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旭家,有外人在的时候还不会胡思乱想,傍晚两人一起走在回家的巷子里,两人的独处不免让顾时寒想到羞于言说的事情,慢慢地就兀自开始尴尬。 顾时寒刚试图悄无声息地与顾令寒拉开距离,就被顾令寒抓住手臂说:“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挣脱不开,顾时寒索性放弃了,无奈说:“你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这个应该有事是,指精力不济?还是……” 顾令寒不解,来到顾时寒耳边:“哥哥是黄花大闺女吗?碰了一下就得以身相许了。” 温热的气息吹得人泛痒,不正经的话听得人心虚又羞恼,顾时寒色厉内荏说:“你少贫嘴!” 顾令寒曲肘大半个人靠在顾时寒身上,略带幽怨地说:“明明哥哥当时也有爽到,现在却翻脸不认人了。” “那种事情,不可以经常做知道吗!” “不是就一次吗?”顾令寒故作惊讶,旋即用手指去挠顾时寒掌心,笑容邪恶地说:“是哥哥自己满脑子涩涩的事情,蠢蠢欲动了吧?” 顾时寒嘴拙,见顾令寒又说荤话,自己又不知该如何反驳,思来想去决定不理顾令寒,加快步伐回家。 兀自走了好一段路,临到家时,顾时寒回头一看,原本亦步亦趋跟着他的顾令寒不知何时不见了。 “……” 如愿没人来身边说着不着调的话,顾时寒莫名地又浮现几分怒意,不由得腹诽: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大白天走路都能走丢啊。 顾令寒倒不是真迷路了,只是遥遥看到一处水果摊,突然想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当他提着一袋苹果回到家,就看见顾时寒没有如往常般待在房间而是坐在客厅,后者注意到他回来了,回头打量他一番,既没问他提的什么东西也没有说其他的话。 生闷气的表现。 “我回来了。” 顾令寒兀自开口,他将白色塑料袋放置到桌上,当着顾时寒从中掏出两个红苹果,转身走入洗手间。 回到客厅坐下,迎着顾时寒的目光,顾令寒没有第一时间将洗好的苹果递过去,而是抽了一张纸,将苹果上的水珠拭去,又在秆儿处和底部凹处仔细擦了擦,完事后才将较大的那个苹果放到顾时寒面前:“哥,吃苹果。” 多瞅了顾令寒两眼,见他笑得一脸乖巧,顾时寒这才拿起苹果咬了一口,伴随着清脆的响声,汁液的甘甜充满了口腔。 “好甜啊。” 顾时寒问:“怎么突然想买苹果了?还买了一袋。” “今天是夏至,想着来买点苹果来过节。” 顾令寒单手撑着腮,忍住戳顾时寒仓鼠进食般鼓起的腮帮子的冲动,继续说:“既然买了,就买了六个,凑一个六六大顺嘛。” 顾时寒恍惚了一瞬:“已经夏至了?” 不知不觉,已经一年了吗?一旦意识到时间的概念,大脑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回溯记忆,一桩又一桩事件的画面闪过,一年前的某个下午被突然被老师喊到办公室的自己,病榻上的父亲,医院长长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账单,叛逆逃学的顾令寒……一道又一道天堑般难以跨越的坎,再回头看,顾时寒自己都难以置信竟然走过来了。 不对。 他看向顾令寒,心里补充一句:是我们都走过来了。 顾令寒疑惑地眨眨眼,错觉吗?怎么感觉顾时寒眼神突然温柔了很多,还水汪汪的。 对照着过去,当前的幸福感前所未有的强烈,顾时寒整个人舒展轻快不少,只觉得胸襟格局都开拓了,这么多事情都经历过来了,还有什么接受不了或者说要大动干戈的呢? 未来会更好的。 不过未来,他们要做什么呢? 当晚躺在床上,顾时寒侧身向睡在身边的顾令寒问出这个问题。 顾令寒说:“我?先考上一个好大学吧。” “那大学后呢?你想从事什么工作?” 沉吟了一会儿,顾时寒才回答道:“如果可以,我想当一个律师。” “学法啊?为什么,听说学法很难。” 黑暗中,顾令寒垂眸想着当初肇事人嚣张的嘴脸和保险公司推诿的言语,想的是,如果他能懂点法的话,事情的走向是不是会不一样? 假设的事情,顾令寒不会说出来惹顾时寒伤心,所以他说:“学法比较实用,所以有点兴趣。” “难怪你要转文科。” 顾时寒联想了一下,又问:“你跟班主任和学校说了转文的事了吗?” “已经填表交上去了。为此还被班主任骂了几句,说我脑子坏掉了,这个时候转文科。” “他同意了?” “我态度强硬,他也没办法。” 顾令寒挪了挪身子,昏暗中一条腿贴上顾时寒的小腿:“问完我了,那你自己呢?” “我?没有想好,原本是……” 话到一半,顾时寒突然打住,转口说:“等你考上大学了,我再做打算吧,说不定到时候沾你的光一起读大学呢。”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在某些事情上点到为止,生怕给予到对方多一点的压力。 缄默在房间中蔓延,安静来得突兀,以至于分秒的流逝都仿佛被拉长了。两人的思绪在这小片空间里飘着,似乎也隔着窄窄的距离互相触碰着,但每次都像皮球一样,稍稍彼此擦过就又连忙互相避开。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爬上眼睫,顾时寒几乎要溺在这份静谧,耳边已经隐约能听到夜晚的嗡鸣的时候,顾令寒问了一个十分出乎意料且异常陌生的问题。 “哥,你对妈妈有记忆吗?” 妈妈? 明明是本该烂熟于耳与心,稀疏平常又最为亲昵的称谓,却在顾时寒的心中唇间上轱辘得很生疏。 “记不清了,有些模糊印象,但分不清是真的还是梦里臆想的。” 顿了顿,想起来曾经在父亲钱包里看到一张相片里麻花辫发型的清隽女子,顾时寒喃喃:“应该是一个很好看很温柔的人吧。” 顾令寒问:“听奶奶说,妈妈是吃不了苦所以跟人跑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还在的话,会怎么样?” “谁知道呢……如果可以,谁不希望自己有妈妈关爱呢?”顾时寒话锋一转说:“可再仔细想想,我能被爸爸收养已经很幸运,不应该再有要求才是。而且大人的事情,我们也不了解也就不能说啥。” 顾令寒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顾时寒内心一动:“小寒,你是不是有点怨妈妈?” 顾令寒平淡地说:“没有,我对她没有印象,更没啥感触。” 顾时寒道:“你这么说,好像比埋怨还要更残忍。” 顾令寒并不否认,小的时候没有“妈妈”这个概念,长大后就觉得父亲给的爱足够多了,没有妈妈在身边自己也健康成长了,唯一有过念想的时候,或许是刚步入青春期,跟同龄人吵架被人骂野孩子的时刻把? 现在如今,妈妈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名字,落不到具体的人身上,所以更不会有情感上的诉求或者期望。 这么想的话,他还真是冷漠无情,残忍得很。 顾令寒又拉近了一点与顾时寒的距离,让彼此呼吸交融在一块,说:“因为感情要投入到身边值得的人身上。” ---- 加班到9点半……头晕脑涨得还坐车坐过站了,离谱的一天
第37章 假期 期末考第一天,顾令寒醒了个大早,不是刻意的,只是忽的醒过来又没有如往常般再度入睡成功。 洗漱完,天还是蒙蒙亮的灰蓝模样,顾令寒复习了一遍古诗文才前去买早餐。 出门前顾时寒还在熟睡,顾令寒替他压好被角,不忘偷香窃玉给自己领福利。 上午考语文数学,下午理综。一拿到试卷,趁着记忆还熟悉,顾令寒忙把古诗词填写了,议论文选择题虽然每天一篇地练着,做题技巧已烂熟于心,但真到了实战,填写答案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反复对照几遍原文才敢下笔。 数学考试一路平顺,但不知是紧张还是没睡好的缘故,语文考试顾令寒中途忽的肚子不舒服,跑一趟厕所回来,作文时间不够。 即使考试铃声响起,甚至监考老师收试卷已经收到座位旁了,顾令寒仍旧在奋笔疾书,饶是如此还是没能将作文写完,交上试卷的时候,顾时寒整个人手颤抖的,心也是慌的。 高三将转入文科班,下午的理综2个半小时就变得无聊漫长了,顾令寒只恨不能找个地方背单词和作文范文,一空闲下来就忍不住去想没有写完的语文试卷。 放学的时候,顾令寒还对作文没写完的事情耿耿于怀。 顾时寒反过来安慰他:“身体不舒服也是没办法的事,下次写快点就好了。” 对于顾令寒是否要练字来多拿卷面分的问题,顾时寒立即说可以后天去挑字帖。 第二天只考一场英语,顾令寒写得异常吃力,听力题一头雾水,只听出来是一男一女在对话,偶尔能抓到个别熟悉的单词,但还没来得及在脑海里对上号就已经进入到下一个篇章了。笔试题,除了作文外,都有些半梦半猜的感觉,有些单词瞧着很眼熟但死活想不出来意思,有些单词还记得意思但放到文章句式里,似乎并不合适。 简单来说,就是一团糟。通过一场考试,顾令寒对于自己眼瞎心盲的英语水平有了更深刻的意思。 不管顾令寒什么想法,暑假还是如期到来了。 鉴于顾令寒马上要高三了,顾时寒揶揄表示这不得好好庆祝暑假来了?于是,考完试的下午,顾令寒没有在学校食堂吃饭,而是跟顾时寒下馆子“奢侈”了一把,一人点了一份麻辣烫。 家附近的麻辣烫家开在理发店和打印店之间,门面并不光鲜,乍一看甚至认不出来是麻辣烫店。虽然外表看起来略显破落,但进店外观感不错,黑褐色的座椅摆放整齐,墙壁和地面都很干净。 这家店算是老店了,主打一个价格便宜,顾时寒高三前来吃过好多次,高三后倒是第一次来。 他抽了两张纸巾在桌上擦了擦,见没擦出多少灰尘就作罢了。 此时时候还早,店里客人少,两人的麻辣烫很快被端了上来。两碗麻辣烫,一碗加麻中辣,碗面飘着一层大把香菜又遮掩不住的红油,另一碗筒骨汤底,顾时寒不要辣更不加配料,看起来清汤寡水的。 一坐下,顾令寒忍不住说:“你这麻辣烫点的,我看老板都没忍住多看了你几眼。” 顾时寒眨巴眼睛:“怎么了?” “你这麻辣烫清淡的,不如去吃关东煮。” “谁说麻辣烫一定要辣了?而且关东煮的汤底又不如麻辣烫好喝。” 顾时寒先是不以为然说,在顾令寒筷子搅动两下麻辣烫后,他坐在桌对面都能闻到刺激的辣味,接着道:“倒是你,口味这么重,小心肚子不舒服然后长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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