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邈耸拉了肩膀,说:“去上班,本来今天休息,但是有培训。” 阮林同情地拍拍他:“辛苦了,小季。” 季怀邈笑起来,捏了下他的下巴,说:“跟谁在这没大没小呢。” 微凉的触感只停留了很短的一瞬,阮林的身体下意识地就要僵住但又没来得及真的戒备起来时,季怀邈就冲他挥挥手走了。 阮林轻叹了口气,用手背蹭了蹭刚才季怀邈摸过的地方。这是季怀邈啊,有什么不能摸的,阮林想。 多想了一会儿,阮林决定不想了,因为他觉得思绪好像往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去了。 阮林上午去市里的两套民宿看了看,中午没回家,因为下午接着还要去给外国学生上课。一般他一天就安排一节,但是明天的学生有事,就把课也挪到下午了。 阮林找了家面馆,吃了碗肥肠面,买了杯柠檬水一边喝一边在马路上溜达。 离上课还有段时间,他就没管方向,瞎走了起来。 津连港这些年发展得挺快,市中心的高楼拔地而起。大楼外壁擦得锃亮,映着蓝天白云。阮林置身这楼宇间,抬头看着,也不知道是头仰得很了,还是太阳晒得,总之他觉得头有点晕。 他低下头,把柠檬水杯子扔到垃圾桶里,拿出手机查去上课地点的路线。 往公交车站走的路上,阮林随意地向右看了眼,看到了天程航空的标志。原来他走到了天程航空在津连港的公司驻地。 阮林又抬起了头,这也是栋大楼,和其他高楼大厦一起,形成了建筑群。 这会是饭点,大门那进进出出的人不少,他们都穿着整齐,胸前挂着显示身份的牌子,配上锃光瓦亮的皮鞋。 季怀邈也是这其中的一员,阮林想。他们生活体面而光鲜,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着大好前程。 要问阮林羡慕吗?当然羡慕。这是一个没那么健全的人对健全人的羡慕。 阮林很快又想,但是我自由。他能够在路上瞎晃,但写字楼里的人,不能。 这不是阮林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是他的自我安慰,他不想自怨自艾,也不想慨叹命运不公。既然已经接受了,就要好好生活,过他自己的生活。 季怀邈中午和寻祁瑶一起出去吃了顿泰国菜,吃的嘴巴里酸酸甜甜的。怕下午培训困,季怀邈又去买了杯咖啡。问寻祁瑶喝不喝,师姐说她喝奶茶。 俩人端着杯子往公司走,寻祁瑶说:“听说下午煞神要来讲课,你跟他搭过班吗?” “煞神”蒋泽这人季怀邈耳闻过,听说飞行技术不错,但是脾气火爆,不管是地勤还是空乘,都跟公司投诉过他。蒋泽曾经执行过撤侨任务、救灾任务,大小荣誉可是没少得,公司需要他,也拿他没办法。 季怀邈先摇摇头,又把手机拿出来,点开排班系统,认真看了眼下周的飞行计划,然后说:“说啥来啥,下周和他有一天。” 寻祁瑶压下嘴角,笑了笑,说:“好运哦。” “咋,你被他折磨过?”季怀邈快步跟上师姐,问道。 “你姐是能被人折磨的吗?不过早几年我还是副驾的时候,碰上他就心情不好,现在我跟他平起平坐了。” 寻祁瑶说话的时候,季怀邈向右看了眼,他瞧见一个身影,蹿上了公交车,是阮林。 寻祁瑶说完,没听见季怀邈答应,她停下来,看向季怀邈,问他:“瞅啥呢?” “看见个熟人。”季怀邈笑笑。 下午的培训,会议室里气压很低,一大半是因为煞神自带的气场,再有就是大家都有些困。季怀邈手指夹着笔托着腮看着白板,想起了阮林。 这两相比较,还是阮林的生活自由,而且是由自己把握的。 不过阮林生活里的烦恼,别人又怎么能感同身受呢。季怀邈是不会在阮林面前说什么“你过得真轻松”这样的话的,这样的话太轻飘飘了。 每个人都有说得出或者说不出的苦衷,不说不代表不存在。 课间,季怀邈和几个同事出去透气,大家聊着这个月的飞行小时费。飞国内的羡慕飞国际的小时费高,飞国际的说飞国内的起降多,放机长快。 季怀邈不抽烟,也不太喜欢闻烟味,因为这呛鼻的味道,会让他想起很小的时候,父母一吵架,叶笑芝摔门而出之后,季翔坐在沙发上没完没了地抽烟。 季怀邈往天台拐角的地方走了几步,和烟味离得稍远一点。 他俯瞰着这座城市,他不止一次这样看着这座城市,从更高的天空。 他这样地看过许多的城市,能看得清时,意味着他们刚起飞或者快降落。 飞行员是极易产生漂泊感的一群人,季怀邈也不例外。不过现在,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着落了。 想着,就想得有点多,季怀邈自嘲地笑了笑。 阮林今天给学生讲语法,一边讲,他一边感觉不同思维方式的巨大差异。 学生一个劲问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中文,阮林觉得解释原因只能让他更糊涂,一狠心告诉他:你就记住,记住就不会错,不会错大家就能听懂了! 一堂课下来,学生很累,阮林更累,他琢磨着得再看看视频,别人是怎么讲的。 下课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了,学生揉着头和阮林一起等公交车。阮林还在用身边的事物帮学生练习,学生知道老师是好心,但他的头实在是疼,向阮林求饶。 阮林无奈地笑着,摆摆手。口袋里的手机一边唱歌一边震动起来,阮林拿出来一看,是顾唯振打过来的。 他向后退了几步,到安静的地方接了起来:“喂,振哥?” “哎呀,扣子啊,你在哪儿?有人报警,说有人在海韵民宿里大吵大闹。你没跟客人说,不能聚会啊?”顾唯振语气又急又快,阮林左耳对着听筒,周遭的声音已经被他半边的听力隔绝了,他感受到了慢慢快起来的心跳,也着急起来。 “振哥,我还在外面呢,我这就赶回去,你稍等我会儿。” 说着,阮林就急匆匆朝马路上看去,想拦辆出租车。 顾唯振怕他急了不安全,嘱咐道:“你稳着点儿啊,我先过去。” 遇上下班点了,路上空车少,阮林点开打车软件,排队人数把他吓了一跳。 他加了红包,希望有司机能快点接单。他看看马路,再看看手机,心想早上这俩房客,果然是弄出来点事。 阮林在路边招着手,没留意到不远处,一辆黑色车子变了道,在他面前停下来。 “扣子,上车。”季怀邈按下车窗,探头喊阮林。 阮林的眼睛登时亮了,他跟看到天使一样,激动地喊:“哥!” 季怀邈招招手:“快上来。” 上车之后,季怀邈问他怎么这么着急,阮林把事情简单说了下之后,季怀邈看了眼地图,开始抄近道往蓝天街开。 到了海韵民宿,季怀邈问阮林:“要不要我帮忙?” 阮林看着季怀邈,抿着唇,眼神有些纠结,他想让季怀邈来,但又担心麻烦季怀邈。 季怀邈把阮林的安全带按开,说:“你先上去,我停好车就去。” 作者有话说: 新文《恰似你的不温柔》已开,欢迎收藏阅读,感谢支持!
第20章 白胡椒(倒V开始) 阮林没比顾唯振晚太多,房客交代着情况时,阮林进来了。除了早上那俩要钥匙的客人,屋里竟然还有六个人。阮林脑袋一嗡,这都是大汉,喝起酒来不吵吵才奇怪了。 房子里弥漫着烟味,甚至那些人手上还有闪着光亮的烟头。 一见着阮林,房客反倒理直气壮起来。 季怀邈推开门,烟味扑面而来,他皱起眉头,不耐烦地在身前来回摆手,想把烟味挥开。 季怀邈向前看去,正看到房客扬着下巴冲阮林嚷嚷:“我们就是来一起做个饭,也没吃你家大米,晚上他们也不在这儿住,不占你什么便宜。” 阮林没示弱,他挺直了胸膛,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左耳,听完对方的话,他说:“做饭吃饭都是小事,我也不差那点儿水费燃气费的。但是你们不能吵吵嚷嚷的啊,这都吵着邻居了,我之前也明确说了不能办聚会,这点规矩还请你们遵守。” 房客瞪着阮林,刚想开口,被顾唯振抢了先,他抬手正正警帽,说:“我们已经接到群众报警,说你们大声喧哗,制造噪音,你们看你们是换个能叫唤的地方快活,还是除了住宿人员外其他人赶紧离开。” “我们离开什么离开,我看是你这房东和警察串通好的吧。” 房客左边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人说了话,声音浑厚,阮林皱着眉头看过去。阮林眼神不怵,只觉得头疼:“别胡搅蛮缠好吧,我们在处理问题。” “处理什么问题,我们没问题!”那人说着加重了音量。 顾唯振说:“别瞎嚷嚷。” 警察毕竟是警察,对方的气焰稍稍下去了些。 争论声起来,全都冲进了阮林左耳里。声音一多一杂还吵,阮林就分不清是谁说的了。 季怀邈看着他左右快速扭着脑袋,想要分辨声音的来源。阮林站得依然很直,但季怀邈感觉出来了,阮林有些无措。 可能是因为紧张,阮林手背上的血管绷起,格外清晰。 阮林又一次说了请他们离开,两个男人就向前跨了一步,握着拳站在阮林面前了。 顾唯振气急了,指着他们说:“哎哎哎干什么啊,警察还在呢,就想动手啊。” 季怀邈快走几步,站在阮林斜前方,挡在了那俩人面前,开口的话说得有些混不吝:“咋的啊,想打人啊?来,打试试。” 阮林这才发现季怀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屋了,他拽了拽季怀邈的袖口让他别冲动,季怀邈反手勾着了阮林的手。 那俩房客看了下情势,说:“那什么,老板,我们小点声,你让我们吃完饭,我就让他们走。” 阮林从季怀邈手心扯出手,转过身,坚决地摇摇头,说:“不行,现在就走。” “我们饭还没吃完啊。” 地上是七歪八斜的酒瓶,客厅里还放着一箱没开封的啤酒,阮林闭了闭眼睛沉声说:“请离开。” 顾唯振也开口:“赶紧走,天都黑透了,过会儿都该睡觉了,你们再大声点,直接跟我去派出所吧。” 这话一说,基本是最后通牒了,那几个人从地上捡起外套,骂咧咧地开始往外走。 走到阮林跟前,还纷纷给了阮林一记眼刀。阮林反倒扬起下巴,也瞪了回去。季怀邈皱着眉头看他们,偏过头轻笑了声。 最后一个人停住脚步,阮林心中警铃大作,他想着,季怀邈是飞行员,可不能挨拳头,他拉着季怀邈的胳膊,忙跟那人说:“他鼻炎,通鼻子呢,你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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