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杀的白月光! 他竭力平复了几下自己逐渐狰狞的面容,然后惴惴不安地问出了那个最想知道的问题:“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游洲在时川的旁边慢慢坐下,淡色的瞳孔在咫尺远近的距离紧紧地盯着他。在这样的注视下,时川终于没忍住别开脸,也就因此错过了游洲投来的爱怜横溢的眼神。 少顷,他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时川,看着我。” 时川终于舍得转过脸来了,他无言地盯着游洲,目光很委屈,也很焦灼。 游洲看着他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缓缓俯下身,头埋得很低,嘴唇几乎擦到了时川耳朵的边缘,“我承认自己做过太多不得已的选择,但是和你结婚这个决定,永远都是我人生中的上上策。” “这个评价和任何人都无关,我也从未拿你和他们对比过,一是他们永远无法与你相提并论,二是我从来就没考虑过和其他人有过可能。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你都只能是我人生中唯一的选择。” “现在........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时川一声不响地翕动着嘴唇,然后终于紧紧伸手回抱住他,瞳仁中满是彤彤的火星。
第52章 枕戈剚刃(一) 柔和而舒缓的光线顺着窗子照进屋内,细小的尘埃漂浮在空气中,坐在办公桌后的游洲双眼紧盯着自己面前的屏幕,片刻后,他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肩颈,拿起水杯走到外侧的茶水间。 接好水后他准备转身离开,没成想却迎面碰上了一个人。 “邹老师?”游洲匆忙扶住自己面前的女人,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邹老师也被吓了一跳,回过神后对着游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事没事,是我自己没看路。” 游洲弯腰把滚落在地的水杯捡起,抬头看见对方笑眯眯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邹老师看起来心情不错啊,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邹老师为人和善,但是平日里严肃惯了,游洲很少见到这么轻松的笑容在她脸上出现。 听到这话,她没忍住笑了一下,随手把垂到额前的头发拨到耳后,“还不是为了我那个女儿。” 游洲心下顿时了然。 邹老师的女儿是老来女,加上出生的时候又差点难产,所以她几乎把自己所有的关系都倾注到了这个女儿身上。 “昨天我姑娘放学回家和我说,他们学校的教导主任被罢免了,哎,我们班委会里面的家长听到消息几乎高兴得一宿没睡着觉。” 游洲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得有些愕然,“什么?” 邹老师以为游洲没明白,于是对他解释道:“小游你不知道,这个教导主任真是恶名远扬呐,仗着自己和校长关系好就为所欲为,隔三岔五就乱收费,好好的学校叫他们那帮人搞得那叫一个乌烟瘴气。” 说到后面她甚至变得有些咬牙切齿,“听说有好几届学生家长都因为这事闹到教育局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人家后台太硬,最后竟然就不了了之,哎,真是太黑暗了。” ........ 人逢喜事精神爽,絮絮叨叨的邹老师过了好久止住了自己的话匣子,而一直到回到办公室,游洲还没能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和邹老师告别的,只知道自己现在还没完全消化这个消息。 刚才邹老师看游洲心不在焉的样子还以为对方对自己说的东西不感兴趣,毕竟他尚未为人父母,或许还不能理解她的心情。 但她不知道,游洲怎么会不清楚这个消息背后的含义。 甚至从另一个角度而言,游洲要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究竟意味着什么。 毕竟当年如果没有那个教导主任的包庇,很多落在他身上的欺凌或许根本也就不会发生。平心而论,这样的人离开学校的确是一件好事,但消息来得未免太过突然,游洲忍不住轻轻蹙起了眉头。 他怎么也想不通,教导主任究竟是碰到了谁的底线,才会在一夜之间变成这样? * A中的会议室内一片死寂,几位高层战战兢兢地坐在下首的位置,无一敢看向那个西装革履坐在首座的男人。 其实被撤销的职务的远不止教导主任一人,这两天的人事变动几乎到了大换血的地步,原本几个还算心怀侥幸的领导被吓得差点闻风丧胆,近乎疯了似得到处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仅有的几个知情人均是三缄其口。 直到几周后他们看到了坐在这里的时川,才明白之前那些人究竟踢到了哪块铁板。 修长的手指每翻过一张文件,他们的心脏便在喉头走上了一个来回,而当那几张轻飘飘的纸被扔回桌面时,大气不敢出的几人终觉如释重负。 时川确认无误后直接起身,然后一语不发地径直离开了会议室,刚才一直站在他身侧的梁秘书对着众人简单交代了几句,颔首示意后也拿着文件夹匆匆离开。 此时正是上课时间,走廊里空无一人,时川有意放轻脚步,顺着螺旋楼梯拾阶而上,然后推开了三楼尽头那间活动室的门。 房间看上去分外空荡,唯有窗前的位置站着一个中年女人。 听见脚步声,她回过头,在看到来人是时川后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小时!” 时川自今早便紧皱在一起的眉头终于在看到胡老师的一瞬间彻底舒展开来,他很自然地走到了她的面前,然后伸手向她问好,“打扰您了,好久不见,您最近怎么样了?” 胡老师带着他在两张空椅子上坐下,没有回答,而是先反问道:“小时平日工作这么忙,怎么还想着回学校来了?” 时川的神色没有丝毫的不自然,坦然对上她的双眼,“到这儿处理点事情。” 他停顿片刻,然后含笑补上了另外一句,“顺便来看看您。” 胡老师笑着叹了口气,表情有点无奈,却又有点欣慰,“我猜你这两件事其实都是为了同一个人吧。” 时川既未承认,也未否认,他敛眉沉默半晌,最后只说了一句话。 “他值得我这么做。” 胡老师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发出了一声感慨,“你们能遇到彼此,也算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事了。” “哦对了,你看我这记性,”胡老师忽然拍了下自己的手背,然后小心翼翼地自己身后的包中取出一个扁而狭长的铁盒递给时川:“知道你要过来的消息,我特意给带了个东西,你肯定会喜欢。” 时川有些不明所以,但看见胡老师脸上郑重的表情,还是接过了她手中的东西。 而打开盒盖,看清里面东西的瞬间,他的呼吸忍不住为之一滞。
第53章 枕戈剚刃(二) 每年高中毕业的时候,学校都会给每个学生拍摄一张单人照片,活动自愿,不过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在高中的最后阶段留下张珍贵的照片,他们可以在背后写下自己的毕业感言,然后照片交由当年的班主任保管, 胡老师用余光瞥见照片一角,然后心脏轻轻地疼了一下。 照片上的少年青涩俊逸,有些宽大的校服显得他的身形格外削瘦,和其他兴高采烈的毕业生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脸上一丝笑容也无,望向镜头的瞳仁清亮,但不似静潭,更似静潭下的黑色石子,上面注着几汪清澈泉水,实际其中冷冰冰的一丝温度也无。 时川端详照片的侧脸神情专注,右手拇指轻柔地拂去了上方浮着的一层灰尘。 胡老师的心头忽然响起一声叹息,不是因为她没有及时擦拭,而是这张照片背后的过往实在太过沉重,甚至让她连打开那个铁盒的勇气也无。 其实不仅刚才,每次当她看到照片时,她的心脏都会布满如针扎般细密的痛楚。 面前的男人看得实在太过认真,胡老师过了好久才忍心出声打断,“游洲的这张照片,其实不是学校组织拍摄的,他高三的时候......几乎不参加任何集体活动,是我觉得太可惜了,才劝他在学校里拍一张,然后由我单独为他保管。” 时川缓缓抬起头看向她,手指紧紧捏住照片一角,细看有些颤抖。 两人对视良久,少顷,胡老师对着时川微笑了一下,“这个就是我带给你的礼物。” “现在我把照片交给你,因为现在最适合保管它的人是你了。” 时川看着胡老师满眼的笑意,只觉得自己心底的某个地方被深深触动了一下,他认真说道:“谢谢您,我一定会好好保管。” 胡老师微微点头,她看着时川最后深深地望了眼照片,然后把它再度装好,放进了自己前胸的口袋。 下午一点时分,时川准备回到公司,虽然他现在已经事业有成,但在胡老师眼中,他恐怕还是那个仍在念高中的少年,告别时分,对方反复叮嘱他要注意身体,不要过度劳累了,有时间要去看看父母。 时川耐心地一一应下,然后忽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女人的温和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和小游要好好生活,珍惜彼此,毕竟你们之间的缘分要你所想象的还要深。” 时川对上胡老师意味深长的眼神,先是一怔,然后郑重道:“好,您放心。” 一直到回到办公室,时川还在心中记挂着那张照片,他忍不住打开铁盒,再度端详起了那张照片。 时川就这么对着它发了好几秒呆,直到他心思一动,忽然想起了A中毕业时的那个传统,于是随手将照片翻到了背面。 令他意外的是,照片背面竟然真的有内容,只不过那内容既不像文字也不像画,如果硬要说的话,其实更像是某种纹路。 线条只有寥寥几笔,但足以看出游洲当年一笔一划勾勒得想必格外认真,疏疏几缕,纵横环绕,似涡旋又似波纹。 时川思索片刻,然后试图通过给它拍照到网上进行识图,不过遗憾的是网上也没有相关的资料,他最后深吸一口气,将照片压在自己的桌下,只能指望哪天拿着这个图案去旁敲侧击地问问游洲。 —— 虽说工作室里面特意放了一个大风扇,但滞重的空气却根本很难在这间狭小封闭的工作室内流转起来,闷热的温度伴随着机器运转时发出的嘈杂声响不断膨胀,直压得人喘不过气。 游洲上午的时候已经先用压砣去除了正面外线,然后并用提前画好的高低线先磨掉了侧面的棱角。在薄三角钉的打磨下,整体的轮廓已经愈发清晰,加上他又用小三角钉勾勒出了眼鼻,同时刻意加重砂线条,此时他手中的玉已经完全称得上初具兔形了。 此时他正伏在案前,耐心地给自己手中的玉修光。片刻后,房门被叩响两下,杨师娘端着一大盘水果走了进来。 游洲正忙着抹研磨膏抛光,所以只来得及匆匆抬头看了她一眼,后者捕捉到他脸上的汗珠时顿时变得尤为心疼,“哎呦,瞧瞧你都热成什么样子,还不赶紧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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