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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尚握紧了拳头，朝他的背影大吼，“我？我胆小鬼？我是为了你考虑好不好！你这小孩不识抬举！” 由景听到了这句话却懒得理他，直到钻进电梯后，仍能听见卢尚在那儿好似发火般的声音。 汪潮不解，回头看向电梯方向，又转过头问气的冒烟的人，“你俩这是怎么了？” “你少管！” 卢尚的气没撒出去，全部转移到了汪潮身上。 汪潮知道这是问不出什么了，于是凑到叶晋舟身边，低声窃窃，“他俩什么情况？” 叶晋舟向来不管闲事，也确实不清楚这场吵架的缘由，只能摇摇头，“不知道。” “喂——” 忽的，头顶上传来一道声音，三人抬头，看到由景一只腿伸出窗外，跨坐在窗户边缘，冲底下大喊。 卢尚瞬间吓疯了，嗯啊半天一句话说不出来。 汪潮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叶晋舟撇下手里所有东西，扯开嗓子怒吼：“由景你给我回去！” 他一边吼着，手一边高举过头往内的方向挥动。 汪潮被这声熟悉的阻止撬开了记忆的裂缝。 他想起自己上小学时，被班里几个同学欺负得很惨，有一天，那群校霸甚至怂恿他爬上镇里的水塔，要求他从上面跳下来。 当他一条腿挂在二层平台的围栏上时，叶晋舟就蹬着那辆旧自行车，从小林带里钻了出来。 “万来你给我回去！” 他吼得很大声，把水塔下的其他小孩也吓了一跳。 小孩们一哄而散，只剩汪潮吊着鼻涕眼泪，嗯嗯哼哼的不敢动。 那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卢尚——” 回忆被十二楼传来的呼喊声打断。 由景手里举着一件白色帽衫不停挥舞，他的动作幅度很大，人却稳稳的坐在窗棱上。 卢尚看到自己的衣服终于叫出了声。 “喂！喂！由景，由景我警告你啊！那可是龙珠三十六周年纪念系列，还是贝吉塔特别隐藏款！你、你别乱来啊！” 他喊得很大声，声音里明显掺杂了些不安的颤抖。 紧接着，由景手一松，帽衫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晃晃荡荡不断往下坠落。 “我去！” 卢尚再没了废话，他大步往楼层前奔去，脖子高仰得快断了，不停找寻着最佳坠落点。 五六秒后，那件帽衫被风掀起袖子，迎面落进了他的怀里。 “臭小子……” 他把帽衫拿在手里，仔细翻看，发现没有被污染或者是被损坏的地方，于是抬头冲十二楼的罪魁祸首又喊了声：“你小子等着！我现在就上来弄死你！” 由景看到他接住了帽衫，嘴里不屑一嘁，退回进房间关上了窗户。 卢尚叠好衣服一掌推给汪潮，“等会儿帮我带回店里，我现在要上去弄死他。” 汪潮被他的气势激得往后退了半步，看到他怒气冲冲的样子不由打趣道：“怎么？舍得揍人家啊。” 卢尚转过头指指他宝贵的帽衫，“我今天就要让那小子知道，动我的贝吉塔是什么下场。” 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楼里。 汪潮还在幸灾乐祸，他抱着卢尚的帽衫嚷道：“你下手轻点，咱宿舍床不稳！那家伙一晃起来响个没完，我可试过！”
第三十四章 礼物 叶晋舟装作没听见这话，把两个袋子挂上臂弯，拉住行李箱往前走。 路上到处都是石子，滚轮硌在上面快震散架了。汪潮还不清楚自己说错了话，抢过行李箱一路拉到车前。 在他离开的这三天里，叶晋舟并没有碰过这辆车，如此低温环境停靠几了天，发动机果然冻住了。 汪潮踩死离合和刹车，连着按了三、四次启动键，才听见油箱里长长的轰鸣。 “热一会儿，还不能开。” 他自言自语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递到叶晋舟面前。 叶晋舟双手插在兜里摇了摇头，“我不爱吃甜的。” 汪潮撕开包装袋，不由分说把糖挤进他的嘴里，“没那么甜，很好吃的。” 的确，这颗奶糖并不甜，可能是因为冻硬的缘故，叶晋舟在嘴里嗦了半天，才尝到淡淡的奶味。 汪潮收起糖纸又钻回车子，出来时手里提着一个礼品袋。 “喏，每个人都有份，打开看看。” 叶晋舟听说每个人都有份，于是接过道了声谢，他拆开包装，发现是一个八音盒。 汪潮做了个拧的动作，叶晋舟找到侧面发条，轻轻拧了一圈。 透明盒子下，带着节点的音筒开始滚动，音板弹起下落奏出一首《生日快乐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汪潮跟着节奏边唱边拍手，直到音乐停止，他才继续道：“你生日那天忘唱了，今天给你补上。” 叶晋舟又说了声谢谢，小心翼翼把八音盒装了回去。 汪潮见他没有反应，瞬间有些落寞，“只有谢谢？没什么其他的表示？” 叶晋舟点点头，“是该表示。” 他掏出手机，快速点进汪潮的聊天框内，转去两千元钱。汪潮等了很久，只听到口袋里嘀嗒一声，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小舟[转账]请收款 “你给我转什么账？” 他打开微信，发现数字还不小，果断点了退回，“你现在用钱地方比我多，先留着吧。” 叶晋舟说是付裕发的工资，执意让他收下，二人争执间，卢尚出来了。 卢尚的状态可以用惨败来形容。 脸上红了一片，隐约能看到细长的巴掌印，他的手不停往袖子里缩，可汪潮还是一眼就发现了虎口上的牙印。 “真够激烈啊……” 汪潮小声唏嘘，叶晋舟没听清，侧耳过来，“什么？” “没什么。” 汪潮没法回答，他朝兄弟打了声招呼，卢尚像是没听见一样，满目怨气驶离二人视线。 卢尚走后没多久，汪潮的车也停到了博爱养老院门口。 叶晋舟关上后备箱，费力的往胳膊上挂着大包小袋，汪潮紧跟着下车，一阵小跑抢了下来。 “我送你进去。” 他嘴上如此说，眼神却瞟向保安室，遥想一个月前自己才被保安堵拦在这大门口，这次，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进去。 正和叶晋舟拉扯着，保安室的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人，正是上次的大叔。 大叔显然已经忘了汪潮这个人，他看向叶晋舟，脸上露出善意的笑容，“小叶子回来啦？” 见叶晋舟点头，他又转向汪潮，问：“你是小叶子的朋友？” 汪潮向后退了一步，讪笑着也点点头，“啊对、对，我是小叶的朋友。” 借着叶晋舟的光，他成功进来了。 一路送人进楼里，汪潮看什么都新鲜，楼道内偶尔会碰上几位放松精神的老人，都在不断向他们打着招呼。 “你人缘不错啊。” 汪潮抬肘搡了身边的人一下，叶晋舟没躲开，习以为常回了句：“还好吧。” 说着，他推开一扇门，屋内立着四组钢架结构的上下铺，其中一架挡住了窗户，让整个房间显得有些昏暗。 “你住这里？” 汪潮四处打探了下，虽说面积不大，但好在所有的东西都摆放的井然有序，除了采光差了些，其余都不算太糟糕。 叶晋舟把行李箱拉到窗户旁的床前坐下，嗯了声，低头拉开箱子拉链。 汪潮向其他三张床看去，下铺都有人，上铺也被当做储物架堆满了东西。 “你和谁商量下住上铺吧，你怕冷，窗户边……” “没事。” 叶晋舟打断了他的好意，“我被子够厚，再说了，有窗帘不会冷。” 说着，他展开褥子对折一半，厚实的铺在了木板上。 将床单整理好后，又转身拿起那张所谓的“够厚”的被子放到床尾。 汪潮看着那个许久没有翻新棉胎的被子，心里不是滋味。 在横竖的宿舍里，他和叶晋舟一起盖过这张被子。 他很清楚，被子并不暖和，应付宿舍的温度还行，应对窗户下的床铺，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可他忍住了没开口，比起被子，他更了解叶晋舟，如果在此时聊起同床共枕的过去，恐怕关心可能被误会成恶意。 “要我帮忙吗？”他转移话题，走到床边伸出手，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叶晋舟摇摇头，指向一旁的凳子，“你坐那休息吧，等会儿我送你出去。” 说完，又开始一个人默默忙碌起来。 十几分钟后，叶晋舟归置完所有物品，起身进到卫生间里洗手，出来时，撞上跟他而来的汪潮。 “跟这么紧干吗？”他向后退了一步问道。 汪潮揉揉耳垂，声音期期艾艾，“我可能有些冒昧，但是……我能不能去看看你妈妈。” 叶晋舟闻言愣住，一时没缓过神。 汪潮以为自己伤到了叶晋舟的自尊，于是赶忙解释：“你别误会啊！我只是觉得作为朋友，都到这里了，应该去见下阿姨吧。” 叶晋舟抬眸，从对方的双眼里看到了真诚、惶恐，还有一丝丝的懊悔。 他瞬间明白了，汪潮是真的好意，并不是在戏谑自己。 “没。” 他轻哼一声，表情淡淡没什么变化，然后又拍了拍汪潮的肩膀，语气里透出一股好似春日的暖意，“谢谢你，汪潮。” 两人前后脚进到了叶美红的房间，三张床上躺着的都是无法自理的人。 叶美红的床位靠近最里面，叶晋舟说这样妈妈可以晒到阳光。 房间内的气味并不好闻，挂在床边的尿袋里装着黄浊液体。 虽然每天都在更换，但和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液混杂在一起，还是透出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 叶晋舟侧目睨向汪潮，并未在他脸上看到嫌弃之意，相反，汪潮走到叶美红床前，拉出凳子淡定坐了下来。 “阿姨你好，我是叶晋舟的朋友。” 他像是在和叶美红热情的打着招呼，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叶晋舟靠近，俯下身子轻声道：“我妈她听不见。” 汪潮扭过头来笑笑，“都和阿姨见三次面了，不自我介绍一下怎么能行。” 他语言轻松，似乎并不在乎叶美红是否能听见，他只想好好向阿姨介绍自己的身份，更想让阿姨知道，叶晋舟的身边现在有他了，也有朋友了。 叶晋舟的手扶在他的肩上没再阻拦，两分钟后，门打开了，两个护工大姐进来准备开始工作。 “我们出去吧。” 叶晋舟轻拍汪潮的肩膀，引人出了房间。汪潮反手关上门，对他说道：“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我送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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