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威廉处于半喝醉的状态,又被朱利安的信香刺激到了,下手控制不住轻重,那个酒鬼alpha的痛嚎惊动了附近的卫兵。卫兵匆匆跑来,见一个alpha蜷缩在地上,不远处的宫室长大人满脸厌恶,他蹲下去查看alpha的状态,回头问道:“大人,这……” “把他带到地牢里去,不要声张。” 那卫兵得令,迅速拖着alpha走了,朱利安见他走远了,缓缓地转过身,伏在威廉的胸膛上哭了。 他哭得闷闷的,肩膀以微不可见的幅度颤抖着,威廉像对待婴儿一样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为他整理在混乱中弄散的头发,但他依旧哭个不止。 于是威廉的手落在了他的腰上,稍一用力,朱利安便如纸人一般倒在了他的怀里。他紧紧地抱着他,鼻尖闻到一丝不同于鼠尾草的淡香——那是朱利安的信香,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清晰地意识到,怀中的这位也不过是个在alpha面前难以自保的omega。 威廉送朱利安回房,洛蒂看到朱利安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张罗着伺候他洗漱更衣。威廉正想悄悄离开,只听朱利安隔着帘子对他说:“汉弗莱,请等一下。” 床帘里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的声音,威廉只得看着门口的矮桌分散注意力。这个行宫着实有些简陋,朱利安的一些私人物品直接摆在了桌上。包括首饰,印章,还有一瓶香水。是他送给朱诺的两瓶中的一瓶,朱诺会与双胞胎兄弟分享他并不意外,但朱利安会把他做的香水随身带着却是他没想到的。 他正看得出神,洛蒂走到他身后说:“汉弗莱先生,今晚请您留下来吧。”她见威廉没有立刻回应,又小声说:“我想,朱利安少爷希望你留下来。” 洛蒂一离开,房间里omega的味道骤然浓烈了起来,朱利安独自在外时恐怕带了不少鼠尾草,现在洛蒂把它们拿走了,房内的气息对于一对独处的alpha和omega来说就有些过于旖旎。唯一的脚凳在朱利安的床边,威廉若是留下来,恐怕要在门口的矮桌旁站一晚上。刚刚经历了这样糟糕的夜晚,他理解朱利安会感到不安,但他一个alpha在omega的房间里呆一晚上,似乎也对omega的名誉无益。 “我知道是谁指使他来的。”朱利安突然开口,“是我哥哥乔治。” “之前因为朱诺的婚事我们爆发了很大的矛盾,他把我视作他接管哈德克厅最大的阻碍——我也确实是。”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哭了起来:“但我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用这种方式毁了我。” 随便找个alpha标记他,这是毁掉一个omega最无耻也是最便捷的办法。如果今晚朱利安被那个酒鬼alpha标记,哪怕他能将他弄死,又逃脱了弑夫的罪名,他也会终身活在对这个alpha的渴求之中,几乎失去获得幸福的可能。威廉知道这些大家族内会有争斗,但他没想到会是如此的不堪。 威廉不知道是否应该去安慰他,他时常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朱利安,这个omega在他面前强势到有些刻薄,让他很难柔情脉脉地对待他。 他沉默地听着朱利安的哭声,等到哭声渐止才走过去掀起床帘。微弱的烛光照到床上,床中人并没有哭得很失态,朱利安屈膝坐着,双手掩面,威廉拿开他的手时,脸上的泪痕已模糊不清。 威廉松开朱利安的手,背过身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先找出我哥哥在这里的线人,至于怎么处置他们——”朱利安轻笑了一声,“就算杀了那个酒鬼,再把线人带到我哥哥面前对质,又能怎么样呢。只要我不放弃土地、不带着他施舍给我的嫁妆嫁人,我们永远都会有矛盾。” 床帘内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威廉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朱利安的脸颊上又挂上了两行清泪。他今晚哭得有些太多了,多到威廉觉得他必须说点什么来安慰他。 但他委实不知道说什么好,在朱利安的处境面前,说再多安慰的话都是徒劳。他是个未被标记的omega,洁白无瑕的后颈就是他最大的破绽。土地、金钱,还有国王的宠信,都无法让他在面对不怀好意的alpha时势均力敌。 奇怪,我怎么从来没想过要利用这个破绽呢,如果我现在标记了他,再一刻不停地让他怀孕,或许几十年后汉弗莱家也能成为像斯泰林森家那样显赫的大家族了,威廉走神时想到。 这个想法终究只是他脑海中荒诞不羁的玩笑。房间里异常安静,几乎能听见眼泪滴落到布料上的声音,威廉站起身,低头对朱利安说:“我去取帕子来。” 他还未站直,袖子便被朱利安紧紧抓住:“站住。” “我不走,我只、只是……” “威廉·汉弗莱,你能同我结婚吗?” “您说什么?” “我说,我希望你能同我结婚。”朱利安的声音十分冷静,丝毫不见哭腔,仿佛他刚刚并未哭到不能自已。这本该是句浪漫的话,但此时此刻由朱利安说出来,却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我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威廉慢吞吞地说道。 朱利安见威廉没有立即答应,略略有些生气,说:“理由?你不会以为你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大伙就不知道你是为什么出现在王都的吧?你不就是想通过婚姻来获得财富和地位吗?” “但如果对象是、是你的话,我恐怕活不过新婚夜,只能用生命成全你做一个无拘无束的寡、寡妇。” 威廉只是单纯地在挖苦他,但这句话却与朱利安在阿奎丹的所作所为完全吻合,而四年前在阿奎丹的那一夜是他人生中最不愿回忆起的一幕之一。朱利安的心像被钝刀割过一样,他低下头吃力地调整自己的呼吸,然后神情绝望地望向威廉说:“你也是这么看我的吗?” 这句话威廉想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他。他有一瞬间愤愤地想,哪怕他当真爱财如命,也没必要和这个看轻他、也不理解他的伯爵公子纠缠。 威廉沉默不语,朱利安便当他是默认了。短暂的脆弱与伤心在顷刻间消失不见,他松开威廉的衣袖,冷冷地对他说:“你必须答应,我知道你在找医生的工作,你如果不答应,我可以让王都所有的医院都拒绝你的求职,不止是拉特兰控制的那一家。”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贵族有贵族的体面,平民有平民的体面。做个靠妻子的贵族不体面,但是做个大医院的主理医师也是平民中有头有脸的人了。反正娶不到我的弟弟,你就打算去做个医生,从这个角度看,你也确实算得上淡泊名利。” 威廉被看穿了想法,窘迫之下几乎想说,不需要是朱诺,只要不是你,哪个贵族小姐他都可以去献殷勤。但是在冲动过去之后,他意识到和朱利安这样在言语上互相中伤毫无意义。他坐回朱利安的床边,说:“朱利安,你受到了惊吓,现在有些冲动,请、请你冷静一下。” 朱利安微微一笑,反身从枕头低下抽出一把利器抵在威廉的脖子上——那是一把短刀,天知道朱利安为什么会放一把刀在床头。 “你如果不答应的话,我就杀了你。然后告诉国王侵犯我的人是你。” 他当真用了三分力气,一丝血迹从刀锋下洇了出来。然而威廉纹丝不动,抬手握住朱利安的手腕,一点点地把他的手拿开。他用另一只手拭去血迹,轻巧地抹在朱利安的颈侧,说:“你可真是大胆,今晚发生了那种事,还敢在这里挑衅alpha。” 威廉稍稍用劲,短刀便从朱利安的手中滑落。失去了那点虚张声势的锐利,朱利安在alpha面前宛如祭坛上待宰的羔羊,若非威廉一手抓着他一手托着他的后颈,他随时都有可能瘫倒在床上。烛光不安地闪动着,那抹血色好像一幅张牙舞爪的符咒,同时对两个人起着作用。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着,短短几秒仿佛拉长成了一个世纪。最后,威廉像是被魔鬼附身了一样,以一种称得上是愉悦的口吻流利地说:“我答应你,我有什么理由不答应你呢?你有钱,有地位,长相也恰恰是我喜欢的样子。” 这天晚上,一个omega和一个alpha心事重重地交换了誓言,秘密结为了夫妻。四柱床的床帘紧闭,他们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听见彼此不带犹豫的声音。他们没有证婚人,也没顾上找一本圣经或者一副十字架,甚至连天边的月亮被都隔绝在外,不能为他们做出证明,这桩婚姻的有效性,暂时只能靠二人的良心来维持。 ---- 写了六万字,终于把他俩写结婚了,急死我了。
第20章 “利海姆,我昨天送去地牢的那个人,他现在怎么样了?”朱利安一边看信,一边问他的随从。 “他死了,大人。”站在房间中央的beta男子低头说道。 朱利安从信件中抬头:“死了?” 利海姆说:“这是个意外,大人。他因为长期酗酒,没有看上去那么强壮。” “在这种小地方,死了一个alpha,没几天就会被人知道,治安官来调查的时候,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大人,您、您就说他冒犯了您,我想治安官会理解的。他不仅酗酒,还是个老赖,他的兄弟们早就不跟他来往了。” “看起来你很了解他。”朱利安说。 “您派我去审讯他,我不敢不用心。” 朱利安抬头微笑着打量这位他从家里带过来的随从:“审讯的内容还包括兄弟关系,你的风格还真是温情脉脉。” 利海姆被朱利安的反应弄得有些紧张,说:“我还问了一些守卫,这是他们告诉我的。那个犯人因为是alpha,继承了家里大部分财产,但却迅速挥霍掉了,他的beta兄弟不愿意接济他,他之前曾在几个贵妇之间周旋,现在没有贵妇愿意养着他了,就变本加厉地酗酒和赌博。” “所以你认为我也像那些妇人一样,在寒冷的夜晚需要这样的一个alpha?” “不……当然不。”利海姆语无伦次地说,“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朱利安收敛了笑容:“你应该很清楚我在说什么。一个终日酗酒的落魄贵族怎么会知道王室内眷在行宫的住处,恰好在必经之处守株待兔,这背后必定有人指使他。” 利海姆扑通一声跪下:“是莱斯特老爷让我这么做的,他说这是为了莱斯特的安定。” “莱斯特老爷?未来的莱斯特老爷?”朱利安笑了,“我哥哥是这么收买你的吗——等他继承了爵位,就给你安排重要的职位?” 利海姆还想辩解些什么,朱利安却直接唤卫兵来把他带了下去:“我没时间听叛徒解释苦衷。” 卫兵走后,洛蒂小心翼翼地进来了,朱利安见是她,脸上恢复了恹恹的表情,说:“我哥哥收买的人跟他一样蠢,找谁不好找上一个好吃懒做的酒鬼,一被扔进地窖就喊出了背后主使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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