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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但是你真的吓到我了。”温澜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把心里的真实感受说出来，“我差点就以为，你遭遇什么不测了……”说真的，这么多年来，他几乎再没这般被人吓过。 “对不起。”明仲夜注意到他唇上和颈侧深深的伤口，似乎稍许想起来一点昨晚碎片般的记忆片段，不由有些后怕起来，愧疚地看着他，“我……我不是故意想让你担心的。澜，你是不是被我伤到了，我真的很抱歉——” “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温澜打断了对方的道歉，伸出食指，用指腹温柔地蹭了蹭明仲夜左眼下那泪滴状的胎记，“明，没关系的。我知道你那个时候肯定很难受，甚至快要彻底控制不住自己了。还好，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很庆幸，我找到你的时候还不算太晚。” “……但我好像对你说了些很过分的话，还弄伤你了。”明仲夜垂下头，神情就像一只乖巧认错的小猫，委屈又可怜，“澜，你现在想怎么生气、怎么骂我都行。我都可以承受得了。或者，你还想要我怎么补偿都可以——” “不用了，明。我真的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很担心你。”温澜想起昨晚那个时候在他眼前哭泣发抖的明仲夜就觉得心疼，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随即把话题岔了开去，“好了，其他的事都等会再说。其实我也有很多要跟你道歉和解释的。不过现在，你先吃点东西吧——你已经睡了很久了，得补充一点养分才行。” “唔，好。”明仲夜听话地点了点头。 看着明仲夜吃完了打回来的晚饭，胃口似乎还不错，温澜便坐在一旁给他削苹果、剥猕猴桃。当切好的水果摆了小半盘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温澜微有些不耐烦地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小刀，走过去打开舱门，却发现门外站着莫敛和叶策，不禁愣了愣，把两人给让了进来。 “诶？明先生醒了？身体状况还好吗？”看到对面坐着的明仲夜冲着他们转过头来，莫敛不禁顿住了脚步，转而望向温澜，面上似乎有些迟疑的样子，“我今天听到些新的消息，觉得还是需要早点跟师兄沟通商量一下，所以就顺路过来了——现在方便吗？不然你们先忙，我晚点再来？” “没关系，刚刚才吃过晚饭，现在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温澜心里约略猜测到莫敛其实打听到了些什么，望了眼他身后面沉如水的叶策，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明仲夜脸上好奇的神色——这人目前的状态看着似乎还不错。于是，他平静地转过头来，示意莫敛不用避讳：“趁现在大家都在，正好一起讨论下，免得回头还得再多解释一遍。” “那，好吧。”回头和叶策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色后，莫敛点了点头，在房中的另一把椅子上坐下了，“既然师兄说直说无妨，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我这边打听到的消息是这样的——” “……所以，事情的起因，就是那位傅小姐弄丢了一块存有重要数据的硬盘，然后还不及时报告示警，给温师兄还有我哥他们当年那些一起共事的老朋友引来了不少麻烦。其中，又因为拿到硬盘的人和某些与温师兄一向有龃龉的人有勾结，所以借着那些泄露的数据，外加网络上一些真真假假的偷拍和合成照片，他们捏造了一堆谣言，让温师兄一度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莫敛最后总结道，“当然，除了打击报复，他们其实也想借机勒索讹诈，狠狠捞上一笔封口费之类的——只可惜温师兄处事强硬，其他几家也没露出什么别的破绽，让他们没能得到什么太多好处。” “其实你提到的这些人中间，大概有那么一两个人，本身实力也不差，年岁资历甚至比我高一些。要是他们愿意正面堂堂正正地竞争，或者事先与我好好商谈，我或许会礼让一番，酌情考虑各方的情况，在有几个项目上不做那么针锋相对的计划，甚至给他们优先竞购的机会。”温澜摇摇头，“但他们非要做到这个份上，我也只好正面与他们争斗到底——就算最后拿到投标的不是我，也断然不能让他们这样的卑劣之徒得逞。” “所以他们恨师兄可以说是恨到了骨子里。可惜这些人里大半又没什么别的本事，除了在自家人那里发发牢骚，就只剩努力逢迎拍马、在上位者那里再散布些别的流言，或者强行揽揽功包装下自己过往的事迹希望奇迹发生好运降临，再就是从其他那些人身上找报复机会让心理平衡了。”莫敛说到这里，不由得迟疑了下，看了眼明仲夜，“结果傅小姐那里，还真让他们看到了一线希望，想要用某些她个人相关的记录作为交换，直接换取某些筹码……没想到交易在即，这事居然让他们自己内部几个嗜酒好赌的人给搅黄了，在赌桌上把作为交易对象的硬盘输给了一个不知情的局外人——听说他们本来做惯了局，以为这次又可以借庄家之利赚点钱，没想到却载到了硬茬身上。” 明仲夜看到三人的目光忽然都转向他，不紧不慢地啃掉了手边盘子里放着的最后一块苹果，然后慢悠悠开口道：“……我之前的确从人手里赢了一块硬盘。后来也有人出重金想从我这里再买过去。不过，看过里面的内容后，我已经把它销毁了。” “什么？”莫敛闻言一愣，“销毁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毁掉它之前，我其实在网络上搜索过一些相关内容，还找另一个朋友查过一些信息……总之，那些内容都让我很不愉快。”明仲夜说起这些的时候，神色很平静，仿佛只是在说某个与自己完全无关的技术问题，“当然了，除了毁掉，理论上来说，最好的做法当然是还给原主人。除此之外，让其他任何人拿到原本不属于自己的数据，都可能引发不必要的麻烦。但这次，了解到一些情况之后，我很不想与那位原主人接触——再加上稍微有点情绪上头，所以我就直接把那块硬盘里的数据给清除了。” “你冒险赢来的东西，你的确有权这么处置。”温澜与他对视了半晌后，突然开口评论道，“可以理解。我觉得这样也好。” “呃，好吧，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那也只能这样了。”莫敛见温澜这样的态度，也只好耸耸肩，“本来我还以为，拿回去不说能让那个女人千恩万谢，起码可以让她给我家好好道个歉，还有对绝尘姐以后都客气点之类的……不过，算啦，事已至此，也不强求了，唉，她从头到尾和我家就是些孽缘。这样，不如我们干脆主动出击，找人放口风出去给那伙人，让他们知道硬盘已经没了，大家都彻底死心就好……” “我觉得可行。”温澜点点头，“你那边派几个人手来做，应该就足够了？” “嗯，放心，这点小事，尽可包在我身上。”莫敛豪迈地拍了拍胸脯。 “所以，现在这个问题算是彻底解决了？”一直坐在旁边安静聆听、不发一言的叶策突然开口，口气仿佛在提问，目光却是直直盯着温澜的，“这样，真的就可以了？其他的所有人，都再不追究他们的责任？还是，这样的处理其实并不公正或者真正让人满意，只是还有什么，让你觉得掣肘和顾忌，甚至担心其他重要的东西受到威胁，所以不准备再出手？” 突然变成了目光焦点的温澜沉默了一下。这当口，莫敛有些不安地看看他，又不断移动视线来回看向剩下两人，仿佛有些想要说什么，却还是忍住了；而明仲夜的眼神一直平静地落在他身上，未曾有片刻的偏移，不知道正在思考或者期待着什么。 “我不打算再做什么。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因为顾忌，才决定放过他们的。”温澜的手下意识攥紧成了拳，又慢慢放开了。说到这里时，他转过头，直直地望向明仲夜，“我只是觉得，过去发生的那些职场上的明争暗斗，着实没有必要再重提或强调，让大家再跟着不开心一次，况且胜负已分，再惩罚他人也不能让自身变得更好一点。另外，有些涉及我个人的陈年往事，已经过去好些年了，我原本以为，假装它们不存在最好——但现在，我明白也许我错了。我其实早该与你说的。我该对你更坦诚些。这是我在整件事前后犯下的最大错误。” “师兄？”一旁的莫敛听到这里，似乎有些想要打断他，“你没必要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这是那位傅小姐不慎惹出来的麻烦，就算你们当年——” “是，现在她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会为她多做什么。但我当年的确做过某些事，拍过那些照片，这也是事实……”温澜说到这里，望着明仲夜，神色中透着股决然，“明，抱歉。一直没对你说过这个。其实，大概七八年前，我和那位傅雪雁傅小姐，曾经订过婚。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后来某些突发的意外，我们当时可能真的就结婚了。” 室内的空气诡异地静止了一瞬。 无论是莫敛还是叶策，在这个时刻，都不由得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望着温澜一言不发。 而明仲夜，在这异样的沉默中来回扫了三个人半天，看着像是要等待审判、甚至慷慨就义的温澜好久，才终于露出一个有点困惑的表情来：“原来，那是七八年前的事？照片PS修饰得很过分，但艺术照很多都这样，所以我只觉得照片上的你和现在看起来不完全一样，但没想到时间差这么远……澜，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种事需要这么避讳吗？要是我早知道……七、八年，算起来，无论是距离你和我最初在学校里的相遇和分离，还是我们后来的这次重逢，都很遥远了。那么长的时光，中间那个时候的你如果有过其他喜欢的人，也算是很正常的事……虽然我可能确实想吃点醋，但也不至于会太过纠结……还是说，你到现在也还有那么点喜欢那位小姐，所以才处处对她留有情面，也因此不想跟我正面提她吗？那我——” “我不喜欢她。”看到明仲夜出乎人意料的反应，温澜似乎略松了口气，随即摇摇头，断然否认道，“我不喜欢傅雪雁。一点也不。从来也不。另外，同样的，她也不喜欢我。我们之间从头到尾没有过任何类似于爱情的东西。” “啊？”明仲夜这下简直是一头雾水，“那你们为什么要订婚？” “因为那个时候的我……现在回头看来，目光很短视，对人生缺乏积极的信念，同时对未来很迷茫甚至绝望，只把婚姻当成一项必须履行的社会义务，一道迟早不得不完成的人生程序——当然，其实好些年我都处在这样的心理状况下，直到与你重逢。总之，说回当年那个时候，一直被母亲和师长不断催促，再加上怀着‘反正这个圈子里的人的婚姻也多半是在做交易，那我把自己卖个好价钱，似乎也就不算太亏待自己了’以及‘谁不是在这么过日子，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这类似的愚蠢想法，我答应了傅雪雁的求婚。毕竟，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为人处事的能力，她都算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温澜说到这里，顿了顿，“而傅雪雁——她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是莫藏，也就是莫敛的哥哥。她暗恋了他很多年，同学圈中这几乎不是秘密。但莫藏一直都只和她是普通朋友关系，后来更是和顾绝尘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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