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汪潮傻眼了。再回拨过去: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啊——” 吼声响起,他捞起躺在地上呻吟的卢尚,无能狂怒,“我和小舟打电话你就不能安静点吗!这下怎么办!他吃醋了,他吃醋了!” 卢尚听到“吃醋”两字觉得好笑极了,“他又不喜欢你,吃哪门子的醋啊。” 哗—— 仿佛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彻。 汪潮木讷,看着说实话的兄弟却无法反驳,攥着兄弟衣领的手也渐渐松开。 这一句“他又不喜欢你”着实打击人,直到第二天醒来,汪潮还在郁闷。 总店管理部门休假,不用开晨会的他也没时间睡懒觉。今天和张乐乐约好了搬宿舍,这会儿人已经连着打了三个电话。 睡在身旁的卢尚听说要去由景的宿舍,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冲进卫生间里,洗脸刷牙刮胡,顺道还做了发型。 一阵折腾过后仿佛老孔雀开新屏,俏得花枝招展。谁知和由景刚一打照面,对方连眼皮都没睁开,说了句请便又回到床上睡觉。 张乐乐保持着兴奋,一间一间看下来,见哪个卧室都喜欢。 汪潮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他严记首要任务,进了屋就去钻进了叶晋舟独住的房间内。 床上,灰色格子床单铺的平展,被子叠好放在最里角,上面压着枕头。 床头柜上,养老院的周边日历写着东西,从一月一日到今天,每天都写了一笔钱,有零有整,大概是叶晋舟在横竖赚的提成。 翻过一页,二月九日那天写着小小的23-2,看起来像乱码,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其余,房间内再无其他。 汪潮左右看看,不顾任何人的眼光,坐到床边,仰身躺了下去。 床上瞬时掀起淡淡醇香,这味道很熟悉,令人上瘾。 突然,张乐乐推门而进,瞅到他已经躺下,便问:“汪哥,你要住这间吗?” “对啊。”汪潮头也不抬直直答道。 他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和叶晋舟住一起,机会都送上门了,他要是不赖在这间卧室里,岂不是傻透了。 “行,那我去跟由小弟住。”张乐乐说着关上门,然后提起大包小包,猫进了由景睡的房间。 卢尚见状百般不愿,求着汪潮去跟由景住。 汪潮心里明白他的盘算,一挥手,全当没听见他的祈求。 收拾到一半,门打开了,叶晋舟看到宿舍里突然出现这么多人,微微一怔。 “哥你找谁?”张乐乐听见动静,先喊出了声。 叶晋舟踢开地上零零散散的鞋子,没搭话。 卢尚认出了这张脸,忙冲还躺在床上的汪潮捏紧嗓子喊道:“少爷?少爷!你要不要先出来一下?” “干嘛?” 汪潮没起身,他歪过头,刚瞅到卢尚便秘一样的表情,就见叶晋舟出现在了视线里。
第十七章 撒谎 唰! 仅仅一瞬,人从床上飞速弹起。额头重重撞到上铺的床沿,整个人又吃痛的躺了回去。 汪潮抱着额头咬紧后槽牙,不敢发出哀嚎,只能不停往牙缝隙里抽着凉气。 “你在干嘛?” 叶晋舟提着袋子定在卧室门口,身后挤了两个看笑话的人。 汪潮憋回眼泪,低头绕过上铺床沿,起身走向他,眉眼似笑非笑的谄媚道:“你怎么回来了?我搬宿舍搬累了,借你这里休息会儿。” 噗嗤—— 躲在后面的卢尚没忍住,一下笑出了声。汪潮一记眼刀甩了过去,却没什么杀伤力。 叶晋舟闻声再没多说,走进来,顺手往床头柜上放下一个袋子。退出卧室前,他看向汪潮,轻缓开口:“你和我来一下。” 说罢,直接出了宿舍。 新建好的楼房里暖气并不充足。两人面对面站在楼梯间,汪潮把拉链拉到了最顶端。 他心虚不敢抬眼,先斩后奏这种事他总是喜欢明知故犯。 叶晋舟也窝了一肚子话。 此刻,他只想劝汪潮做事别那么冲动,可一看到连连几个人都搬了进来,又实在不知该如何张嘴。 想了半天,只道出一声,“东西都搬进来了吗? ” 汪潮点头如捣蒜,仍一言不发。 叶晋舟叹口气,“好吧。” 这声好吧听起来像是妥协,汪潮耸拉半天的小狗耳朵立刻竖了起来。他的睫毛扑闪,抬起一副邀宠的嘴脸问:“那你这是同意我住进来了?” 叶晋舟反手扣进暖气片的缝隙里,温度由指尖升上脸颊。 他点点头,“嗯。” 不等对方兴奋,又紧接着平缓道:“你们搬完,我就回养老院住了,在那儿申请了宿舍。” 汪潮听完,竟没有一丝吃惊和生气。 养老院的宿舍……听起来就像是为了躲避自己而临时找的借口。 他靠到叶晋舟身边,细问:“小舟,你在横竖上前场夜班,十二点才下班对吧?” 叶晋舟垂头,耳朵滚烫。 见人不搭话,汪潮更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继而又道:“从养老院到横竖大概两公里左右,你确定,十二点多到了养老院,守夜的大叔会让你进去?就算进去了,你的舍友们忍得了你半夜回宿舍发出动静?” 他分析的头头是道,叶晋舟忽然发现,这个小子非但不好骗了,就连话语里也充满了少有的冷静和睿智。 汪潮见人脸上泛起被揭穿谎言后的羞赧,于是窃笑着向人贴了过来。 “小舟。”他叫了第二遍。 “我查过资料,网上说你这叫回避型依恋人格,表面上拒绝一切,是因为怕结束所以才不敢开始,其实你的内心渴望有人能懂你渴望的要死,对吧?” 叶晋舟没躲开,抬眸直直盯着他,有些不爽,“别随便猜测我。” 这声愠怒让汪潮随之失笑。 他早已摸清叶晋舟吃软不吃硬的弱点,抬手捏上对方腮肉,轻轻使劲,温声扯谎,“我来横竖是因为最近确实没事儿做,不单单是为了你,所以你别有压力。” 说罢,摊开手心,眼底熠熠荡着深情看向眼前的人,“走,回去吧。” 叶晋舟讨厌自己的妥协,好像所有事情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一般。 简直就是个废物。 他坐在床边,看着卧室外忙碌的身影,那一瞬,忽然觉得热闹一下也挺好,至少比之前冷冷清清的寂寞要很好很多。 于是甩掉脑袋里消极的想法,起身独自离开了。 返回宿舍时,他的手里多了两提菜。 张乐乐本想叫个外卖,听到厨房里铮铮切菜声,猫到叶晋舟的身边,问:“哥,你准备做什么啊?” “芹菜炒肉。” 叶晋舟将芹菜切好装进盘里,掏出一颗大蒜递到他手心,“剥蒜会吗?” “会,我在家就是给我妈打下手的。” 张乐乐人如其名,乐乐呵呵接过,蹲到垃圾桶旁开启了自己剥蒜小弟的宏图大业。 主卧内,由景被刀声吵醒,哼唧一声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开眼,却见一张大脸正托腮望着自己。 他的魂被吓一半,却仍保持着冷静,缓缓问道:“干嘛。” 卢尚见人突然醒来,先是不知所措的找起地洞,等气氛已经被尴尬包围,他才狼狈一笑,指指厨房的方向,问:“饿了吗?叶哥在做饭。” 梦被打扰,由景本就窝了一肚子火,再见这奇怪的家伙从昨天就缠着自己,更气不打一处来。 他倏地翻回去,留下气鼓鼓的圆脑袋,沉闷斥道:“不吃。” 说完这话,卧室里许久没有了声音。 由景越趟越觉得不对劲,一转头,见人还痴痴看着自己,以往淡定的表情终于闪过些许怒色,“有事吗?” 卢尚摇头,“没事没事,你睡你睡。” “不睡了。” 由景受不了他那双恶心巴拉的眼神,抹一把胳膊上倒立的汗毛,掀开被子,起身进了卫生间。 对面次卧,汪潮又躺到了叶晋舟的床上。 他已经想好买什么样的床单、被套,才能和叶晋舟凑成情侣款。甚至想好等搬进来后,上铺放东西,下铺睡他和叶晋舟。 “一米五,也够了。” 正自言自语着,他注意到床头柜上的袋子。 里面的内容没什么特别,只有一件横竖的工服。他怀抱衣物抵到鼻子底下,嗅到一阵茉莉花的清雅。 袋底,一张名片出现。 汪潮拿起,白底黑字,写着“快速放贷,信誉第一”下排小字标注“房屋抵押、车辆估价、全网最低利息” “放贷?”他眉头紧皱,心里了然。悄悄将名片放回,又把衣物细心叠成原样压了上去,装作一切无事发生后走出了卧室。 饭桌上,只有汪潮一人食不知味,他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口,一股闷气堵在胸前疏散不开。 叶晋舟扒着米饭,抬眼看他嚼蜡般的臭脸,顺手夹起一片炒的焦香的肉片,放进他碗里,“快吃。” 在场除了卢尚,无人在意。 汪潮显然被这份独宠惊到了,脸上起了笑意,把肉片埋进碗底,打算留到最后再吃。 风卷残云后,大家一起收拾碗筷进厨房。 汪潮驱走想要帮忙的张乐乐,啪!门一拉紧,从叶晋舟的身后伸直胳膊,揽上对方的腰,头深深埋进他的肩窝里。 叶晋舟一惊,沾满泡沫的双手使劲往后一推,明显慌乱。 他压低声音发出警告,“汪潮,你收敛点。” 汪潮嬉皮笑脸举手投降,然后再次探向叶晋舟的腰后,又被人躲开。 “你没完了?” 这动作彻底将叶晋舟惹怒,他胡乱往围裙上抹了两把,拉开厨房的门,把人推了出去。 啪! 门重重关上发出巨响。 卢尚坐在客厅正剥橘子,被这声吓了一跳,整个人从沙发上惊得跳了起来。 “你汪大少爷又惹人家了?” 他瞅一眼主卧,见由景和张乐乐没什么动静,于是压低声音教育道:“你这好不容易搬来一起住了可别整幺蛾子,我看了,就叶哥那脾气,你还真未必能搞得定。” “滚滚滚,乌鸦嘴。” 汪潮靠上沙发,撕下橘子瓣塞进嘴里,差一点儿酸的说不出话来。 他吐籽儿进手心,起身又扔到垃圾桶里,心中为自己的委屈忿忿不平。 “我洗碗不要系围裙吗?我解绳有错吗?” 卢尚自认识汪潮以来,就成了对方肚里的蛔虫,听到这絮絮叨叨一堆话,直接挑明问:“围裙在哪儿?” 汪潮扬扬下巴,示意向厨房,“小舟戴着呢。” 卢尚又问:“那绳系在哪儿?” 这一问,汪潮心虚了,哝哝半天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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