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对着自己旁边的时母笑了一下,满眼都是真诚,“您涂这些都很漂亮,所以我觉得没必要进行取舍,不如一齐买回去,您觉得呢?” 时母幸福得差点晕倒在专柜前。 其实她并不不需要为她买单的人,只是想要一个能这样能体贴的自己儿子。 无数次她都在心中哀叹自己怎么就生出了这样一个硬邦邦的不解风情的时川,但游洲的出现却又让她感慨时川真是撞了大运了。 * 强烈的阳光与浓厚的阴影交替覆下,微风吹动远处密集的船只,黄昏的模糊色彩与海水低微的击岸声混合在一起, 时母和时父吃过晚饭就出门散步去了,非常贴心地将空间让给夫夫二人。 游洲坐在靠窗的位置,手中拿着一个玻璃小碗,小口小口地吃着冰淇淋。 时川坐在不远的位置一直默默看着他,直到对方把自己的碗放在旁边的小几上,扭头和他对上了眼睛。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游洲读懂了时川眼中的情绪。 他微微一笑,然后慢吞吞地走到时川的身边坐下,“生日快乐。”然后他从自己的茶几下取出一个小木盒子,递到时川的手中,“送你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时川瞬间变得兴奋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木盒子,然后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盖子。等看清盒子里面的玉雕时,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尤为惊喜,“这是......” 时川轻轻地把玉拿在手心轻轻摩挲着,突然,他在背后摸到了三道浅迹,翻转过来一看,原来那不是普通的痕迹,尾端痕迹清晰,原来是他名字的“川”字。 他顿了一下,然后紧紧将小兔握在自己的手心,抬眼看向游洲,“是你自己雕的?!” 他翻来覆去地端详着,在欣喜的同时却又不可避免地感到震惊,“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游洲没回答,而是反问他道:“怎么样,喜欢吗?” “特别喜欢,”时川没有看着手心中的玉,而是抬眼盯住了自己面前的游洲,缓缓重复道:“我特别喜欢。” 游洲悄悄别过脸,耳朵看起来有点红。 时母几乎要被自己以身饲蚊的精神感动了,没想到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却还是夫夫二人各坐在一侧沙发的平淡场面。 于是她终于忍不住在时川起身倒水的时候悄悄将他拉到一边。 时川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怎么了?” “你就没点危机感?”时母先是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自己的儿子,然后对着游洲的方向悄悄努了努嘴:“你是不知道啊,那天我和小洲逛街的时候,一路上发现好几个男人都在偷看他诶。” 她像是压根没发现时川变得越来越黑的脸色,径自往下说去:“一点不夸张的,好几个人的眼睛都差点粘在小洲身上了,还好你妈我反应迅速,直接跨上了小洲的隔壁,直接打消了他们的念头。” “哦?”时川凉凉开口:“不过您这样的行为才更容易被人误会吧。” 时母:“.......” 她轻飘飘地看了眼自己阴沉沉的儿子,然后伸手替他整了整衣领,“小川啊,不是妈妈说,你在忙于工作的的同时也要加强锻炼呀。” 时川还以为她终于大发善心准备关心自己了,脸色刚缓和不少,下一秒他就对上了时母颇为怜悯的眼神,“你看看你自己,脾气又坏,还不懂得体贴人,还不好好练好身材,怎么让小洲愿意留在你身边呀?” 他终于忍不住发狂了,怒气冲冲地拔高了自己的嗓门:“游洲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他是喜欢我的内在美,是我的人格魅力!” 刚说完,他发现时母竟然在憋笑,时川当即感觉不妙,惊恐地顺着她的眼神往自己的身后看去—— 游洲正端着一盘蜜柚站在门口的方向,表情看上去不是一般的复杂。 几秒后,游洲走进来把水果放在旁边的桌子,率先打破沉默:“水果很新鲜,您尝尝吧。” 然后他转头看向僵在一旁的时川,歪歪头问道:“你也来尝尝?” 时川:“........” 这是他度过的最郁闷的一个生日了,一点不开玩笑。 —— 午后的阳光透过门前竹帘,把包间的前半段染上的黑白色的阴影。穿堂风似有若无,竹帘也随之摆动,那条纹似的光影也像水浪般在室内游动,仿佛一幅被扭曲的太极图。 游洲独自坐在矮几前,缓缓地摩挲着自己面前的茶杯,眉眼低垂,面上神色不明。 片刻后,门口传来脚步声,几根苍白的手指撩起竹帘,一个男人缓缓走了进来。 他的眼窝深邃,一双三白眼让他的面容看起来格外阴郁。在看清房间内的一瞬间,他的眼皮骤然压低,近乎神经质地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指节一片青白。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游洲却并未抬头,面前的茶杯不断氤氲着热气,挡住了他的大半张面容。
第55章 豺入狼口(一) 直到面前的椅子被人拉开,游洲才终于有了动作。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下,热气向两边散开,露出了他端正的一张脸。 男人和游洲静静地对视了片刻,谁都没说话。 几秒后,游洲的嘴角噙上了一丝笑,如同清风掠过水面般,他的声音很轻,“好久不见,陈述和。” 他的表情和声音一样舒缓,如果不是那有意扫过陈述和空荡荡的左臂的目光,也许旁人真的会误以为这是两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在叙旧。 听到他的话,陈述和的面色重重扭曲了一下,然后讥讽一笑,“确实是好久不见,上次见面的场景我至今还记得,或者说,我几乎天天晚上都会梦到那天。” “记得很正常,”游洲看着他的眼神不冷不热,声音沉静:“毕竟我想一般人也不会忘记自己被砍断一只手的场景。” 陈述和似乎没料到游洲甚至懒得与他虚与委蛇,尖削的面孔登时变得阴沉起来。 “真是没想到啊,”陈述和的嗓音嘶哑尖利,看向游洲的眼神意味不明:“这么多年过去,你的廉耻心还真是较当年下降了不少。” 游洲目光平静,但却莫名让人不寒而栗,“你找上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 陈述和迎上他的眼神,然后露出了一个缓慢而用力的笑容,甚至与其称之为笑容,不如更像是两块用力打开的硬铁板。 “当然不是,”他紧盯着游洲,像是丝毫不想错过对方脸上的表情变化:“我是来找你要一份离别礼物的。” 游洲似有所感地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如果我没调查错的话,和你结婚的那个人,叫时川吧?” 游洲蓦然抬起眼,第一次正视自己对面的人。 陈述和显然对游洲的反应很满意,一股解恨感瞬间涌上心头,并迅速弥漫至四肢百骸。他兴奋于自己竟然如此精准地抓住了游洲的弱点,忍不住舔舔嘴唇,每一个笑容在脸上绽露许久才最后渗到嘴上。 “我要你为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不过我会先从时川身上开始下手,让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人被我搞垮,然后才是你,游洲。” “不知道如果我当着你的面亲自折磨他,你会不会也感到生不如死呢?” 窗外忽然刮起疾风,竹帘被猛然卷起,撞上门梁发出一声巨响。 而几乎是在同一秒,游洲把自己的茶杯重重地磕在桌面,他的眼神格外阴狠, 第一次在人前彻彻底底地撕下了自己平日里斯文和善的伪装。 “你大可以试试,”游洲死死盯着自己对面的人,瞳仁在午后昏黄的光线中亮如寒星:“看看是我的时川先被搞垮,还是——” “我先弄断你另外一条手。” 陈述和被他的眼神震慑了一刻,然后无声地笑了。 “好,好,”他的鼻翼甚至因为情绪的波动都在剧烈地翕动着:“那我们就等着瞧。” 陈述和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最后挑衅地看了眼游洲,然后径自转身走出了茶楼。 眼前竹帘晃动两下,游洲木然半晌。 他发狠地咬着嘴唇,牙齿的力度大到依稀出现了血痕,而自成年以来,游洲的情绪还从未如此剧烈地起伏过。 手指紧紧地攀着矮几的边缘,他的心中根本不尽如面上那般平静,心中升出的风暴逐渐聚集到了眼底。 几分钟后,前来添水的服务员走了进来,而刚看到屋内的场景时,她差点被吓了一跳。 本来应该摆在桌子上的茶杯却尽数落在地,滚烫的茶水在一地狼藉中留下湿痕。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才还好,最吓人是一动不动坐在桌前的那位年轻客人,服务员进来的时候一下子就瞥见他垂在身侧的白皙手指上,分明有一块突兀的烫伤红痕。 她立即慌了神,匆匆冲过去询问客人的情况,“先生,您的手是被烫伤了吗?请您稍等,我这就去拿烫伤膏。” 没想到那个俊秀的男人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在脸上露出了一丝歉意的笑,“不好意思,我本来想倒水的,没想到不小心把杯子打翻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会赔偿这几个杯子的价钱。” 服务员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被游洲温和的语气一安慰反而脸红了,她再三嗫嚅着要给对方拿点冰块,没想到这位客人却含笑说一会儿有急事,他会顺便去自己处理的。 直到走出室外,游洲才发现不知道何时已经下起了小雨。 暗云被裹挟着急速掠过行人的头顶,前路雨帘模糊。游洲撑开雨伞,边缘折断蛛丝似的雨脚。前后不过几秒,雨势就瞬间加大,远处高楼的顶端立在阴沉的雨幕中,仿佛被淹没的桅杆。 两侧的路人大多行色匆匆,游洲的速度却缓慢地出奇,在路过一处简易搭建的广告牌时,他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地驻足凝视着在自己面前倾盆而下的雨柱。 微微被淋湿的漆黑发梢搭在他的耳梢,几滴雨水顺着白皙的脖颈蜿蜒而下,最后深深地没入了领口。 阴云漠漠,雾霭蒙蒙,片刻后,游洲将自己刚才被烫伤的那只手伸入了雨幕。 雨水冲刷伤口带来持续的撕裂感,而在钝痛中,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第56章 豺入狼口(二) 又到了一周的末尾,时川再次乐此不疲地登上了那个婚姻咨询网站。 就爱喝粥:“我感觉您上次给我的建议还挺有成效的,” 游洲正在心不在焉地给串串顺毛,看到对面的消息后打下几个字,还顺手加上了一个笑脸表情符号。 “客气了,能帮到你就好。” 其实相比于其他前来咨询的一地鸡毛的婚姻,这个人的婚姻还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但游洲今天下午也没事,索性有一搭没一搭和他闲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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