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添磊听了这话,点头道:“你妈妈确实挺厉害的,那时候她在上大学,是我带的那个班的学生,她乖巧话少,总是安安静静的,像个腼腆的小兔子,和周围吵吵闹闹的人群格格不入,可又是那么的相得益彰,我总是觉得,你妈妈像是个误入凡间的小天使,可是吸引人的目光。” “那时候她在大学里,以全市第一的身份考进来的,开学典礼的时候,校长邀请她上台演讲,她手里攥着演讲稿,身上穿着红色的连衣裙,头发披散着,脚上穿着小白鞋,脸红红的,站在演讲台上,一边眼神四处乱瞟,一边还要压抑自己紧张到哆嗦的声音,全校近万名师生坐在休息台上看着她,万众瞩目的样子,她那样平静,我已经觉得她很厉害了。” “我记得你妈妈是个南方姑娘,小家碧玉,出自钟灵毓秀,山清水秀的地方,我那时候望着她,看着她瘦瘦小小的一个,却每天满脸笑容,好像一点忧愁事都没有的模样,我复杂的心情也会好很多。” 季演听了这话,貌似想到了什么一样,一脸好奇和笑意的看了看段添磊,开口道:“段叔,我想问问你,你是怎么喜欢上我妈妈的?你也说了,她不怎么爱说话,所以我有些好奇。” 段添磊听了这话,想了想,摇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开学不久,画黑板报的时候,她仰着头,努力伸长胳膊,站在凳子上,踮起脚尖,也许是每个午后,她坐在校园小树林的长椅上,手上拿着她爱看的书,嘴角挑起的笑,也许又是某一天,我胃病犯了,脸色难看,她递给我温水的时候,红艳艳的脸蛋很漂亮,其实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只是知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吧。” 季演点头,又道:“既然如此,你和我妈妈表白了吗?” 段添磊想到这,脸上爬上难得的羞涩,有点不好意思当着季演这个儿子的面说他喜欢人家妈妈,却还是点头,开口道:“我和她说了,她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和我说,若是大四毕业,她真的去了她梦寐以求的地方,那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我知道,她并不是对我不动心的,只是毕业季分手季,谁也不知道未来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走到一起还好,不然,便是徒增伤感了,只是后来,发生了些许事,没到大四毕业,你妈妈就和别人在一起,结婚了,哎,说到底有缘无分罢了。”说罢眉眼难过的地垂下来,伤心得很。 可季演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突然觉得,一切都不对劲起来:“可是段叔,你不觉得奇怪吗?你也说了,我妈妈是那样安静,那样乖巧的女生,她怎么会和季添走在一起的?他是你们学校的人吗?他,看上去比我妈妈大了不止一两岁吧?” 段添磊一愣,皱着眉,抬起头,疑惑道:“其实我也觉得奇怪,那时候你妈妈基本上上课的时候在学校,有时间会去兼职之类的,但大部分也是在学校附近,按道理,学校附近的店,基本上都是学生爱去的地方,其他外面的人,几乎不光顾。然而,你妈妈要结婚呢时候,我多方打听过,发现季添并不是学校的学生,而是早就毕业了的季家的少爷,你妈妈那样乖巧,还和我说了那样的话,就根本不会再和其他男生接触,可那天,她脸色很白,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我去找她,她告诉我,她要结婚了,我很是不可思议,满脸难过的望着她,她躲开了我的视线,之后,我们基本上就再也没有了联系,每每遇见,她都躲着我走。” 季演道:“所以,你们之间,或者她,发生过什么嘛?” 段添磊想了想,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总觉得她心里有苦衷,可之后我们再也没有了交集,我也没再和她说一句话,那之后她迅速结婚,办了休学手续,那也没有出现过,我再次知道她的消息,就是看见你了。” 季演听到这,冷着脸,道:“所以段叔,我怀疑我妈妈当年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才会突然躲着你的,但我现在还没有头绪,只能一点点摸索了,现在,我们先回我曾经的家,找找我妈妈留下来的东西吧。” 段添磊一听,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点了点头,表叔明白。 而一直跟在火车后面,走另一条路的霍思远,则是沉着眉眼,听蓝牙耳机里,特助秘书传来的消息,心情不大晴朗。 下午一点半,季演到达家附近的那个小车站,下车缓缓吐出一口气,才满眼开心的走在段添磊身边,开口道:“段叔,我们这附近就一辆去家里的车,这么多年了,都是村子里的人在开,都认识的,我先去看看还有没有位置,你拿着东西在原地等我。”说罢将自己肩上的书包拿下来,递给段添磊,段添磊笑着接过,余光里,瞥见一个从车上下来的,眉眼冷淡的男人,正注视着这边的方向。 他一愣,再回头,男人已经回了车里,看上去神色游弋,一副做贼心虚,猥琐至极的样子,和他那英俊的不可一世的脸,当真是格格不入。 段添磊在心里想,果然犯罪不犯罪,坏人不坏人的,和长得好不好看,没一点关系,越好看的人,怕是越有欺骗性。 他转过头,也不再看人了,却不知道,霍思远一直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注视着两个人,生怕季演发现。 不一会儿的功夫,季演高高兴兴走出车站,手里拿着两张车票,走到段添磊跟前,一边那东西一边道:“段叔,凑巧了,我们村子里的车还没走,正好有两张票,咱们坐那个车回去就行,司机是村里的大壮哥,回来的时候也可以顺便带上我们。” 段添磊一听,眉眼放松下来,点头道:“那敢情好了,到时候我们也不用着急忙慌的买票等车了,我们坐着这车也是一样的。” 季演点头,将背包再一次背在身后,和段添磊有说有笑,慢慢走远,走之前,还不经意间回了一下头,看向了远处那辆豪车,面上波澜不惊。 而一直在远处偷偷露着眼睛,注视季演的人,则立马钻进车里,假装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第十八章 到达家里,躲在村口 季演并没看见一直躲在车子另一边的霍思远,也没看出来那辆车就是霍思远的,其实他连那车到底是个什么好牌子都没看出来。 他只是无意识的回了一下头,但霍思远做贼心虚,自然以为季演差一点看见他,赶紧半蹲下身体,躲避季演打量过来的目光。 直到季演走远,才探出头,看着季演走远的背影,钻进车里,跟了上去。 季演等着回乡大巴车,大概等了半个小时,才看见那个满脸黝黑,憨厚热情的男人从车站里出来,一边和季演说话,一边时不时的和段添磊来几句,似乎很怕他站在一旁尴尬冷场。 但段添磊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看着和季演有说有笑的大壮,看他出来他是个实诚憨厚的热情人,透过他,他似乎能看得见,季演的妈妈,在那个小村庄里长大,工作,死亡之间,生活的美好又快乐的时光,让他不由自主的觉得,也许就算错过了,也不是那么难过的一件事情了。 季演和段添磊坐在了第一排,斜对着驾驶室的位置,季演时不时的问一问家里的情况,大壮也是专心开车,偶尔分出眼神,笑着回复他。 这辆车上的人不多,也许是那村里的人本就不多,车上的人稀稀拉拉的,安静的很,唯有季演和大壮的声音,一点点的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大壮哥,我妈妈最近还好吗?家里的房子还好吗?” 大壮也没觉得他这么问有什么问题,点点头,眼神目视前方,笑着道:“你放心好了,夏姨的墓碑,我们偶尔上山就会帮忙擦一擦的,你也知道,村子里年轻人不多,就老人孩子多,他们总是到处乱跑,山上也没野兽,就一些小野兔,孩子们还都很喜欢夏姨,每次上山,带着野果子,野花,都分夏姨店点,村子里的老人也不会让孩子们远离荒郊野岭,所以夏姨过得不孤单。” “至于家里的房子……”大壮顿了顿语气,将车子转了个弯,继续道:“至于家里的房子,你放心,都没事,不过上次村里下大雨,冲坏了好几家老房子的房顶,也有你家的,好在及时发现,没有造成太大损失,不过,就是那房子……” 季演听了这话,有些紧张:“房子怎么了?不会全没了吧?” 大壮摇摇头,为难道:“倒是没有,不过,有个老人家,他孤寡老人,我们就先搬过去让他住了,不过你放心,屋子里的东西,没人动。” 季演松了一口气,将心放回肚子里,摆摆手道:“没坏就好,其他的没事,有人住也没事,话说孤寡老人,不会是村东头的李爷爷家吧?” 大壮点头,开口,叹气:“就是他,你也知道,早些年,他儿子出去讨生活,去了工地,不小心摔死了,他儿子差一点还没娶媳妇,就死了,李爷爷家就一个孩子,孩子没了,他老伴早些年也没了,就剩他一个,含辛茹苦带大了孩子,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啊,老了老了,孩子没了,就剩他一个了,村里人都怕他想不开,总是时不时的去他家里看看他,也是无奈啊。” 季演听了这话,也挺难过,对着一脸好奇的段添磊道:“李爷爷都快九十了,一个人,是挺难的,加上他早些年为了孩子,不找老伴,怕孩子受苦,就一个人省吃俭用,拉扯大了儿子,可我小的时候,他儿子就不在了,现在李爷爷还活着,也孤单得很。” 段添磊听到这,想到了自己家尚在人世的亲爹,也有些感同身受:“也是,孩子老伴一个个都离自己而去了,午夜梦回,睡不着的时候,他估计都会想,是不是自己命硬,才让身边人一个个惨死,只留下自己一个人了,说白了,老了老了,自己一个人,怎么都觉得,那是老天爷对自己的惩罚,我爸现在就是,剩了他一个,我又没结婚,他总胡思乱想,一天天我也跟着上火。” 季演噗嗤笑了一声,觉得段添磊这人性格可真好。 之后一路无话,季演因为有些疲累,靠在车座上睡的很香,所以并没有看见,不远处一直跟在大巴车后面,那不远不近距离里,驾驶室坐着的霍思远。 天黑的时候,总算到了村子里,季演被段添磊推醒的时候,还懵了一下,才慢慢反应过来,到了家里了,赶紧下车。 大壮担心他没地方住,想要邀请他和段添磊去家里,但季演觉得,回自己家就可以,正好还可以陪李爷爷说话,大壮欲言又止,但也没阻止他,只说缺什么少什么去村里找他就行,季演一一答应,两个人就此分别。 此刻,段添磊站在村口,看着村子里万家灯火的模样,心情很好。 季演的家在村口不远,季演背着包,两个人脚步踩着脚步,深一脚浅一脚朝着不远处昏黄的灯光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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