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特别轻,显然说话都费劲。 “可是,你还很年轻呀,你不要......” 文湘想说你还很年轻,不要想不开,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困难都是一时的。 他背了一个晚上的鸡汤,看到季仰真无精打采的样子又说不出来了。 “少爷,你刚刚才睡醒怎么又要睡觉?” “你把眼睛睁开欣赏一下花花草草也好......”文湘说着说着又起了哭腔。 家庭医生认为季仰真的心理上有一些小问题,给他开了一些米白色的小药丸,说是吃了会开心一点。 季仰真骂他说,“你才有病,这东西留着自己吃吧,神经嘛这不是?” 文湘再次给任檀舟打电话,说上次医生来过开的药都被季仰真冲进马桶里了,他不愿意再吃药了,饭也吃得更少了,季节交替昼夜温差大他还发了低烧,反反复复的,医生说他抵抗力很差了。 再这样继续下去,肯定就不是感冒发烧这样的小毛病了。 连文湘都能看出来他是在有意地糟蹋自己的身体,可任檀舟却不肯再相信他了。 文湘不知道,可是任檀舟比谁都了解季仰真,他那么惜命的人现在做出这副样子不就是做给自己看吗?如果自己在意他的死活,就必须妥协,放手让他离开。 季仰真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任檀舟再清楚不过了。 “随便他吧。” 文湘的电话被挂断了。 文湘也不懂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他是有眼睛的。Alpha以前也是像这样关着Beta,可那时是把他关在自己的身边,而现在却是见一面都懒得过来。 以前Beta不小心撞到脚指头都会心疼地皱眉,Alpha应该是很喜欢的吧? 为什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 文湘也跟着愁得吃不下饭。 日子糊糊涂涂地过着,医生直接住在家里,季仰真被逼着吃了药,咬破了嘴巴,过后又自己抠嗓子眼吐了出来。 谁也拿他没有办法,他的状态越来越糟糕,有一天晚上下楼梯不小心踩空,直接摔了下去。 万幸脑袋没事,只是摔断了一只胳膊。 胳膊断了不用住院,做了台手术接好之后就能回家养着了。 也是小问题,但季仰真疼得晚上都睡不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许任何人进来,哭湿了半边枕头一直到精疲力竭。 虽然文湘被任檀舟警告过没事不要再打电话过来,可是他不能不打,他握着手机仔细听着等待接通的声音,很担心对方会拒绝自己的来电。 好在那边还是接通了。 “又有什么事情。” Alpha的声音听起来异常不耐烦,文湘还没开口就先哭了。 “他,他摔下楼梯不是不小心的......” 任檀舟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霓虹灯纷杂的色彩透着一股无言的吵嚷,他的视线透过玻璃渐渐失去焦点。 Omega的话并不难理解,可他却需要消化很久很久。 季仰真不是不小心。 他就是故意的。 任檀舟耳朵里嗡嗡的,旁边合作方地恭维声也变得刺耳,他一拳砸在面前的横桌上,四周当即噤若寒蝉。 季仰真,算你狠。 Alpha抵达别墅的时候凌晨一点。 季仰真的卧室还是反锁着,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门口还摆着送上来的午餐和晚餐,都还没有动过。 任檀舟按了两下门把手没能打开,于是耐着性子敲门。 无人理睬。 “我知道你没睡,把门打开。” ...... 任檀舟提高音量,“季仰真,别让我说第二遍。” 回应他的依旧是长久的沉默。 任檀舟耐心告罄忍无可忍,猛地抬脚踹向门板。 一下就将门板踹得松动,第二脚就将卧室门轰隆踹倒。 季仰真不在床上。 任檀舟快步将整个套间转了个遍,最后止步在阳台,几乎快要失去思考能力,冲着身后跟进来的一群安保问:“人呢?人不在怎么可能反锁?跳窗跑了?!” 他一向冷静自持,方姨也被他吓得魂不附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会,这时候一墙之隔的文湘喊道:“在这里!在这里!” 任檀舟不假思索地循着声音跑过去,看见季仰真缩在浴缸的纱帘后面,头发一缕一缕地粘在额间,半边身子都湿漉漉的,眼睛又红又肿,说不出的可怜。 “季仰真你想死是不是!” 任檀舟见他这幅鬼样子心里疼得直抽,冲过去将他从浴缸里抱出来,低声骂道:“到底在搞什么?你真想以后变成残废吗!不想好做手术之前怎么不吭声?” 卧室里其余的人都自动自觉地退了出去。 季仰真咬着嘴唇一语不发,抱着自己受伤的那只胳膊眼泪直掉。 时隔那么多天,终于见面了。 任檀舟是瞎了才会看不出他的变化,瘦得双颊凹陷,眼神也变得呆滞,跟他记忆里的季仰真简直天差地别。 头上缝了那么多针还没有修养好,又不吃不喝,还摔断了胳膊。 任檀舟鼻根胀痛得厉害,紧紧咬着牙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蹲在他身前,声音也还在发颤,“我们先把衣服换了,不然会着凉。” 季仰真恍若未闻,任檀舟一伸手他就会往后躲,很快把脑袋埋进臂弯,抗拒和对方的接触。 任檀舟不可能由着他这样过夜,只好先钳着他不许他乱动,将他身上的湿衣服脱掉,用柔软的浴巾将他包裹擦干。 他的床乱得不像样子,是没法睡了。 任檀舟给他擦头发的时候问他,“季仰真,你不是最讨厌床上弄得乱七八糟么,你怎么睡得下去的?” 季仰真被抱到了他的卧室,有点困了。 任檀舟的信息素一点点释放出来,安抚着曾经数次被他短暂标记的Beta。 可这对生理上的疼痛并没有太大的作用,胳膊疼得实在受不了,季仰真又忍不住掉眼泪。 任檀舟坐在床边守着他,看他闭着眼睛哭,问他是不是胳膊疼得睡不着。 季仰真终于嗯了一声,没过多久就有医生进来给打了止痛针。 一针下去见效很快。 医生走后,任檀舟给他掖好被子,跟他说:“明天起床要吃早饭,知不知道?” 季仰真很快就睡着了。 任檀舟等到他呼吸平稳之后起身来到阳台抽了根烟,尼古丁对缓解当下的压力似乎有奇效。 他们差不多大的年纪,任檀舟却在心智上一直要比季仰真成熟很多。 他以为自己拿季仰真是有办法的,因为季仰真贪生怕死嫌贫爱富,只要有嗜好和弱点,就只能乖乖的在他的手心里打转。 时至今日,任檀舟却忽然觉得他们之间还不如交易。 把季仰真绑在自己的身边还不够,还奢望季仰真会真的爱上他。 一旦愿望落空,他也会露出无比丑恶的嘴脸,去攻击没能让他如愿的季仰真。 是他得寸进尺,贪得无厌。 但任檀舟不愿意承认到现在为止他还是不想放手,季仰真现在的状况很糟,如果离开了他要怎么活下去? 【📢作者有话说】 求一下海星TAT
第40章 36 任檀舟是丢下了合作方的团队连夜赶过来的,就算他是董事会属意的太子爷也不能像这样随心所欲,他的此次行为已经被定性为严重失职。 新旧交替的考察期内出了这档子事,公司里很快就传遍了风言风语,都说他当时就接了个电话,一声招呼也没打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往外跑,弄得其他副总都措手不及。 第二天一早的董事会也没能到场,老爷子气得脸色发绿又不好当场发作,打了个圆场直把公事团成家事,说他到底是年轻做事难免疏漏,让老三出面去替他处理善后。 其余董事虽无异议却也避免不了满腹狐疑,谁都知道小任总素日里是最稳重的,做买卖运筹帷幄,驭下也懂恩威并施,如果昨晚不是出了什么火烧眉毛的大事,定然是不会弄出这种纰漏。 现在也只能等他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再回公司做述职以观后效。 当天周秘书就被老爷子亲自提审,这里头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 老爷子前几天才染了黑发,片刻又被气得而冒出点银色发根,拐杖恨不能将地面戳出个窟窿,恨铁不成钢地骂了几句。 周秘书走后,管家端进来新上的一盒雪茄,小心仔细地伺候他点上。 “妖孽祸害,我早说要他们分开!”老爷子怒气难以平复,仍要再骂上几句,“都说他像我,就这点死脑筋不知道传了谁的......” 管家笑笑说:“您还是宽宽心吧,年轻人现在不折腾还等老了再劳神吗?” 老爷子心说是这么个理,哼了一声,“小季那孩子要是真放着这条命不要我倒是还高看他一眼,我瞧着他不是。” 任檀舟的手机关机了,外面的人谁也联系不上。 早上七点多文湘上楼,从卧室门口往里看,任檀舟坐在季仰真的床边,像是一整夜都没合眼。 Alpha总是这样,季少爷以前发烧的时候,他也会像这样似的守上一整夜,连文湘都知道。 Omega是没办法理解为什么Alpha下巴上的青茬会在短短几个小时里冒出来,没有打理配上他那副忧心忡忡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颓废。 文湘蹑手蹑脚地走近,为了不吵醒季仰真而压低声音对Alpha说:“刚刚周秘书打了楼下的座机,问他今天需不需要过来。” 任檀舟摇了摇头。 得了回应,文湘还得下去给周秘书回电话,也没有在楼上多待。 季仰真睡得不沉,拖鞋跟木地板摩擦的声音就足够把他从睡梦中拖拽出来,止痛针的有效期很短,他一翻身又有点隐隐地疼起来。 “醒了?” 任檀舟看他频频皱眉,“睡不着就起来走走。” 季仰真往下挪了挪,脑袋埋进被子里。 “那就再睡半个小时,八点要准时起床吃早饭。” 被窝里的人微微扭动了一下表示抗议。 “方姨说你最近不怎么吃东西。”任檀舟不想把这件事想得太复杂,“饿得站都站不稳了,你不摔谁摔?” “你这只胳膊要是恢复不好就能去申请残疾人补助,发本残疾证给你坐公交不花钱。” 季仰真蒙着耳朵也挡不住他发出的噪音,烦得不行,也很害怕自己真的会恢复不好,脑子里立刻浮现出自己拿着残疾证挤公交的场景 。 “你也不是头一回闹绝食了,就算是流食灌进你嘴里也能给你吊一段时间的命,可你想那样吗?” “你趁早想明白,不规律的饮食导致胃病,最后吃苦受罪的还是你自己......我也没时间天天待在这里看着你。” 季仰真不想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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