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片场已经是九点三十分,傅朝华和杜卓诚交待了云聿的身份,随后离开去化妆。 杜卓诚瞅着这小助理唇嫩齿白,就是人有点不禁风,本来该让云聿一个人去订餐,杜卓诚也决定和他一起去。 因为云聿早上已经知道傅朝华要请客,就没有多嘴问杜卓诚为什么,这反而给他在杜卓诚面前挣了几分好感。 餐订好以后,杜卓诚和云聿百无聊赖的在餐厅里等打包。忽然杜卓诚的电话过来,他向云聿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离开下。 云聿打开手机想回何夕消息,浏览器却弹出新闻:“爆!当红男星傅朝华与神秘女子出入酒店……点击查看”。 手指颤抖着要把新闻划过去,却因为手机太灵敏点进了,于是傅朝华在大酒店门口,扶着女子胳膊和肩膀的视频封面闯入云聿眼睛。 女子应该也是明星,她扎了头发,穿着露背鱼尾裙,视频自动播放以后,纤腰款款摆动。 视频估计是监控录像,只能隐约看到傅朝华低头和她说话,不过气氛大概是很和谐的,因为女星捂嘴笑得花枝乱颤。 评论区倒意外的和谐。 “笑不活了,傅朝华是妇女之友还有谁不知道?和他是朋友的女明星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吧?送喝醉的朋友回酒店又怎么了?” “对啊,上次拍到说傅朝华和神秘女子约会,结果呢?人家只是和制片导演聚餐好吧。” 从粉丝的留言里面不难看出,傅朝华这几年过的不能更好。这不正是他希望的吗?可…… 云聿呼吸发紧,心口阵痛,原来一直留在三年前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他而已。 —— 四年前。 平北市的冬天雪很大,是云聿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到“鹅毛大的雪花”。 棉白的雪冰封千里,树梢枝头都挂上一层雪膏,长街默而冷,是再好看不过的。北风寂静的吹过,卷起几片叶子,给户户玻璃带上纹路精致的雾霜。 却暗藏杀机——这样的气温足以将任何一个粗心大意睡在室外的醉汉杀死。 傅朝华从被撞的不成样子的车里跑出来时,天冷的他的血液都要冻结。 左眼前一片黑暗,睁开都费力,傅朝华摸了一把,是额头流下来的血凝冻在睫毛上。 在暗无天日的大雪里走到没有力气时,傅朝华才意识到他犯了什错——不仅仅是脚印,还有一路上他滴下来的血。 于是傅朝华开始每走一步就检查有没有血液滴在地上,这很好,可是太费力气,傅朝华这样前行了几分钟,已经累的几乎站不起来。 “砰!”前面传来什么砸在雪地里的声音,就要这样死了吗?傅朝华自嘲的笑,靠在墙上没有动。 随着一步一步踩实雪的声音接近,傅朝华在心里想着遗言说什么比较好。 ……不对。 他看到的不是西裤皮鞋,而是胖墩墩的棉布裤子,还有很丑的大红色棉鞋。 傅朝华自以为凶狠的抬头,然后他看见一个衣服五颜六色……球。 主人还是挺白的。 云聿很怕冷,偏偏这两天出租屋断水了,他只好里三层外三层裹着花棉袄,拎着热水壶出来打水。 “你你你、你没事吧?”云聿颤抖着声音问。 傅朝华要被他气死了,一脸的血还问他有没有事? 但是眼前的眩晕感越来越重,所以傅朝华只是向前倒在云聿身上,重的小男生往后退了几步。 为了扶傅朝华,可怜的热水壶又被主人扔在地上,在雪地里炸成一片片的。幸好云聿给里面接的是温水,并不会烫人。 “把、血迹、抹了……”傅朝华撑着说完这句话以后,便彻底晕倒了。 “喂!”云聿害怕的叫他,男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有打在云聿耳背的呼吸告诉他身上这不是尸体,是活人。
第三章 摸小手 还能怎么办呢,云聿胆子小,心又软,让他就这样把傅朝华丢在这里这种事,云聿是万万做不来的。 云聿只好架着死沉死沉的傅朝华一步步往出租屋走。 他就不该往巷子里看!哎! 把死沉死沉的男人拖到出租屋里面以后,云聿出了一身汗,他本来就不该剧烈运动,所以动作不算温柔的把傅朝华扔在单人床上,自己坐在电暖气片旁边的板凳上靠墙歇息,有十几分钟后云聿才缓过来一点。 想起来男人晕过去以前让他抹掉血迹,云聿不情不愿的离开温暖小屋,下楼去雪地里找血迹。 欠他的! 幸好傅朝华出事时天已经蒙蒙亮,云聿把一条街上有血液的雪都捡到手里以后天就彻底亮了。 赶早出街的摊贩、买菜的普通人还有上学的高中生都开始从家里出来,车轮和脚步将棉白的雪踩实,融成暗脏的雪水和冰,傅朝华那点血根本看不见。 云聿看到这景象,气的跺脚——臭男人笨死了,害他白费力气捡了一整条街! 云聿气呼呼的握着一手冰,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回出租屋去,作为报复,他准备把这些有傅朝华血液的冰塞到他脖子里去。 可是等云聿回到出租屋,看见臭男人一脸血的躺在床上,又扭扭捏捏的把那块儿冰扔到窗户外面去了。 毕竟把人捡回来了,不能不管。云聿拎着剩下那个热水壶,从抽屉里拿了一百块钱出门。先去五金店买了个不锈钢的壶,然后去水房打了一冷一热两壶水。 云聿把男人外套脱了,在床上放好,用新买的毛巾蘸着温水给他擦脸,一点点把血痂弄掉,露出傅朝华原先的面孔来。 长眉入鬓,睫毛挺翘,鼻梁高悬,薄唇紧抿。云聿见过他睁眼时不善的眼神,此刻昏迷中,眼窝深邃倒显出几分迷人。 半天把房间里因为男人弄出来的东西都收拾好,云聿在小板凳上坐下来搜傅朝华身。 先是摸他外套口袋,摸出来一个皮制钱包,里面没什么卡和证,倒有二十几张百元大钞。接着云聿又去摸傅朝华的裤子口袋,里面什么也没。 傅朝华上身穿着高领毛衣,黑色的,但是血液流到上面结痂了。云聿费劲巴拉的总算给傅朝华把上衣都脱了暂时扔到地上,结果回头一看红了脸——怪不得这臭男人死沉死沉的,一身的肌肉,能不重吗? 想想自己单薄的身板,云聿看向男人的眼神都羡慕起来。 傅朝华没像云聿想像的那样戴什么玉坠或者金链子,只是左腕带了块手表。表带是黑色皮制纹路,重点在表盘。 玫瑰金外壳,表盘上面有四个刻度,有1、2、3、4、5、6……云聿数不清,反正是很多个表针。 最小的圆里面那根表针一圈一圈跳动的极为欢快,云聿看的开心,又仔细看这表是什么牌子:“Jaeger-LeCoulter”。 不认识。 不过即便如此,云聿也能看出这块表价值不菲,只是他绝对想不到这么小一块,就有三四十万。而这块积家表还是傅朝华所有表里面最便宜低调的一块——其他表动辄数百万。 如果是别人捡到这么个,大概会开开心心的卖了。云聿笨的清奇,他苦着脸看着傅朝华,思来想去得出一个结论:傅朝华是黑道大哥,但是他不是最大的那个。而傅朝华不知道做了什么得罪他的顶头上司,也就是真正的黑道大佬,所以被人追杀至此。 所以傅朝华身上的东西不仅不能卖,还得藏起来。 虽然推断过程是错误的,但是云聿却阴错阳差的得到了正确答案。 云聿想了半天,把傅朝华手上的表解下来。屋里云聿种了几盆多肉和仙人球,他挑最大的那盆松了土,默念着对不起把傅朝华的表埋进去了。 做完这些云聿犯了难,表可以埋花盆里,傅朝华这么大个人可没法埋土里。 算了算了,算他倒霉,云聿决定傅朝华一养好伤,就让他麻溜的滚。 反正看样子傅朝华也跑了很远了,黑道大佬一时半会应该追不过来。 屋里提醒他吃药的闹钟蹦起来,云聿过去摁掉,把七八种药一一吃了,因为傅朝华占着他的床,云聿只能坐在板凳上靠着墙眯会儿。 一觉醒来天还亮着,傅朝华也没醒,云聿照常生活起来,全当傅朝华不存在,除了他去药店买棉签棉片酒精碘伏以外。 白天可以在板凳上凑合,夜里可不行,夜里云聿怕自己把傅朝华挤下去,又给他雪上加霜伤上加伤,只能把死沉死沉的男人推到墙根,自己侧身睡在单人床边上。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 第四天,云聿梦见烤肉,眼看要吃到嘴里了,人给摔到地上。 他的单人床是两个木板凳架个木床板,高度不高,但是云聿坐在瓷砖地上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 臭男人!云聿气呼呼站起来推了傅朝华一下。 没想到几天都不醒,云聿都准备明天给他喂粥喝的臭男人居然挣扎着要睁眼醒来。 云聿瞪大了眼睛,傻乎乎的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看着傅朝华挣扎半天缓缓睁开眼睛。 两人在月光下对视了一会儿,云聿正想着傅朝华眼睛怪好看,就好像老家邻居养的德牧一样,忠诚又专注,偏偏多了几分英俊,傅朝华就张开嘴巴说话。 “你好漂亮,做我老婆!” 云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果然是臭男人,脑袋都流血了,一醒来开口就是要“老婆”,还是要他这个男“老婆”。 虽然对一个男性而言,傅朝华的赞美方向不太对劲,但云聿仍然因此抑制不住的感到一点开心。 他注意到傅朝华声音有些嘶哑,转身走几步到门口拉了下灯绳,屋子中心垂下电线系着的灯泡立刻亮了,这个时间段没什么人用电,因此几十瓦的灯泡比平时更亮些。 云聿眯着眼睛给搪瓷缸里到了一些开水和原有的冷水混合,他尝了一口觉得温度适宜,温热的水隔着搪瓷传来暖意,云聿便以双手捧着缸子的姿势走回床跟前,发现傅朝华依旧躺着。 “你坐起来呀。” 看着云聿唇瓣开合,尽管因为身体原因唇色浅淡,仍是水光潋滟,傅朝华心想,真好看。 嘴上倒有了把门儿的:“我刚才试了,左臂骨头可能有问题,很痛,使不上力。” 云聿细细的眉头立刻皱起,十分忧心的样子,还有点嫌弃,自己小声抱怨:“又要去医院,好多钱哦。” 傅朝华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云聿气鼓鼓的,声音比往常大:“明天去医院。” 一字一顿,任谁都能听出来他心情不好。 不过云聿还是腾出一只手去帮傅朝华坐起身。 傅朝华喝的慢,等他喝完水,看到云聿站在那里,眼睛忽闪忽闪着要闭上,睫毛翘翘的,勾在他心上。 傅朝华清清嗓子:“你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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