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住着的人是裴家家主裴震,十年前患上癌症,这些年一直用最尖端的药物以及医学控制着。 这两天情况不太好,今天晚上更是差点过去,于是老爷子召集大家过来准备宣布遗嘱。 这会儿文榆安也明白了那些人为什么看裴陆的眼神很怪了,合着都是遗产分配惹的祸。 律师和医生都在房间里,外面的人只能等着他们很焦灼,窃窃私语的不知道在交谈什么。 裴陆和裴鸢浅聊几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对遗产不感兴趣,更不需要施舍。 这个施舍指的是什么文榆安不懂。 裴鸢恨铁不成钢的注视着裴陆,低声道:“该你的就是你的,什么叫施舍?” 她顾及着裴陆身边的文榆安没有把话说明白,而是点了一句,“给你你就接着,你不需要钱,别人不需要吗?” 说后一句的时候,文榆安注意到裴鸢看了他一眼。 看来这个别人指的就是他了。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连文晖的钱都不要,怎么可能惦记裴陆的钱? 裴陆没有说话,而是安抚性的牵住文榆安的手,没有顾及其他人的目光。 裴陆的这个动作极为惹眼,其他人也看见了,有的人诧异、有的人轻蔑的笑了,好似在看戏。 可能他们都在嘲笑裴陆竟然喜欢男人。 别人越是异样的眼光,文榆安越有逆反心理。 他握紧裴陆的手,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样子亲昵极了。 文榆安就是做给他们看的,不是喜欢看吗?慢慢看,如果情况允许,他还可以更过分。 手指无聊的摩挲着他的手腕,指尖摸索到一条凸起的痕迹。 那是一条纵向的疤痕,横在手腕不深不浅就像是曾经用一把刀子割过那里。 文榆安顿住,一时之间忘记把手收回来。 很快一个想法在文榆安的脑海里炸开,裴陆自杀过。 为什么会这样? 他好像从来都不了解裴陆。 这种场合不适合问话,文榆安压下心中的疑惑看了一眼裴陆。 他好似在沉思,都没注意到他关注到了什么。 医生很快出来,房间门打开又关闭,房门关闭的刹那,文榆安看见床上躺着个瘦削的老人。 干枯是第一印象,死气沉沉是第二印象。 医生走出来,外面的人很快将他围住,一个个脸上都是烦忧。 医生摘掉口罩道:“目前没事了,但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发病,一切都不好说。” 打太极的话语说了又像是什么也没有说,就挺像废话文学的。 其中有一个人问:“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医生说:“人不宜多,最好一个一个进。” 这么多人一个一个进,得排到什么时候,估计天都要亮了。 有人已经开始焦躁了,蠢蠢欲动都想第一个进去。 着急进去具体是真的关心病床上的人还是为了多争一份家产就不得而知了。 这时律师走了出来,男人戴着眼镜精明的扫过众人道:“裴老先生要见裴陆。” 一句话将别人的希望破灭,他们看裴陆的眼神都开始带着嫉妒。 裴陆跟着律师进去,文榆安不能跟着,只好原地站着等他出来。 这时刚才说话的男人走了过来,他先是看了一眼文榆安,很快视线落在裴鸢身上。 “小鸢啊,老爷子一向喜欢你,这会儿怎么先见小陆了?” 男人明显有挑拨离间的嫌疑,裴鸢像是没看出来似的,抱着手臂指尖有节奏的敲击着肘关节,好似在思考。 “二叔,爷爷的想法我们应该尊重。” 听到这话被叫做二叔的人不乐意了,“公司一直都是你在管,这些年你也管的很好,这要是易主了,二叔我可有点担心啊!” “你也知道小陆的心思都在教书上,对于公司没什么兴趣。” “老爷子为什么先叫他进去,咱们都心知肚明,无外乎是因为愧疚,觉得他经历太多,也受了很多苦,觉得对不起他。” 裴鸢静静的听着没有反驳。 紧接着二叔话锋一转道:“可是愧疚也不能拿咱们的利益开玩笑啊!裴陆什么样你也知道,住过精神病院的人本身就有问题,万一他那天犯病了,公司可就毁了。” 裴鸢嘴角压的很厉害,裴二叔完全没有注意到还在侃侃而谈。 只是文榆安比较好奇平时护弟的裴鸢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之前他让裴陆受伤裴鸢虽然没有发脾气,但也断了和他往来,甚至不允许他靠近裴陆一步。 这会儿都指鼻子骂人了,裴鸢明明生气却装作没事,多少有些惹人生疑。 裴二叔还在说着,“当年的事不是我们欠他的,而是你们母亲恨他伤害他,和我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老爷子就算是愧疚也不应该算在我们头上,我们也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精神病身上。” 裴二叔说话难听,越说越激动,甚至开始撺掇其他人一起试图说服裴鸢一定要争到最后。 裴鸢面露微笑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 她能忍,文榆安忍不了。 裴二叔张口闭口就是神经病,人家是园丁是高素质的教育工作者,怎么就一无是处了? 裴陆很优秀,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不该被人诋毁。 谁敢说他男人,他就跟谁拼命。 等裴二叔说完,裴二叔借口去厕所打电话,文榆安也跟了上去。 文榆安反锁上门,裴二叔看过来眼底都是戒备惊道:“你要干什么?” 文榆安笑了,“不干什么,主要是想和您探讨一下人生哲理。” 裴二叔在洗漱台上洗手,紧接着整理了一下领带道:“我知道你,最近你爸很出名,我不觉得和你有什么话可说。” 裴二叔轻蔑的笑道:“我知道你和裴陆是什么关系,真是看不出来他竟然喜欢男人?” “不过对于他来说也不稀奇,毕竟他连自己的妈都敢杀,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文榆安慢慢靠近道:“裴二叔知道什么是神经病吗?” 裴二叔看向文榆安,眼里都是疑惑。 “别着急,我这就让你见识什么叫神经病。”话落文榆安抬手压住裴二叔的后颈,大力的压向洗漱台。 洗漱台水流不断,裴二叔的脑袋侵在水里,不断的喊着救命。 在呼救的同时也在咒骂文榆安。 文榆安充耳不闻,直到裴二叔快没力气了才放手。 裴二叔瘫在地上,粗喘着气仿佛死过了一回。 文榆安半蹲下来,抓着他的衣领道:“以后你要是再敢欺负裴陆,我就让你失去所有。” “你也知道我是玩电脑的,国外的黑客认识的也不少,分分钟可以让你变成穷光蛋。” “记住我从来不和朋友以外的人开玩笑,所以别挑战我的耐心。” 话落也不管裴二叔的反应,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出来后文榆安见到了裴鸢,裴鸢笑着看过来明显是在等他。 “聊聊?” 看见裴鸢的瞬间,文榆安也终于明白了那会儿裴鸢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了。 裴鸢是在试探他,现在他过关了。 “好,聊聊。” 他真的有好多疑惑需要裴鸢解惑。 他也想了解裴陆的一切。
第53章 我也给你 “你家里有过病人吗?”裴鸢指尖夹着烟,倚着栏杆看着有些慵懒。 她疲惫的眼眸透着些许浑浊,声线偏清冷,好似提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正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话落,吐出一口烟圈,整个人都开始放松下来。 仿佛刚才几乎情绪崩溃的另有其人。 “我算吗?”文榆安弹了弹烟灰,笑着自嘲了一句。 从小到大他的父母都觉得他有病、不服管,甚至害怕他。 文榆安从来不觉得自己有病,他只是更勇敢做自己罢了。 人为什么要听父母的摆布,不听就是叛逆? 管太多而管不到点上是做父母的最大失败。 边界感不强,总觉得可以掌控别人的人生,殊不知适当的放手合理有度的插手才真的是为了儿女好。 文榆安看着指尖明灭的烟头,眼眸渐沉。 这颗烟是裴鸢给的,上次他拒绝了,这次没有拒绝。 之所以不拒绝是因为他觉得裴鸢的话题不会很轻松,他需要做点什么让自己冷静下来。 裴鸢转过身来,双手搭在栏杆,调侃道:“你纯属是疯,不算病人。” 文榆安这人确实很疯狂,别人被抄袭都是生气的打官司告对方,就算是证据不足也会打口水战。 而文榆安二话不说将源代码卖了,搞得对方进退不得。 市面上一时之间出现大批量相似游戏,王国栋的游戏本身也做不下去。 况且源代码逻辑不通的地方太多,玩家体验感很差。 只能说这个游戏废了,王国栋算是瞎了一个项目,这会儿已经开始找其他项目了。 不得不感叹一句文榆安拿得起放得下,很有魄力。 但疯也是真的疯,竟然直播贱卖源代码,纯属是恶心人。 文榆安自然知道裴鸢指的是什么,他勾唇笑了,“谢谢裴总夸奖。” 裴鸢瞥了一眼文榆安,接着说:“我母亲生病了,得了抑郁症和狂躁症,于是她在也不能继续自己的事业。” 话锋一转,她道:“你知道抑郁症吗?” 文榆安点了点头,当年在精神病院的时候,隔壁有个阿姨就是抑郁症,时长情绪崩溃犹如天塌地陷。 最严重的时候,医生需要把她绑起来,防止她伤害自己。 那个阿姨还是很有自救意识的,她之所以来医院就是怕自己会杀了自己。 她不想死,可低落的情绪想让她死。 “那你了解狂躁症吗?”裴鸢又问。 “知道,都是极端的情绪,抑郁症是低落的情绪,狂躁症就是高昂的情绪,两种情绪是两种极端。” 文榆安回答完沉默了,很难想象两种极端的情绪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高兴的时候情绪高昂的想做一切,神经也始终处于兴奋状态,然而情绪低落的时候仿佛下一秒就会去死,也犹如从天堂瞬间跌落到地狱。 裴鸢按灭了烟蒂道:“我的母亲她生病了,抑郁症和狂躁症,她即是天堂也是地狱。” 文榆安不太懂裴鸢后一句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天堂和地狱? 裴鸢看出文榆安的疑惑,解释说:“她高兴的时候让身边人感觉身在天堂,等她失落的时候身边人感觉身处地狱。” “有的时候,照顾生病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事情,不是身上的疲惫,而是你的情绪会随着她的情绪起伏,她高兴时你比她还要高兴,她低落的时候,你甚至想替她去死,这就是情绪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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