知道这种事,梁晏都不生气,明越说看中的不是他的钱,他就信了? 他爸妈真是没眼光,这叫不好拿捏,上赶着倒贴,他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们两个好像和外界隔了层看不见的薄膜,里面的人不主动撕破,外面的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插足破坏。 明棠从小到大没经历磋磨,很难经受一落千丈的生活,掉进谷底后,再也爬不出来,化作烂泥的一部分。 明越仿佛取代了他人生,他变得耀眼又夺目,和从前那个谨小慎微,话都不说几句的养子天差地别。 明棠从前便嫉妒他,嫉妒他凭什么长得不输自己,嫉妒他没有自甘堕落,一点机会就往上爬,只是如今,他也不承认,明越得到的一切是他该得的。 “明越你跟以前一样,就是捡人剩饭的小狗,别人不要的你才能吃,你也是没人要的流浪狗!”明棠恶意道。 那剩饭,是从前在明家的剩饭,如今,是明棠不要的梁晏。 明越眼底泛着狠,转身还想将他按在地上揍,梁晏拉住他,“别生气,不是流浪小狗。” 明越唇线紧抿,他哪是因为这个生气。 梁晏双手捧起的他的脸,“你是爬到铲屎官头上的猫主子,身价高着。” 明越被迫和他对视,看见了一双浓墨般漆黑的眼眸,深邃多情,撒满潋滟的光芒,仿佛将人溺进去,他心跳失衡,控制不住凑过去,想要碰碰这双好看的眼睛。 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明越一愣,侧头看见了几个赶来的保安,他们见到眼前场景的咳了声,随后问,“梁先生,您说的闹事的人在哪?” 明越默默退开,梁晏示意了下准备溜走的明棠,“刚闹完,以后防着点,要不是我赶来及时,我家属就被他欺负了。” 保安立即过去拦住明棠,见对方衣着打扮潦草,嘴角还青了一块,跟那种年纪轻轻喜欢找茬的小混混差不多:“不好意思,您在小区门口闹事,跟我们来一趟,做个登记。” 记入黑名单了,以后再想过来溜达就不可能了。 明棠哪里会乖乖听话,跟保安掰扯的时候,梁晏带着明越上了车。 梁晏的车,他让徐特助开走了,坐上的是明越出门的那辆,他本想去接梁晏。 开进小区的这段路,明越情绪有些不不对劲,他停好了车,解开安全带时,梁晏按了下他的手,“真觉得我是那口别人不要的剩饭?” 明越反应过来,立即蹙眉道:“不许这样说。” 明棠说的那样难听,梁晏怎么能真的代入自己。 不是这茬,那就是别的事了。 梁晏问:“我来之前。他跟你说了什么?” 明越脸色难看,比被揭开他爬床真相那会还严重,梁晏大致有了猜测,笑道:“说了我的坏话吧?不然你也不会揍他。” 明越指节上有些许擦痕,梁晏拿过他的手,轻轻碰了下,“是不是说我爹变态,我妈有病,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明越另一只手伸出来捂住他的嘴,眼底凶巴巴,细看是不舍:“我不想知道,不要说了。” 梁晏伸出舌尖在他手心舔了口,湿热的痒意从手心传入胸口,蚀骨的痒意袭来,明越颤了下,松了手。 明越的安全带还在身上,梁晏的已经解开,他靠过来,缓慢地将明越压在椅背上,“就这么不想了解我?” 明棠说的那些话,他大抵能猜到,以前不是没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过耳不过心,但可笑的是,血缘这东西,是不可抗力,他在明越面前,也做不到那么坦然。 梁晏手指划过明越脸侧,勾勒他眉眼,语调捉摸不透:“你不觉得可怕吗?用自杀去威胁一个男人爱她,是不是可悲又好笑?她病的太严重了,我不像她那么傻,若是耍手段折磨你……” 梁晏自我轻贱的话没能说下去,看见明越泛红的眼尾,眼底晶莹一片,他凑上来抵住梁晏的唇,声音发着颤,“我……心疼你。” 舍不得他亲自揭开伤疤,舍不得他一遍遍回忆不好的过去。 明越曾经冷眼旁观明棠的一切,那些日子像是隔了一层看不清的雾气,在雾里他迷失方向,看得见梁晏,却无法触摸到他,鬼打墙般被看不见的力量困着,茫然又浑浑噩噩的活着。 直到不久前,那雾气散了,他和那些人仿佛能瞬间断了联系,心里很空,看见梁晏又很满,只要梁晏是他的,什么样的过去,都变得无关紧要。 梁晏跟他蹭了下,笑道:“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明越和他对视,浅色的眼睛莫名幽暗,那点柔弱的泪意似又消散,忽而道:“知道我看着你的时候,经常想些什么吗?” 即使在只有两人的封闭车内,明越声音轻到有些缥缈:“我想将你锁在牢笼里,眼睛只能看我,耳朵只能听我的声音,你的一切都属于我,也只有我……” “你,怕我吗?” 最后这句说的很轻松,又仿佛很僵硬,不知是给梁晏慰藉,还是借机展露自己内心深处的阴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梁晏默了半晌,忽然抱了过去,下巴搭在他肩膀,将人压的严严实实,似满足的轻叹:“很不错的设想。” 身体紧密相贴,心脏跳动的节拍仿佛都变得一致,沉稳而炽热,他们是如此的契合。、 不知过了多久,梁晏松开他:“我跟明家扯上关系,最初是因为我妈。” 这也是明棠知道这么内幕的原因,梁晏频频跟明家来往,最初的剧情合乎逻辑,但不知什么时候就变了味,在他和明棠之间蒙上了一层暧昧的色彩。 明越愣了下,垂眼:“过去了的,都不重要。” “嗯。”梁晏解开他安全带,道:“下车回家。” 明越:“……” 他伸手碰了下梁晏手背,状似随意道:“不重要,提两句也没关系。” — 电梯上行,墙壁印出两人的影子。 明越有些出神,甚至没发现楼层的按钮和平时不一样。 梁晏和明棠的过去,他不想多提,可若说不在意,那也不可能。 原来一切都不是他所以为的那般,原来梁晏对明棠没有过丁点异样的心思。 梁晏母亲失去了第二个孩子,产生了移情作用,将他明棠当做了她第二个宝宝,明家也因此跟着水涨船高。 他母亲在明家留下了许多痕迹,她走后,梁晏延续了下去,明家受照顾良多,被外界传闻捧的飘上天,不知天高地厚的将主意打到梁晏头上。 可就因为如此,才给了明越可乘之机。 这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他抑制不住卑劣的心思,生出了隐秘的欣喜,好似兜兜转转,每个节点都恰到好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梁晏合该是他的。 梁晏察觉到身侧人强烈的视线,不是直勾勾看来,隔着电梯墙的镜面,视线灼热的仿佛能将他燃烧,他无声笑了下。 两人前后脚进了屋,灯还没开,梁晏便被按在门上,一具柔韧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不由分说的抱着他的脸就啃。 啃的失了准头,胡乱的咬在下巴和嘴角,口水糊了梁晏小半张脸。 这会儿倒真像撒欢的小狗崽。 梁晏捂住他脸,推开了些,明越脸上浮现不满,黑黢黢的客厅,看不清晰,“说你馋我身子,还真没冤枉你。” 他伸手按亮了开关。 明越抵在梁晏颈间,平复着呼吸,梁晏掐住他的腰往上提,托住他的臀,那两条又细又直的腿自发缠上梁晏腰间,梁晏在他屁股上拍了把:“真乖。” 明越罕见没和他呛声,也没被他两句话挑弄的羞恼,在梁晏看不见的地方,眼尾弯弯,声音轻不可闻:“哥,很早很早就觊觎你了,你不记得……” 梁晏抱着他往卧室里走的脚步顿了下,转而坐在了沙发上,明越又不安分了,抱住梁晏的脖子,亲在他喉结上,嘴唇抿着,舌尖舔着,他身子动了动,感受到了梁晏的变化,呼吸一喘:“哥。” “记得。”梁晏忽然道,他闭了闭眼,喉结滚动时很性感,“我都记得。” 明越骤然一停,按在梁晏肩上的手用力收紧,眼底迸发异样光芒,抬头看他。 梁晏呼吸有些沉重,扣住他后颈,含住明越的嘴唇,声音不甚清晰:“记得你从小就凶,很会咬人……还记得你又很胆小,想喊我,却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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