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感觉小陶同志的表现怪怪的呢。 “嘶,嘶……” 陶知爻感觉自己像条蛇,嘶嘶地抽着冷气一路小跑回了萧闻斋的小院子。 四下无人,他终于把紧紧抱着的手臂松开,纤长的手指泛着青白,几乎没什么血色。 而陶知爻的手中,抓着一根冰锥,中间圆两头尖,正中还有个细长的孔洞,方便人的手指穿过去抓握。 不得不说,陶知爻在玄学之事的天赋上的确可怕的很。 以往还只是利用水,但现在他对和水相关的事物都有了一定的操控能力。 比如霜、雪、雾,还有冰。 这也是他最近才发现的,在前段时间北市又一次下雪的时候,心血来潮的陶知爻想去小区堆个雪人。 结果没想到他仅仅只是一招手,远处就悄然滚来一个圆溜溜的小雪球。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五显道法又精进了一番。 陶知爻轮流甩了甩两只手,被冻得胳膊都有些哆嗦。 等手指没那么僵硬了,陶知爻将四指穿进了那细长的孔洞中,反手握着冰锥,镇定地走到门前。 他还刻意将脚步落得比平日里重了一点点。 电视剧里总爱演主角察觉到房间里有埋伏,然后小心翼翼地开门潜入。 但其实这直接将主角已经意识到屋内有人的事情给暴露了,因为一个不知情的被害人,在进门前肯定不会有任何防备。 而猎人在以为猎物对自己的伏击完全不知情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二者的身份已经悄然调转。 门把手被按下,陶知爻踏入黑暗,他平复着自己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尽量动作自然地关上了门。 而就在他将门栓扣好,即将回身的一刹那,身后突然一阵劲风袭来,带着浓烈的,陶知爻从门把手上浅浅感知过的含义。 果然有东西! 陶知爻猛地回过身,手中握着的冰锥就要刺过去。 可也就是回身的那一刻,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属于萧闻斋身上的气味。 陶知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辨别出来的,或许是相处久了变得熟悉,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缘故,反正他立刻就认出了那个朝自己扑来的黑影究竟是谁。 冰锥在即将刺入萧闻斋心口的那一刻,悄然化成了一片霜雾,随即被屋中的暖气冲散。 而陶知爻则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之中。 有些重的力道带着点蛮横的感觉从身体四周侵袭而来,压得陶知爻的后背直接撞到了门板上,忍不住闷哼一声。 若非陶知爻清楚地知道,那股淡淡的,说不出具体是什么的清雅气味是萧闻斋身上独有的,他甚至以为自己认错了。 毕竟这横冲直撞的劲儿,怎么想都和萧闻斋很不搭调。 但很快陶知爻就明白了原因。 此时的他,身体和萧闻斋的胸膛正紧紧地贴在一起,陶知爻的耳朵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听见了萧闻斋心口处传来的极为不规律的跳动声,也感知到了对方身上那一阵冷一阵热,绝对算不上正常变化的体温。 “萧老师?”陶知爻轻轻喊了一声,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 但萧闻斋并没有说话。 陶知爻试探着问他是不是身上的黑纹又发作了,萧闻斋也依然没有回应。 “没事的,没事的。”陶知爻放轻了声音,尝试着安抚萧闻斋的情绪。 他缓缓抬起手,在萧闻斋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就像拍小动物似的手法。 或许是通用的吧? 陶知爻心中刚浮现出这个念头,手上动作才拍了不到两下,环绕着他的一只手臂就松开了。 下一刻,他两只手的手腕都被扣住按到了身后的门板上,一阵灼烫的呼吸搭在脸侧。 窗外时机恰好得仿佛掐表来的一道月光洒落在屋内的陈设上,折映出来的些许微光。 微光照到身上,萧闻斋的动作似乎是顿了一下,也是这一瞬的停顿,让下意识地抬起头的陶知爻看清了黑暗中萧闻斋的脸。 似烧燎得张牙舞爪的火焰,又像肆意伸展的枯木枝条,数不清的黑色纹路从萧闻斋领口处露出的一截脖颈张扬地攀爬而上,一路沿着脸一直延伸到了眼角。 平日里气质温和的五官,在这一刻好似添上了几分完全相反的兽·性。 但却并没有任何的突兀感,反而给萧闻斋的脸平添了几分……异样的邪异感。 萧闻斋突然低下头,半张脸埋进了陶知爻的颈窝里。 带着点侵略性的呼吸声喷吐在颈侧,陶知爻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以为又要被失去神智的萧闻斋啃上两口了。 只不过,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陶知爻眨了眨眼,就听萧闻斋明显正压抑着痛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仅有一个字。 “疼……” 萧闻斋平日里情绪可是相当稳定,连说话的语调都是淡淡的带着温和,这样带着点沙哑和崩溃的声音,陶知爻真的是第一次听到。 心口像是被狠狠抓了一下似的,但陶知爻此刻无暇去感受自己的心脏究竟怎么了,他的注意力全在萧闻斋身上。 “没事的,没事的。”陶知爻轻声安慰着萧闻斋,大脑飞速运转了起来。 两个紧紧抱在一起……或者说是萧闻斋半个人都挂在陶知爻身上,而陶知爻则努力地迈着小碎步,把萧闻斋扛进了浴室里。 还真别说,萧闻斋看着瘦,其实一摸上去全是结实的肌肉。 陶知爻扛得龇牙咧嘴的,心里思考着,是不是该找个时间请个健身教练,自己那细胳膊细腿吃了太多苦头了,不说练的肌肉有多夸张,起码长点力气什么的。 哗哗的水声伴随着浴室里的灯光,氤氲一片温暖的白雾。 陶知爻将已经意识模糊的萧闻斋放进了浴缸里,先是抬腿,再是把人放下,做完这两步后,浴缸里的热水都蓄了大半了。 而当陶知爻想要把萧闻斋的手也放进热水里泡着时,自己的手却被反手抓住了。 “哎呀!” 手腕处传来一股难以抵抗的力道,陶知爻叫了一声,整个人被拽进了浴缸里。 不过不疼。 因为他砸萧闻斋怀里了。 萧闻斋闭着眼睛,浓长的睫羽因为陶知爻摔进来而被缀上了几颗晶莹的水珠,正随着睫毛微微颤动。 他的身上还是很疼,黑纹蔓延到的地方就好像有火焰灼烧,又好似有锋锐的冰在血管中穿梭似的,疼得萧闻斋几乎失去了意识。 但身体的本能却让他抱住了陶知爻。 因为这样他身体上的疼痛会舒缓不少,他因为剧痛而几乎崩溃的理智也会受到安抚。 陶知爻尝试着扭动了两下,却被抱得更紧了。 陶知爻:…… “我不走,只是想把手抽出来,不然没法帮你呀。”陶知爻突然觉得此时的萧闻斋就像个脆弱的孩子,抱着他所依赖的大人不肯撒手。 于是他下意识地用哄孩子的语气道:“乖,松开一点点,我帮你把黑纹退了。” 浴室里沉默了一瞬,陶知爻就见把脸埋在自己肩头的萧闻斋缓缓将脸抬了起来。 发丝湿漉漉地搭在额前,期间露出萧闻斋幽深不见底的黑瞳。 他眼也不眨地盯着陶知爻,似乎在确认他话中的可信度。 陶知爻睁大了眼睛,点点头。 片刻,像铁环一般禁锢着自己的手臂力道缓缓松懈了些许,陶知爻生怕现在这个心性的萧闻斋再次反悔,赶紧把手抽了出来,纤长的手指弯曲,十指变着角度相扣,结出一个简单的印来。 四周渐渐响起一阵水声,似山涧清溪,又夹杂着清泉叮咚,听得人神清心明,萧闻斋眼角处的黑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退了下去,最终停滞在颈侧的大动脉处。 但跗骨之蛆岂是一日就能除去的,何况不论是谢必安范无咎,或是山河社稷图都早已言说,萧闻斋身上的怪异黑纹来自于三魂七魄不齐,能活命已经是万幸了,凭陶知爻一人之力就想将黑纹根除,只能说是难如登天。 探了探鼻息和体温,萧闻斋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但他此时湿淋淋的,身上也有些泛冷,陶知爻想了想,决定还是把人放在热水里再泡一会儿,反正浴室里也有暖气。 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或者说好奇。 因为他能看到,也在萧闻斋的卧室附近确切看到了常人所看不到的东西。 当然,这一次不是黑气,而是一片朦胧的荧光。 陶知爻突然意识到。 刚刚在屋子里,那从窗外照进来的,让失去理智的萧闻斋动作一顿的淡淡白光,可能不是天空中的月亮发出来的,而是来自于那座假山上的小小凉亭。 那里面究竟有什么?
第76章 假山上的石阶小路, 也不知多久没有人来走过了。 道路两旁的灌木遮掩住了入口,陶知爻费劲地将浓密的长叶拨开,从树杈与枝叶之间挤了进去。 石阶小路像一条灰白色的巨蛇, 沿着山体蜿蜒向上, 路灯灯罩上也粘着密密麻麻的虫子尸体。 冬日的雪刚刚化开些许, 在石板路旁的洼地上蓄了一个小水坑, 偶尔有飞虫或是什么的落在水面上,总会泛起些许波纹, 将水中倒映的灯影扰得乱作一团。 鼻腔里是湿润的草木气息,陶知爻沿着生了厚厚青苔的石阶小路,一步一脚印,小心翼翼地往上走。 但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来, 回头朝不远处的那盏路灯看去。 黑色的灯柱藏在夜色下的林影中,被四周的矮灌木围着看不太真切, 顶上的两盏球形灯罩散发着冷白色的光晕, 像两只发光的大苹果。 陶知爻盯着灯看了一会儿, 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后,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似的, 转过身继续往上走。 石阶小路旁的积水洼里的波纹渐渐平复,再一次安静得如同镜面一般。 而水中倒影里的灯柱上, 挂着三盏圆形的路灯。 下一刻,最上方的那只“灯罩”化作一阵流光,消失在水面的倒影之中。 假山不算高,大概也就两三层楼的高度, 陶知爻沿着石板路走了五六分钟的样子,到半山腰往下一看, 才发现山前本该有个水塘,但现在长满了荒草。原本应该设计有流水从山顶而下,但现在似乎干涸了,不知道是泉眼堵住还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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