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牧透过车窗看向海岸,打开门走下来。 “我还是第一次看这个时候的海,深夜的海原来是没有颜色的,除了白色的浪花,就是没有尽头的黑。” 言牧说:“我想看它慢慢恢复颜色的过程。” 夜里的沙滩踩着似乎更软,也许是因为眼前一望无际的黑,感官被无限地放大的缘故。 风更加清爽,夜色更凉,行走间手背上无意识相贴的触感更明显。 一下、两下、三下…… 谁也没有撤开手。 言牧选了块十分平坦的沙滩拉着周存坐下,把酒瓶都拿出来。 “不是说比酒量吗?光喝酒多没劲啊,” 言牧开了一瓶酒给周存,又开了一瓶给自已,“我们问对方问题,谁要是答不上来就喝,什么问题都可以,但要诚实,好不好?” 周存笑着看他,嗯了声。 言牧要伸手去拆那包香辣毛豆,被周存拦住,“还是先从不辣的开始吃吧。” “那你还给我买这么多辣的。”言牧撇撇嘴,像小孩子撒气一样。 周存看了他一眼,“我想你喜欢。” 言牧愣了下,这话在他这种别有用心的人听起来真是太容易误会了。 还好海风能让人清醒,言牧摇摇脑袋,假装思索,“我们认识这么久,能问你的问题实在太多了,我一下都想不出该问哪个了。” “那我先来。” 周存拿起酒先喝了口,顿了下,笑着问他:“上学的时候有很多人和你表白过,你每次都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其中也有很多条件不错的,就没有一个人让你后悔过当初拒绝他?” “没有,一个都没有。”言牧很肯定地道。 “这么挑啊?”周存似乎想了想,“被你拒绝过的人实在太多了,各种类型都有,你都不喜欢,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 言牧下意识躲避周存的目光,垂下眸,“这是下一个问题,我还没问呢。” “好,那我先存上。” 言牧喝了口手里的伏特加,“你要和chloe相亲吗?” 周存明显地愣了下,言牧自然注意到了,“对不起,上次打球你让我拿着你手机的时候,我不小心看到的,我看你妈那意思是想你们相亲吧。” 顿了顿,周存嗯了声。 “我还以为她会一直呆在国外呢,好久没见,上次见我们都还是小孩子,也不知道她现在长什么样了。”言牧随意地说,仿佛只是在追忆童年。 周存没作声,静静地看着言牧。 “好看吗?你后来有见过她嘛?”言牧忽然扭过头,问他。 “好……好不好看,我也不知道,”周存拿起酒喝了两三口,淡淡地说,“我后来也没见过她。” “是嘛,她小时候还说要嫁给你呢,如果你要结婚,她应该是、最佳人选吧。”言牧强撑着冲周存笑。 “是你妈妈、爸爸、哥哥心目中的最佳人选,你呢?你也是吗?” 周存只是看着他,没回答,笑着笑着言牧快要笑不出来了。 周存忽然说:“两个。” 言牧:“?” “你欠我两个问题,”周存继续说,“你也知道我有哥哥,我们家也不需要我联姻来稳固利益,我可以选择我喜欢的人,我们关系是不错,但我并不喜欢她。” 静默了会,言牧猛地灌了自已一大口酒,一下没了一大半,手背擦擦嘴角,“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 说完又喝了一大口,整瓶酒彻底见了底。 我没有标准,我只有确定的选择。 “还是你问。”言牧又开了一瓶青梅酒,对周存说。 周存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你当时真没喜欢过温颜?” “你怎么还记得她?”言牧没好气地说。 “你不是也记得。”周存笑了下。 言牧顿了顿,看着手里的酒瓶,平静地说:“人家有自已喜欢的人,我也真没喜欢她。” 青梅酒味道偏甜,一口下去很清爽,没什么酒味,更加像饮料。 “这个适合你喝,没什么度数。”言牧把青梅酒递给周存,“你少喝点那个。” “这么瞧不起我的酒量啊。”周存轻笑着转过身。 青梅酒还在言牧手里,周存微微低下头,凑近瓶口,右手握住言牧的手,抬起酒瓶,液体顺着瓶身流入唇齿间。 “嗯,是挺甜的。”周存的手没松开,握着言牧的手慢慢放下。 他眸子里的墨色比深夜的海还要暗沉,在海浪的拍打声里,无声地翻涌。 周存一点点靠近,言牧怔怔地看着他唇边的晶莹。 两人鼻尖几乎挨着,距离近到言牧能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温热呼吸。 只有一寸。 唇瓣擦过耳边,喝了几口后,周存把下巴搁在言牧的肩上,双手环过他的腰,拥了个满怀。 “我这酒量,确实,不太行。” 周存在他耳边呢喃着,又像撒娇一样在他颈窝里蹭了蹭。 言牧愣在原地。 他觉得自已一定是被泡在青梅酒里,煮迷糊了,才会觉得周存刚才是想亲他。
第45章 他厌倦了伪装 周存后来没怎么喝酒,言牧倒是一个劲地灌自已,喝得两颊酡红,可似乎还没醉。 “你这酒量一下进步这么大啊。”周存戳戳旁边人晃悠的脑袋。 “都说了,之前是我不喝,不喝自然不知道酒量,这喝了,才知道我酒量好呀。”言牧咬着块辣牛肉,含糊地说,“这些零食下酒吃可太香了。” “就是要越辣越香。”言牧嚼完牛肉,斯哈了一声。 辣的东西吃到胃里,火辣辣的,感觉身上也暖和了许多。 周存看着已经被解决掉大半的辣味零食,“你就等着肚子痛吧。” “你真的不来点?”言牧拿着条辣麻花凑到周存嘴边。 本来就是随口问,没想到周存真的吃了。 慢条斯理地就着言牧的手吃完,唇瓣不可避免地碰到了言牧的手指。 微不可察,可指腹上却有种酥酥麻麻的电流感,言牧蜷缩起手指。 “我还是吃这个吧。”周存拆开奶酪片,吃了片中和下嘴里的辣味。 “你被辣到啦?”言牧在一旁调笑。 很快他嘴边的笑意凝了下,周存伸手抚上他的唇,轻轻沿着唇边擦拭掉橙红印记,“嘴巴都快吃肿了,不能吃还非要吃。” 笑意只凝了一瞬就恢复寻常,言牧神色如常,笑道:“难得一次,你说的。” “我们怎么都不问问题了呀,不是比酒量嘛?都干喝酒了。” 周存把吃完的垃圾都捡回袋子里,酒瓶几乎全空了,只剩下他们手里的两瓶,“已经快喝光了。” 这些里只有两瓶是周存喝的,其他都是言牧喝的,胜负很明显。 “我输了。”周存说。 没了暖胃的小零食,凌晨三点的海风没吹多久,就有些遭不住。言牧把防风服穿上,拉好拉链,夜色越深,海边的风越大。 “要回车里等吗?”周存看言牧还是有点冷的样子。 言牧摇摇头,“喝酒暖身,我剩下这点酒慢慢喝能等到日出的时候,就两个小时了。何况……” 周存感觉有个冷冰冰的又滑滑的、很软乎的东西贴到他手上,周存了然一笑,熟练地回握住言牧的手。 夏天言牧就是周存的冰激凌,摸起来冰冰凉凉的,冬天周存就是言牧的暖手宝,他已经习惯给言牧暖手了。 不过凌晨的海边实在太冷,感觉旁边人又缩了下,往他这边挪了挪,肩膀上一沉,言牧还嫌冷的整个人靠过来。 周存改用右手帮他暖手,左手揽过言牧的肩,两人紧贴在一起,像是荒岛上两只孤苦无依、只能相守相伴的小兽。 海滩上渐渐地有了光亮,是赶来看日出的游客的车灯,有的人也像他们一样买了早餐坐等日出,有的人已经架好支架准备拍照,越来越多的人群聚集到这里。 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周存微微侧过脸,言牧双眼阖上,睡颜在夜色里显得格外的乖。 周存抬手,停在空中,迟疑着,最终只是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一夜无眠。 他的酒意早就散了,反而被风吹得越发清醒。 再多的不甘和遗憾,最终都会随着浪花,在天破晓之际,沉入海底,消弭不见。 晨光熹微时,周存轻轻摇醒了言牧。 海和天之间出现抹瑰丽浓重的色彩,唤醒了沉睡的四案,云海也活了过来,恢复了色彩。 言牧澄澈的眸子眨了两下,便清醒了。 人群中传来欢呼,有人在沙滩边肆意奔跑,有人密切感受海浪的拍打。橙黄的光透过酒瓶,透明的酒变成了橘子汽水。 言牧拿起酒,把瓶口抵在周存放在沙滩上的酒瓶上,发出轻脆的“叮”的一声,“干杯!” 言牧笑得特别灿烂,眼里静静地看着太阳从天边升起,心里泛出从未有过的苦意。 他越来越喜欢,越来越贪恋,这种一醒来就能看到心慕的人的感觉。 酒真能壮胆,他不想再和周存做朋友了。 他厌倦了这些伪装,这些隐晦的、只有自已一个人觉得有问题的小动作,他不想说一辈子的谎。
第46章 他又在期望什么 这这张照片就是当时周存悄悄拍下的。 言牧愣愣地看着周存的锁屏,周存故作镇定地拿回手机,还装作无事的样子回了周予的消息。 言牧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周存轻咳了声,“你的那些箱子里有哪些要搬上楼的嘛,我帮你收拾收拾吧?” 言牧转了转眼珠,“好啊。” 墙边平堆着的五个大箱子,从窗口到客厅区占了一大排,周存叹了口气,“你说你这洁癖居然受得了这些箱子占着这么大一块,还堆了好几天。” 言牧也唉声叹气道:“我要是洁癖这么严重的话,我就不会坐在沙滩上跟你一起看海了。” “……” 周存假装听不懂,认真地扫视着箱子,“哪些我可以看?” 言牧没明白,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我的东西你都可以看啊,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那个里面是些书啊、乐高啊玩具之类的,都是要放二楼的。” 周存搬起言牧指的那箱往二楼走,言牧跟在他旁边说是搭把手,实际上只是跟着他。 进书房后,周存先问言牧想怎么放书,得到随便的回答后,周存就按自已的习惯分类把箱子里的书放上书架。 言牧坐在转椅上,滑到桌子一边,趴在桌子上看周存忙碌,歪过脑袋,若有所思:“原来你当时没有天一亮就喊我呀,我可不记得我醒来以后你有拍照诶。” “这个放哪?”周存从箱子里拿出个小玩具熊。 “这个我抱回房间。”言牧伸手拿过来,又坐回椅子,“书你还没分好呢,你先专心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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