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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到摊子前，元煦重新组织了下语言：“就是你之前攒钱想给人家做义肢手术结果被拒绝那个，他装上义肢了！我今天在医院门口碰到，他跟经常去糟蹋你摩托车的女生在一起。” 元煦只认得女生，至于轮椅上的男孩子应该八九不离十就是那场事故受害人。 “他都装上义肢了，你攒的那些钱可以安心花掉吧？”元煦压根不知道钱已经被裴文晖安排干净。 裴文晖抬眼看了看元煦的手指，确定这人十指灵活，便问他：“陪柚子去医院？” “定期去做检查。”元煦拿上打包盒，挑他想吃的串。 “现在又可以吃一次性打包盒装的食物了？”裴文晖嘲讽意味明显。 “捧你的场就少废话。”元煦嘴上满是嫌弃，但挑完就拿手机扫码要付钱。 裴文晖说：“请你吃，昨天蹭了你不少的热度。” “豁！”元煦昂气下巴，一脸骄傲，“我的热度是这几根串儿就能抵？” 讲完，收款语音提醒到账八百八十八元。 元煦豪迈地丢了句“我充值”，转头去找饮料摊。 饮料没买到，先被当成吉祥物一般围观了。 沈妤之是家喻户晓的老牌影星，不见得人人都是她粉丝，但可以说在国内除了新生儿之外不会有人没看过她的戏。 所以元煦顶着一张和沈妤之七分像的脸，以及沈妤之儿子的身份，寸步难行，有人要签名要合照，有人招呼都不打直接怼上镜头拍照拍视频。 这种事情元煦从小都在经历，不过因为家里面很在意形象问题，元煦从来都挂上营业微笑敷衍。 今天不一样！ 都下决定要叛逆，还顾及什么形象！他抬手挡开挤过来的路人，脸色一垮准备发火。 可惜憋了一口气还没使出去，抬高的手先被握住。 是裴文晖。 裴文晖拉住元煦的手，挤到他面前，将人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态度还算客气，笑笑地朝众人说：“他不是公众人物，恐怕不方便。” 说完，拉着元煦退出人群，进了商场员工通道里的仓库。 元煦整个人都是懵的，目光很涣散，看见裴文晖嘴巴一张一合在讲话，可耳朵嗡嗡的，似乎还没从刚刚的嘈杂声抽离出来，根本听不到声音。 哦，也许让耳朵嗡嗡叫唤的不是室外嘈杂声，也许是元煦内心世界里有马在跑、有猿在跳、有星火在燎原。 “犯什么病？”裴文晖也不客气，抬手薅了一把的元煦头毛，嘲笑他，“被这点场面吓到了？” 裴文晖并没有松开元煦的手，反而握得更紧，拿出手机把那八百八十八的金额转给元煦，再摊开手机屏幕告诉元煦：“收钱。” 有些威胁人的口气。 元煦缓缓回过神，但思绪还在飘，双眼眨巴眨巴地看着裴文晖，丝毫没有动作。 “真吓到了？”裴文晖松开手，往上摸了摸元煦的额头，看到元煦脸越发的红，以为他又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应激症。 并不会懂这是……少男怀春。 其实就连元煦自己也不懂，为什么每一次都要被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拿捏。 “没，没。”元煦后退躲开裴文晖，面露无奈，叹了一口气。 裴文晖垂下头凑近看，看到元煦眼圈还有些发红，以为元煦真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应激反应，还严重到要哭。 没继续追问了，让元煦在这里坐着等，他出去拿快做好的麻辣拌。 “顺便买杯鲜榨香茅苹果汁，加冰。”元煦昂起下巴要求道。 裴文晖看他恢复正常，便没多想。 昨天市集第一天的人流量已经超出预计，后来又加上元煦的热度，现在不止网上热闹，现场也明显能感受到气氛很好。 入夜后，商场突然增加保安，管理人合不拢嘴，看到裴文晖和元煦多有接触，一再找裴文晖询问能不能让元煦变成乐队的固定环节。 “让他出个价，好商量的。”管理人提议道。 裴文晖反问：“你看他像是出价就谈下来的？” 管理人又说：“看你们关系很不错啊，我可注意到了，他来了之后一直站你那麻辣拌摊子没离开，人流量全引过去了。” 不是站，是坐着。 元煦在仓库吃饱喝足后顺手带出一把椅子，待在麻辣拌摊子里跟老师傅聊天。 裴文晖顺着管理人的目光看过去，麻辣拌摊子现在围满了人，老师傅忙不开的时候元煦会帮忙搭个手。 不少人借着买麻辣拌的名义跟元煦搭话，或是表达对沈妤之的喜爱，或者询问元煦怎么会来这里。 元煦打哈哈回应，没有黑脸，也没有脸红发热走神。 不是有应激症？裴文晖看不懂元煦。 裴文晖拒绝了商场管理人的提议，但没过一会儿，乐队开始热场，元煦带着一身麻辣拌味儿，挤开人群跑上小舞台。 这晚市集的热闹依旧超出预计，深夜收摊，裴文晖接到陈老板打来的视频通话。 陈老板一家在海外旅游，消息晚了一步。 “得好好请我们小少爷吃顿饭。”陈老板说。 元煦就在一旁，听到声音就凑到镜头里说：“不用，客气什么，我就是为了自己玩玩。” “那怎么行，一定要请吃饭的。你在省会留到几号？”陈老板问道。 裴文晖的手机顺势被元煦拿走，元煦说：“待到月底，暑假结束前回家。” “那来得及，等我回去。”陈老板没讲完，他的手机被陈胤恩占走了。 接着变成元煦和陈胤恩聊得火热。 在裴文晖眼里，元煦的奇怪从这天晚上开始。 元煦不仅会在麻辣拌摊子里帮忙搭个手，跟陈老板也好，跟随便上来打招呼的路人也好、或者跟乐队的人，他都保持礼貌又热情，没再使出少爷强调。 甚至于，分开的时候会跟裴文晖说：“你路上小心哦，再见。” 更是中午每天往裴文晖的住处跑，也不烦人，打包酒店的套餐送去给裴文晖吃，送完就走。 这几天里，元煦跟乐队混到一起，不过没碰电子琴。 乐队缺鼓手，他花了两天时间上手，还跑去染了一头奶奶灰，换了几身朋克风穿搭。 网络话题没少有元煦的身影，家里面估计是打算实行‘等你吃到苦头哭着回来求饶才能长教训’的育儿模式，完全不管不问。 管得多的是裴文晖，他看到一头白发在眼前飘荡，总会想起奶奶…… ……太诡异。 “什么白发！这是灰色！”再一次被裴文晖要求染回黑发，元煦脱口吼道。 吼完觉出不对，元煦立马收起气急的表情，换成乖顺：“哪有，你不觉得我的新发型很好看吗？” “你这几天是不是吃错药？”裴文晖冷眼看他。 ----
第二十八章 “什么？” 被裴文晖骂吃错药，元煦歪头眨眨眼，一脸故作娇俏，无辜又无害。 其实都不用裴文晖骂，元煦自己都有点消化不良，装什么娇卖什么萌？ 完全不符合我的style！ 心里吐槽归吐槽，元煦那副装乖的表情也没收回去，裴文晖觉得诡异是裴文晖没有审美能力，人家隔壁水果捞摊主就不断感慨。 “他也太乖了吧！”元煦一走，水果捞摊主就凑过去对裴文晖说，“他笑着喊我姐姐的时候我的心都快化了，好甜呐，看上去软软糯糯的，真想掐一下他的脸。” 好不巧，裴文晖手里就有一杯元煦才买来芋泥麻薯奶茶，他嚼了嚼嘴里的麻薯，甜甜糯糯的，但……无法将这种口感跟元煦对标上。 甜？ 糯？ 裴文晖不禁皱起眉头，可目光却随着市集中央的小舞台聚光灯游走。 乐队成员们在讨论演奏曲目的顺序，元煦在其中无疑最抢眼，他一头奶奶灰发色，穿的一件袖口都快叉开到肚挤眼的背心（实属裴文晖眼底的夸张滤镜），浅白色牛仔裤松松垮垮的，满脖子手腕都是链条饰品，太招人注目。 元煦的脸蛋儿和他一身气质可能受成长环境的影响，朋克还是非主流打扮其实都掩盖不掉那身上的少爷调调，腰板儿直得很，仪态很好，与人谈笑或者随音乐节奏摇摆他自带的气场总是与众不同。 说直白点，是贵气感。 配饰贵，气质贵，哪哪都贵，所以在市集里毫无疑问是最明艳的存在。 “你能不能帮我跟元煦要合照？”水果捞摊主把几乎要走神的裴文晖喊了回来。 “我跟他不熟。”裴文晖收起目光，低头忙摊子上的事。 “怎么会不熟？”水果捞摊主完全不信，“别说元元每天一来市集先往你这儿赶，给你送饮料，他连每次的演奏视线都在找你。” 水果捞摊子另一个女生点头附和。当然了，没人往别处想，只是认为元煦个裴文晖关系一定很铁。 大家更一致地认为，元煦肯定要进娱乐圈当明星。 ‘他妈妈可是沈妤之啊！’这句话总是环绕在元煦每次出现时的背景声里，没有人怀疑他是未来之星的可能性。 至于这些天元煦混迹市集和城中村，大家也只当没架子的小少爷体验生活罢了。 ‘体验生活’也是元煦给自己安排的理由。 反正有钱还闲，消遣无聊而已。 小舞台上，热场曲选了节奏欢快的经典摇滚，音乐一起，市集的热闹氛围瞬间点燃。 怕裴文晖听不见似的，水果捞摊主扯着嗓门喊：“你瞧瞧瞧瞧，元元就是在看你……” 裴文晖很不经意地抬眼瞥过去。 麻辣拌摊子在市集的最边上，与小舞台是有些距离的，中间路人不少，更何况元煦的鼓手位置并不是在舞台中心，但一望过去，视线刚好能撞上 。 虽然元煦立马扭开脸看向别处，裴文晖也很快收回视线。 那一刹的视线相撞也许只是角度问题，可水果捞摊主显然不罢休，笃定认为元煦就是在看裴文晖，然后说：“要不是你俩性别相同，我都要磕出一眼万年的氛围感了！还不熟？” 旁边女生犹疑地来回瞟瞟，插话道：“只要你想磕，性别相同不是问题！” “是哦……”水果捞摊主想了想，摇头说，“也不是，裴哥一看就不是，我是个理智的人。” 话讲得跟绕口令似的，最后绕不开想让裴文晖帮忙去要合照。 裴文晖没答应，不认为跟元煦已经熟络到可以滥用这种人情。 并不熟。 可说不熟吧，乐队演出一结束，元煦马上奔过来问裴文晖需不需要帮忙收摊。 裴文晖依旧不适应这样的元煦，摇头说不用。 “好，那我不给你添乱，我在这里等你。”元煦没有任何不耐烦，安安静静站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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