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面尽失。 “去一趟吧,你不是想出门吗。” 任檀舟跟他说这些也不是想要征求他的意见,就算他不愿意去也会被扭进车里一直送到老爷子面前,根本就没有抗拒的余地。 季仰真很不情愿地问:“你知不知道他找我做什么啊……应该没有什么好事吧。” 任檀舟认真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事,是好事。” 就算在别人眼里任檀舟一贯是有诚信且可靠的,但是季仰真还是对他的这番承诺保持着怀疑且反感的态度。 “鬼才信你。” 季仰真挖了一勺果酱拌进鲜牛奶里,鲜醇的奶味被调得更加丰富些,他像完成任务似的快速喝完,然后放下杯子去洗手。 桌上就这一只用过的空杯子,季仰真人都走到水池旁边也没想着把那只杯子带过来一起洗了。 就这么一只落单的器皿也用不着去开洗碗机,任檀舟拿上那只牛奶杯走到季仰真旁边,倒扣在冲洗水柱上,玻璃杯很快就重新变得干净透亮。 季仰真湿漉漉的手在空中甩了甩,水珠弹到任檀舟的下巴,他意识到这一点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又用力甩了两下。 任檀舟脸颊上又蹦上来几滴水珠子,他偏过头看季仰真,季仰真若无其事地耸耸肩。 他以为任檀舟会说他幼稚,或是批评他的恶作剧,可是任檀舟盯着他的视线变得愈发粘黏,说不清是不是在走神。 “瘦了。” 季仰真扭头去照了照能反光的抽油烟机晶板,愤愤不平地说:“能不瘦吗?你知道我在锡港那地方每天都吃什么东西吗......换你去不用一个星期就能瘦得皮包骨了,都怪你都怪你!” 季仰真说话一贯有夸张的成分在,任檀舟擦了擦手才去摸他的脸,掰过来对着自己,“怎么怪我?不是我让你去的。我去找你,你还不肯跟我回来,这也要怪我么。” “你怎么好意思把自己的责任推的一干二净的......”季仰真好不容易才解救出自己的脸,按住任檀舟的手不许他再攀上来,“只有我这种精神力很强大的人才不会被你这种蛮不讲理的人逼疯,我真是要跟你好好说清楚,不然你还觉得你很好呢。” 任檀舟瞥了一眼被他紧紧抓住的手,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首先你根本就没有权力限制我的自由,你这样的行为是在犯罪,这一点你承认吗?”季仰真虽然这么问了,但预感到任檀舟会不要脸地否认,于是他赶忙继续说道:“这毋庸置疑,其次你多次强迫我跟你发生关系,你这是罪加一等!” “我都算不清像你这样罪大恶极的Alpha在法庭上要被判多少年了,你如果不想下半辈子在牢里过,就......”季仰真忽然意识到任檀舟手上已经卸了力,就没有必要再按着他的手,于是火烧似的甩开了,“就别再这样了。” 类似的这些话季仰真确实跟他说过不止一遍,也不止两遍。 数不清多少遍了。 任檀舟听着已经没有多大的触动,只是想客观地提醒他一句,“没有多次。” “啊?”季仰真不知道他突然冒出来的这四个字是在回应什么。 “至少三次及以上才能算多次。”任檀舟严谨地跟他解释:“强迫你跟我发生关系,还没有达到多次的程度。既然你上纲上线地提出来,那我也不介意......” 把次数补足了。 反正不是难事。 季仰真骂骂咧咧地回了房间,关上门之前冲着客厅的方向小声喊:“跟你这种不讲理不要脸的人说不通。” 摔门的声音倒是很响。 季仰真的起居室虽然很大,但里也没安装电视,没有平板也没有手机,他百无聊赖地躺了一会儿,然后被任檀舟用一只刚满月没多久的小奶狗给哄了出来。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看着像土狗。 小小的一只也有些重量,通体漆黑,脑袋上一撮白毛尤其显眼。 季仰真捏捏他的小爪子拍拍他的小脑袋,玩得不亦乐乎。 任檀舟问他喜不喜欢这只,喜欢就可以留下来养,不喜欢的话晚一点让周秘书来把它带走。 季仰真一直都很喜欢小狗,以前他家里也养过,但那个时候他父亲还在,宠物都有专门负责照料的佣人。现在他连自己都养不好,如果没有佣人帮忙,光是给狗狗准备一日三餐就够他烦恼的了。 季仰真摸了摸小狗脑门上的白毛,小狗舒服地直眯眼睛,刚学会走路没多久还站得不稳当,直接就栽到季仰真的手心里。 “这边没有保姆,你还是让周秘书晚一点来把它带走吧。” 这个决定让任檀舟也有些意外,但他也没有多少什么。 晚上七点左右,司机接他们去静江路八十八号。 季仰真到了才发现那位花名在外的三公子也在,他平时往老爷子这边跑得就比别的兄弟都要勤快,常被耳提面命,倒不见得是多不得父亲待见,毕竟连外人都知道他跟老爷子最为贴心。 季仰真叫了声三哥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被管家引着进了书房,任檀舟和任向青自觉到了偏厅。 老爷子这辈子也没沾过烟,偏生这几个忤逆子个个都是烟枪,就定规矩进了家门不许在正厅抽烟。 任向青下午就到了,陪着老爷子下了会儿棋,听了不少教训,任檀舟他们来了才被放出来。 偏厅里只掌了一盏暗灯,佣人们下去之后,任向青才咬牙道:“你人跑锡港倒是潇洒,把烂摊子扔给我,老爷子好些年没这么动过气了,连最宝贝的茶盏都差点摔我脸上,还好你哥我躲得快,不然这脸就没法见人了。” 任向青尤其宝贝他那张在情场上所向披靡的脸,多少Omega就因为看了他一眼就对他念念不忘,只要他开口就没有哄不到手的。 但这些,只是他想让别人看到的东西。 任檀舟咬着雪茄没作声,低低地笑了两声,“你要是不往老爷子跟前凑,他还想不起来要发这通火,谁叫三哥你闲的没事,非要多这个嘴?” 这把火是怎么烧起来的,说破了谁脸上都不好看。 任向青面上没露出半点心虚的神色,食指在眉尾处按了按,略有点惋惜地说:“我以为你这事儿没打算摆到台面上说,你哥我私底下怎么乱来他顶多就是骂几句,也没真的插过手,现在嘛......不好说。” “父亲很喜欢他。” 漂亮体面的孩子谁都喜欢,特别是像季仰真这样会哄人的,老爷子年纪大了看自己那些硬邦邦的Alpha儿子怎么都碍眼,难得碰见这么会装乖的,也很难看不顺眼。 任向青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想笑又忍住了,清了清嗓子说:“老爷子是怎么跟你说的,你今天还真敢把人给带过来了,别说当哥哥没提醒你,我估计没这么简单......” 跟自身利益没有冲突,自然样样都好。 任檀舟心里有计较却不便明说,只道:“能有多复杂?不也就那样。” 别人怎么看怎么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季仰真愿不愿意。 “可真没法儿说了,你那天不是还发狠一副找到了就要把人生吞活剥的样子?”任向青想起季仰真上楼之前任檀舟给他整理领口的画面就腻得想笑,“现在怎么又跟祖宗排位似的供起来了?这被老爷子瞧见了还不得气昏过去。” 任檀舟清楚他没安好心,懒得再跟他虚与委蛇,扯了扯唇角道:“老爷子昏过去也未必就是我气的,还是三哥你功劳更大些。” “你跟我发的哪门子阴腔。”任向青擅打太极,将话头又转了回来,“别的不说,老爷子就不可能同意儿子娶一个Beta回来,你养着玩也罢了,非得往他眼睛里揉沙子,你那心肝宝贝这回过来至少也得碰个软钉子。” 任向青有时候真怀疑眼前这兄弟到底是不是老爷子的种,要不是做过DNA检测,他还真不敢相信,见一个爱一个的臭毛病在他们家几乎是代代相传,怎么就出了这么一朵奇葩。 说他死心眼吧,在别的地方又活络得很,简直不给其他兄弟留活路。,顶着一副菩萨面,背地里赶着修罗事,集团下面那些刺头才能被他制得服服帖帖,有苦难言。 那Beta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弟弟,这消息漏出去不得叫人把舌根子都嚼烂了? “话又说回来,你想这样想那样,有什么用,人家季仰真搭理你吗?” 有些私密的事情本来是不该拿出来对外人说的,任檀舟被他说得不太痛快,脸色也黯淡下来,冷声说:“三哥,你那些消息也该翻翻新了,他不搭理我难道搭理你么?” “听说你最近跟济明的小姚总打得火热,怎么也不捂着点?我看老爷子也未必能答应自己的儿子去给别人家的Alpha做倒插门,说出去也丢人。” 任向青脸色一变很快恢复如初,毫不介意地笑了笑,“要倒插门也是他姚善庭来咱们家,他主动来爬我的席子,我也就是勉强尝尝。不过这话也说远了,我可不像你......” 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套牢了,还要热脸去贴一个Beta的冷屁股。 到底谁更丢人一点。 任向青点到为止,再说下去也不合适了。 任檀舟面上镇定,实则一颗心都栓在了楼上,墙上的中式挂钟都看了三五次,时间像水滴似的一点点流淌下来,慢得令人揪心。 季仰真在楼上待了将近二十分钟,下楼的时候脚步轻快,任檀舟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可当下见他那副样子便觉得不太对劲,晚餐趁佣人布菜的间隙低声问他老爷子跟他说了什么。 “你想知道怎么不去为你爹啊?”季仰真正吃着东西,也不想在公众场合跟他靠得太近,于是有点不耐烦地推开他,“我才不告诉你呢......” 他不愿意说,任檀舟也就不问了,左右他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样子。安安生生地吃完一顿饭,在花园里散了会儿步消消食。 老爷子在花园里养了许多名贵的花木,有些是季仰真听都没听过的,他新鲜劲儿上来就围着多观赏了一阵子。 约莫八点半他们上车回家。 天气寒冷,在外头待了太久,季仰真被冻得鼻尖发麻,伸手摸一摸都快没有知觉了。一钻进车里,吹了会儿暖气才舒坦下来,任檀舟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茉莉花茶给他。 季仰真不想喝就没有接,反而兴致勃勃地拉住他的大衣袖子,眨巴了好几下眼睛,忽闪忽闪地眼睫毛上挂了一层薄薄的水汽,“你怎么不问我了......” 任檀舟独自饮茶,不紧不慢地回他道:“不是不愿意说么。” 季仰真丝毫不以自己的反复无常为耻,理直气壮地说:“当时吃着饭呢我怎么跟你说?你还要不要听了?不听我就不说了。” 任檀舟要是说不想听,那他大概会郁闷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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