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额上已经疼出了一层细汗,他闻声失笑道,“可我不是小孩子,笑话什么的对我没有用。” 树枝呆在身体里多一分一秒,感染的风险就会增加。 庄念狠狠蹙眉,他必须要尽快把那东西从顾言身体里弄出来。 手试探着碰了碰留在身体外的那一节树枝,哑声说,“那就没办法了,你忍一忍。” 他的手堪堪碰到树枝,就听顾言立刻反驳道,“不要。”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庄念那句话的尾音还在,就听顾言沉沉的说了一句,“吻我。” 庄念的瞳孔一震,没听懂似得,“什么?” “亲吻会产生大量多巴胺,而多巴胺能有效缓解疼痛。”顾言的语调平稳,神情严肃,带着一点点的挑衅问道,“你不是医生吗?” 顾言其实已经在心里自导自演了一出会被拒绝的戏码,可他偏不死心似得,一语不发的等着庄念来给他答案。 “好。”庄念说。 庄念几乎没有迟疑的就答应了下来,惹得顾言满眼诧异的睨了他一会,倏然笑了。 这笑声意外的砸着苦涩,听的人心里不舒服。 “又是医者的本能吗?”他审视着庄念,一字一句道,“你还真是医者仁心啊,庄医生?” 庄念不再回答他的话,突自稳了稳呼吸,慢慢的,慢慢的靠近他。 顾言落在草地上的掌心收成拳,胸前起伏的频率肉眼可见的在改变。 庄念的睫毛卷长,眼睛是最容易被误认为含情的一双桃花眼,瞳仁成浅咖色,看上去很温柔。 他鼻头很小,皮肤细腻的看不到任何瑕疵。 除了看见他就会像乍起刺的刺猬之外,庄念几乎没什么改变。 顾言喉结轻滚,他甚至能感觉到庄念周身散发出的热,仿佛也能感受到落在他面颊上那些细汗的潮湿和黏腻。 想要再靠近一点,想要触碰,想要将对方的一切捏进掌心。 他们靠近,呼吸缠绕,目光纠缠。 顾言腰侧的伤口原本火辣辣的,皮肉卷缩着向内抽痛,很难熬。 但随着庄念的靠近,仿佛一种玄学在他身上得到了印证,他甚至能非常清晰的感受到,因为多巴胺的产生疼痛减缓的整个过程。 庄念半阖着眼的模样,似是动情,让人想压住他,禁锢他,蹂躏他。 顾言的呼吸变得滚烫,已经沉浸在还未发生的亲吻中。 然而就在他们的唇堪堪触碰的那一瞬,庄念眉宇一横,脸色骤变,狠狠的拔出了那节树枝! “呃啊!”顾言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猛地弓起了身子。 彼时庄念已经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按在了顾言的伤口上,他用肩膀擦掉快落入眼中的汗,一语不发,看着满脸痛苦的顾言。 两个一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的人,何必纠缠呢? 顾言有自己要去面对的问题,承担的责任,他也已经亲手送上了一封请柬,他们何必再牵扯不清呢? 唐周有一件事说的没错。 顾言不会在爱他了,顾言不会再爱上一个为了前途和名声而弃他于不顾的人。 他曾经让顾言那么痛苦,他不应该被原谅。 不会有结果的,再纠缠下去真的会毁了顾言,一切都只是徒增痛苦罢了。 庄念,你清醒一点。 拜托你清醒一点。 风声止息,仿佛变成了悄悄落在枝杈上无形的看客,端量着从容不迫的庄医生还要如何保持冷静自持。 沙沙-- 许是藏在某处的松鼠倏地跃起,带的草木震动,人心难安。 庄念就在那副几乎静止的画面里抬起一只带血的手,碰上了顾言的下巴,轻轻一端,附身吻了上去。
第十九章 止疼 那是一个长吻,足够在唇齿间留下彼此的味道。 缱绻温柔的触碰湮灭在顾言禁锢住对方后颈的动作里,变成了让人理智倾覆消亡的深吻。 漫山遍野的光合作用都不足为两人供养,他们辗转着分开喘息,又迫不及待的吻在一起。 庄念的喉结滚动,不受控制的做着吞咽的动作,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近乎贪婪的吞下去。 喘息措手不及的变成了难耐的哼吟。 “庄医生!”是赵田陈的声音,“哥!!哥你在哪!!” 庄念的脊背蓦地一僵,迅速撇过头去。 他的喘息还剧烈,眼底还有未退的情潮。 他发不出声音,不能在第一时间回应赵田陈的呼唤,怕一开口又哑又粘的声线会暴露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 “呵...”顾言用手背拭去唇角的水痕,“庄念,你到底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庄念将顾言的冲锋衣展开,在顾言腰上系了一圈,连同他用来止血的衣服也一同系在里面。 一套动作弄完,他抬高嗓音说,“田陈!我们在这!” 庄念背过身去,试探着向上蹦着挥了挥手。 “念念。”顾言突然改变的称呼让庄念举在半空的手一僵,“你..” 庄念收回手捏住裤线,打断他的话道,“止疼而已,顾总,别想太多。”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坦荡,他不惜咬破内唇也要回过头去,看着顾言的眼睛说,“医者仁心,你忘了?我是医生。” 顾言的面色一沉,连天色也跟着暗了几分。 赵田陈在拿着奖励下山时听说出事,半路遇上了赶回去的冀北,就带着一队人找了过来。 又是惊吓又是劳累,庄念在把顾言送上担架之后眼前一黑,险些就地晕了过去。 “哥,啊不是,庄医生,你没事儿吧?”赵田陈扶着他。 庄念摇了摇头,像赵田陈的方向歪过身子,“太累了,我靠着你走,辛苦了。” “靠靠靠。”赵田陈热切的拍了拍肩膀道,“难得你也需要我,随你靠。” 庄念笑着摇了摇头。 顾言这一趟带了非常专业的医生团队来,善后的事情不再需要他。 庄念终于放松了紧张的神经,又实在不能忍受自己一身臭汗躺在床上,于是回绝了赵田陈要留下来照顾的提议,帐篷上了锁,去洗了个澡。 躺在床上,以为能睡个久违的好觉,不想却失眠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他的帐篷里面没有开灯,就这么盯着黑暗发呆。 空气里飘着被烘干设备烤出的皂香,是商务房里特有的味道,闻着有些寂寞。 身体非常劳累的时候失眠是一件痛苦的事,脑子会不受控制的想东想西,这让原本就痛苦的庄念徒增了许多恐惧。 脑子里的思想像是永远也不能达到平衡的天秤,奋力的压下对顾言行径的臆想,那个吻就会高高翘起。 像是站在十字路口,他必须要在两者之间做个抉择。 于是他妥协了,将全部的思想都聚焦在了那个吻和顾言裸露出的胸膛上。 庄念在黑暗里皱眉,蜷缩起身子才能缓解难耐的生理反应。 顾言的身体早已脱离了少年时抽条拔节的细瘦,他赤裸着的身体蕴藏着健硕的力量感,线条丝毫不夸张粗狂,是非常性感的劲瘦有力,漂亮到犯规。 肩宽腰窄,每一处都能窥见长期锻炼塑形下的优越成果。 庄念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那被刺穿的身体,燥热又变成了彻骨的寒意。 他们才重逢,他的身上就已经多了两道新伤,都是为了他。 关于顾言的问题似乎是个无解的循环,天秤另一端,他的臆想又再次占据了上风。 庄念长长呼出一口气,坐起摸亮了床头柜上的灯。 温黄的灯立刻填满了整个空间,让人稍稍放松下来。 庄念揉了揉心脏,翻出几粒药吞了下去。 “庄医生?”帐篷外出现一道人影,是冀北的声音。 庄念盯着黑色的轮廓,准备装睡。 冀北却又开口了,“庄医生,我知道你对我不来电,我就是...担心你晚上没吃东西,走了那么久的路脚也应该很不舒服,带了点药和饭过来。” 庄念脚趾上下勾动,从被子下面露出白皙细瘦的足。 拇指旁边已经磨破了一块,后脚踝更是惨不忍睹。 “你要是不想见我的话,我就把东西放这走了。”随着话音,冀北的身影躬了下去,“还有,我...我虽然特别喜欢你,但我知道,我拿不下你,所以不准备追你了,你别有心理压力。” “哎...”庄念轻轻叹了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踩着拖鞋去开门,“等一下。” 拉开帐篷的帘子,冀北尴尬的笑了笑,揉了揉后脑。 庄念端起他送来的东西道了声谢,“去外边坐坐吧。” 晚上八点二十三分,已经看不清湖面的颜色,岸上还很热闹,孩子们玩笑打闹,帐篷错落着亮橙黄的灯。 他们找了一处靠湖边的长椅坐下。 庄念随手拿了一块三明治,“没吃就一起吃吧。” 冀北的话无疑让庄念松了一口气,他现在至少不十分抵触和这个人呆在一起。 “庄医生,你和顾总,从前就认识吧?”冀北随口说。 这一天发生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再说没关系就太假了。 庄念慢条斯理的咽下嘴里的食物,轻描淡写的说,“小时候是邻居,很多年没有联系过了。” 他第一次觉得‘邻居’这个身份如此方便,既不用暴露秘密,又能把一切都说进情理之中。 “这样啊...”冀北爽朗的笑了两声,“难婻鳳怪,顾总会第一时间去救你。” “说实在的,我还是第一次见顾总对谁表现出那么亲近的模样。”冀北指了指自己头顶,“他还揉你头发。” 庄念闻言怔了怔。 他会和冀北出来坐坐其实是有私心的,想寻个机会解释,不想今天那一幕让顾言遭遇背后议论。 毕竟另一个人是唐周,一个将要和他订婚的人。 “他救我只是当时离我比较近而已。”庄念认真的看着冀北,端着专业医生的姿态胡扯道,“揉头发...是为了让小宝感觉到放松,麻烦你也和别人解释一下。” “哦,原来还有这种让人放松的方式啊。”冀北很诚恳表示认可。 庄念咬着三明治点头。 冀北接着又嘶了一声,狐疑道,“解释?为什么要解释?” 说到这,他露出惊讶,做贼似得像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在庄念耳边说,“你也知道我们顾总喜欢男人了啊!” 庄念,“...” “啊。” “嗐,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们顾总是单身又正当年,他要救谁,喜欢谁,别人又能说些什么?”冀北拧开一瓶牛奶递给庄念。 “而且喜欢男人这件事情我觉得顾总并没有想要瞒着谁,都什么年代了,大家的包容性还是很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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