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伤口崩裂背后全是血水,重新清创缝合的护士都直皱眉头,但半夜他清醒过来就要下床去找宋景宁,张洋拦都拦不住。 他实在没办法,只好答应想办法尽快把宋景宁请到区局里录口供,宋景宁是律师,他知道规矩,一定会配合。 保证借着录口供的机会,让秦悦和宋景宁见上一面,听了张洋的话,秦悦才算稍微放了心,躺回病床上很快昏睡了过去。 年二十九上午,张洋才终于打通了宋景宁的电话,把人请到了区局。 “宋律,那个杀手的样子你看见了吗?”张洋问。 宋景宁摇了摇头,他用手机打字转语音:“杀手身形高大,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到模样,但他跟我说过一句话,我记得他的声音。” “阿宁,我可以给你当手语翻译,打字太麻烦了。”自从宋景宁进门,秦悦的眼睛就定在宋景宁身上,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宋景宁却没有看秦悦一眼,连头都没有偏过一下,只用手机打了几个字:张警官,有其他人在这我会受到影响,我要求单独录口供。 “不好意思了,宋律,询问室都满了,委屈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录口供,我们队里都想着年前加个班,过年的时候也好陪陪家人,你理解理解,我尽快问。”张洋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说。 宋景宁迟疑了一下,明知道是借口,但还是很配合的点了点头。 秦悦跟宋景宁并排坐着,宋景宁应该是手凉,他一直双手握着面前的一次性纸杯,用里面的热水暖手。 秦悦知道他血液循环不好,一时没忍住,伸手过去想握宋景宁的手,秦悦的手刚碰到宋景宁的手背,他就触电似的躲开,水杯随着他手上的动作晃了两晃。 “嘶——”滚烫的热水冷不防的溅到宋景宁手上,疼得他直抽气。 “秦悦你老实点,请配合我们工作,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张洋在桌子下面踹了秦悦一脚,看了眼墙角的监控,安慰了宋景宁几句就把话题引回了正题:“宋律,韩鹏把你带到天台上,有没有说过什么?还有当时的情况请你回忆一下……” 张洋又提的几个问题,宋景宁都用手机打字,然后转为语音播放出来给张洋听,但语音里说了些什么,秦悦根本没听见一样,他只是眼眶通红的看着宋景宁。 他一向身强体壮,背后的伤口已经结痂,但心里却像有一口压抑太久即将爆发的火山,疼的他喘不过气。 “行,今天就到这,我看宋律也累了,不巧我马上要去开案情讨论会,秦悦替我送送。”张洋在秦悦手臂上拍了拍:“有话好好说。” 秦悦度秒如年的终于等到问话结束,就见宋景宁站起来用文字转语音:“给张警官添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就好,再见。” 张洋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一栏,一边收拾手上的东西,一边尽力劝和:“宋律,我年纪比你小,按说不该对你的私事发表什么意见。但秦悦是我兄弟,我斗胆多句嘴,怎么说他也是为了救你受了伤。不管他有什么错,既然为了你都能豁出命去,是不是也该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啊。” 张洋给秦悦使了个眼色:“快带宋律回家吧。” 宋景宁抬头看着张洋,神情平静眼里却毫无眸光,看起来苍白虚弱的像一缕青烟,这一眼让张洋心下一颤,也不敢再说话。 宋景宁用手机打了几个字,转成了语音:“我很感谢张警官的相助,但我与秦悦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被他胁迫的,我为了保护孩子,实在没办法才同意,现在我不愿意了。难道张警官也要强迫我继续违背个人意愿与秦悦发生那种关系吗?” “秦悦你……”这话听得张洋心惊,没想到看起来那样恩爱的一对情人居然是这种关系,他一时也愣住了。询问室里都是监控,他没办法再问下去,再问下去事情的性质可要变了。 秦悦脸色灰白,如遭雷击定在原地,他看着宋景宁,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景宁面色平静如水,错开一步绕过张洋快步走出了询问室。秦悦紧跟着追了出去,他不想在区局里拉拉扯扯的给张洋添麻烦,一直跟着宋景宁走出区局大门到了路口才快走几步一把拽住宋景宁的胳膊。 秦悦的车就停在十米开外,他紧抓着宋景宁的胳膊,把人带到身前,连托带抱的快走几步把宋景宁推上了副驾驶:“你敢下车,我就敢把你关起来,反正是我胁迫你,那我就胁迫到底。” 宋景宁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任凭秦悦拖着,快走几步心脏就砰砰砰乱跳,他这几天昏睡的时间比醒着的时间还长,也根本没吃过什么东西,药倒是大把大把的往嘴里送。 秦悦推着他上车,他一瞬间头晕眼花,歪倒在座位里缓了一会儿才清明起来。 紧接着秦悦嘭的一声大力甩上车门,立刻落了锁。他站在寒风里背靠着车门点了一支烟。他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他也不知道如果现在上车,他会不会把宋景宁生吞活剥了。 秦悦仰头呼出一口烟雾,冷风灌进他的衣领,森凉刺骨,热血上头的大脑逐渐冷静。 他此时最担心的并不是宋景宁如此突然的转变态度,而是宋景宁这样跟张洋定义与自己关系,再需要张洋帮忙的时候,虽然是自己的兄弟,但身为警察,他也必然会犹豫。 韩鹏虽然进去了,但杀手还没抓到,庄杰还没伏法,宋景宁就不可能安全,如果有张洋的照顾他会稳妥很多,宋景宁是故意的,这等于是自断后路。 一根烟燃尽,秦悦长长的喘了口气,转身上了车又立刻落锁。 “送我回家,或者让我下车。”宋景宁用文字转语音,并没有用手语,半垂着眸子没有看秦悦一眼。 “我家就是你家,你哪都别想去。”秦悦启动保时捷,转向掉头将车开上了主路。 “我在留言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想再见到你。”毫无感情的语音播放出来,一字一句都扎在秦悦心里,他紧握着方向盘一脚油门轰了出去,全然不理后面车辆抗议似的鸣笛声。 “阿宁,我不问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就当我自作多情,我知道你是不想连累我,不然我想破脑袋也无法合理化你的行为逻辑。”秦悦看着前面的街道沉声说。 宋景宁继续用文字转语音:“我对你,从一开始就很抗拒,如果不是为了程泽,我不会同意跟你交易。” 秦悦冷笑一声:“哦,交易,我不否认一开始确实是交易,那后来呢?在天台上,杀手冲着我砍过来的时候,你命都不要了跑过去抱住他为我争取时间也是我强迫你的吗?也是交易吗?你跟谁交易,跟阎王爷交易的吗?” 秦悦越说越激动,心里堵得难受,背后的伤口也折磨着他,他看准一个十字路口,将车拐进小路,停在了路边。 “说啊,宋景宁,你解释一下,那天在赵珂家的天台上,生死关头你在想什么?”秦悦一眼不眨的紧盯着宋景宁,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个微妙的表情。 宋景宁终于看向秦悦,用手语说:“我一个哑巴在律师这行里很难混的,当然要找个靠山。本以为你是源信所的继承人,对我会有些用处。没想到你不过是个无心向学,也不想继承家族律所的纨绔子弟,比不上周子御一根手指头。” “宋景宁你在说什么?”秦悦听到周子御的名字,一把抓住宋景宁的手臂将他带到自己身前。 宋景宁勾了勾唇角,扯出了一个笑容,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秦悦的手,用手语说:“我从没有忘记过与师哥的多年情义,师哥也对我几次示好,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我与师哥不过是谁先低个头的问题,事到如今,我愿意低头,投靠中凯,所以我不想跟你继续了。秦悦,你别自作多情了,一个没毕业,连司法考试都未必能通过的硕士生对我没用的,就是这么简单。” “你……阿宁,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你要投靠周子御?”秦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宋景宁带着嘲讽的眼神看向秦悦,紧接着他笑了两声,用手语说:“秦悦,现实世界对我来说就是残酷的战场,一不小心就会被杀个尸骨无存。没有几个人像你一样,只是考上了法硕就可以拥有保时捷。我要生存就必须这么做,我们本就活在不同的世界,注定走不到一起的。” 宋景宁低头在手机上打了几行字,然后眼神轻佻的看着秦悦,用手语说:“避免你会错了意,我把刚才的手语编辑成文字发给你了,你可以慢慢看。现在,送我回家,或者让我下车。” 宋景宁的目光向来清冷,但看他的时候却总是很温和的,他从没见过宋景宁对他如此蔑视的神情,好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个自以为是的傻瓜。 这样的宋景宁让秦悦感到陌生,他再也不敢看宋景宁的眼睛,转头看向了窗外,周子御的话再一次响彻耳际。 “我倒是很好奇,你以什么样的立场让我放过宋景宁?” “哪种朋友?哦,宁宁在床上怎么样?这个问题上,我倒是可以跟你探讨一下,怎么能让他更快活……” 秦悦的额角青筋暴起,脑子好像被电钻不停的搅着似的疼,想起周子御曾经对自己的羞辱,他依然能瞬间脸色涨红。 还有穿着西装去见宋景宁时,宋景宁那片刻的恍惚,他看到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咔哒——” 车锁应声而开,秦悦低着头,声音沙哑沉郁的说了句:“宋景宁,给我下车。” 第37章 暗夜无尽 “这位先生,醒醒,到地方了,醒醒啊。” 见宋景宁睁开眼睛,出租车司机的从后视镜里收回视线,转过身带着些好奇的看着困倦疲惫的宋景宁,善意的开了句玩笑:“明天才过年呢,今天就喝上了?您家小区不让进出租车,我只能停门口,不好意思了。” 宋景宁的耳朵里好像灌满了水,听声音都是闷声闷气的非常不清楚,他牵着嘴角勉强礼貌的笑了笑,付钱下了车。 宋景宁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连两腿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扶着楼梯扶手才好不容易走上了四楼。 他家还是传统的机械锁,拿出钥匙开门,刚拧了一圈锁芯就感觉不太对,明明出门前反锁了,怎么拧了一圈门就开了呢。 宋景宁迟疑了一下,但他的身体实在是太难受了,胸口断骨的疼痛随着每次呼吸不断加剧,痛的他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的直接开门进了屋。 宋景宁刚踏进玄关,一个陌生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多年不见,宋律风姿依旧啊。” 宋景宁瞳孔猛地一缩,就见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沙发旁边站着两个,他立刻后退一步想跑,可已经来不及了。有人埋伏在门口一把将他推进了屋内,嘭的一声关上了大门。庄杰带着手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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